樂姿此次能出府也是因着司馬穎交代她到樂坊中挑選樂師,因着司馬穎想要於下月在府中宴請各個將軍。還在她憑藉這一次機會,說自己要順道去道觀中拜一拜,便去接樂妤了。
進了王府,樂妤一直跟在樂姿與良素身後,唯唯諾諾的就如一個真的小丫鬟一般。
走過之處她都不禁掃視一番,好記住這府中的線路,他日方便自己做事。王府內一片碧瓦飛甍,朱紅色亭台樓閣林立,蜿蜒曲折的走廊,滿院沁香的奇花異草,一點都不似剛擬的府邸,看得出來司馬穎還真是用心,想必定然是從前便備着,只等着今日了。
走過兩個院子再經過一個長廊,便到了花園。花園中皆是罕見花草,比方才在外頭見到的還要多,奼紫嫣紅的一點似是春日初臨一般。迎面走來一個身着華服,頭戴寶石朱釵的女子,一顰一笑之間溫婉從容,身姿甚是婀娜,她身後還帶着兩個丫鬟,樂妤一看便知她定然是府中的側妃。
女子見到樂姿便上前來盈盈一拜,聲音圓潤如珠玉落地:「拜見王妃。」
樂姿淡然一笑,擺擺手道:「連蘇妹妹無需多禮。」
連蘇是司馬穎側妃中性情最溫和的一個,司馬穎待她亦是謙和,雖府中側妃眾多,但此次來鄴城也只帶了樂姿,連蘇和另一個側妃馮氏。因着連蘇的性情溫婉,知書達理,即使這半年來馮氏時常欺壓樂姿她也不參合,還是很敬重樂姿,所以樂姿亦是喜歡她。
「謝姐姐。」連蘇起身溫婉一笑,似芙蓉初綻,朱唇一張一闔道:「姐姐這是剛從樂坊回來嗎?宴席之事可是籌備好了?」
「我去了樂坊後還順道去了道觀拜一拜,宴席之事快備好了,就是還差些東西,不過交給下人們去處理便好。」樂姿答道。
「這些日子姐姐可要操勞了,但姐姐近日身子不適,還需多注意身子才好。」連蘇的花容上滿是擔憂的道。
「有勞妹妹掛心了。」
樂妤站在樂姿身後,抬眼望去,見連蘇一副花容月貌,看似平易近人的模樣,且語句之間亦是對樂姿很是關心的樣子,心中有些欣慰。
「這位是姐姐方才帶回來的小丫鬟嗎?」連蘇目光忽然望向樂妤開口問道。
「正是,這丫頭無父無母,村子遭遇旱災才不得不逃到鄴城寄居在道觀中,我見她可憐又是個乖巧的孩子,便帶回來在身邊服侍。」樂姿有條不紊的回答道,又叫了自己身後的樂妤上前來拜見連蘇。
樂妤緩緩上前去,行了一禮道:「拜見娘娘。」
連蘇看着樂妤從容不迫,且行禮動作行雲流水一般絲毫沒有錯誤的模樣,唇角微微勾起,走到她身邊去瞧了瞧,隨後向樂姿道:「小丫鬟竟這般懂得禮數,姐姐着實是找到個可心的了,妹妹恭喜姐姐。」
「嗯。」樂姿莞爾頷首。
「姐姐還有諸多事要忙,妹妹便先行告退了。」連蘇行了一禮之後便退下了。
樂妤望着連蘇遠去的背影,雖她很是溫婉有禮,但當她走到自己身側時,樂妤卻有種不大喜歡的感覺,總覺得這個人或許並沒有看起來如此和藹。
待走至遠處,連蘇停在了一株花前,白皙細嫩的手撫上花瓣:「莫兒,你說今日那丫頭會是誰」
「娘娘,那不是王妃從道觀帶回來的小姑娘嗎?」莫兒上前一步疑惑道。
「一個鄉下的小丫頭會有這等氣質」她唇邊勾起一絲弧度,那丫頭雖長得平庸,但身上氣質,和見到她的從容,一點兒也不似一個鄉下來的丫鬟。
「娘娘的意思是」莫兒抬眼看了一眼,看到她側臉上帶着如往日一般溫和的笑意,娘娘的觀察還真是細緻入微。
「你去查查她的來歷,我對這小丫鬟還真是感興趣呢!」她的手一用力折斷了手邊的那朵花,放在鼻邊嗅了嗅,一副閒適安逸的模樣,似真的在賞花一般。
「是。」
良素帶樂妤到了早已為她準備好的屋子,那屋子正在良素屋子的隔壁,裏頭的東西亦是院中丫鬟里最好的。
「四小姐,現下只能委屈您暫住這裏了。」良素關上了門,替她將包裹放在桌上道。
「不礙事。」她笑道,「對了良素,今日那娘娘是誰?」
「是王爺的側妃連蘇,平日裏溫溫和和的模樣,對小姐也一直是恭敬有禮。」
她聽聞,點了點頭,並沒有答話。
替她收拾好東西,鋪好床後,良素便退了出去。
她打開良素今日給她的王府地圖,細細研究了一番,大約看了一個時辰,她便將王府大半的路線記住了。
她從包裹中掏出之前樂謨給自己的那些藥包,拿出其中一副打開,想着還好自己做了標記,否則真是分辨不出這麼多的藥。
次日。
膳房中丫鬟婆子們各自忙碌着,
廚子們正在準備午膳。
樂妤知道樂姿近日沒甚胃口,所以早早便去院中摘了些還帶着露水的百合花,將其花瓣搗碎,來膳房幫她煮些她從前最愛喝蓮子百合粥。她掀開旁邊灶上煮着熱水的藥罐,看那水沸了沒有,若是差不多了就可以拿去給姐姐泡赤芝粉了,但那水尚且冒着小泡還未。她便又掀開一旁的小鍋的蓋子,見蓮子百合粥煮得差不多後便將粥盛到了碗中,想着不如先將這些粥拿去讓姐姐用一些。
她才剛剛裝好粥,將托盤拿在手中,還未踏出膳房的門,便被一旁的一個粗聲叫住:「喲,這不是王妃剛帶回府中的小丫鬟月兒嗎?」
這聲音一聽便知定然沒有什麼好事,樂妤轉身望去,一個身材較為壯碩皮膚粗黃的嬤嬤正立在自己身後,眼中帶着一絲狠厲和嘲笑。
她將手中盛放着粥的托盤放在一旁的桌上,抬眼直直的看着那嬤嬤道:「正是,不知嬤嬤有何指教」
「姑娘熬的這是什麼粥?」
李嬤嬤走近她正欲掀起那碗的瓷蓋,只見樂妤伸手將盅蓋按住,對她歪頭微微一笑道:「嬤嬤難道不知這是替王妃準備的嗎?」
「那又如何?」李嬤嬤揚起頭,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道。
「你說該如何」
她沒想到這個小丫鬟竟敢頂撞自己,勃然變色:「馮妃今日正好沒胃口想喝粥,這粥理應讓給馮妃娘娘。」
「哼,聽到馮妃娘娘的名號你這小丫鬟是怕了吧!」見樂妤沒有說話,李嬤嬤冷笑道。
樂妤心中自是氣憤,這個嬤嬤一直提到馮氏,想必她定然是那欺負姐姐的馮氏的下人了,這嬤嬤竟敢明目張胆的這樣與她搶東西,簡直不把姐姐放在眼裏。姐姐被欺負了那麼久,現在應當討回來了,她心中冷笑。
「馮妃是誰?我為何要怕這府中我只知道王爺和王妃!」她唇邊含着譏諷。
「馮妃娘娘可是現在王爺最寵愛的妃子,王妃娘娘又如何?東西還不是馮妃娘娘的。樂府這樣對王爺難道王爺還真會一直留着王妃不成?我們馮妃娘娘遲早會成這王府的主子!」李嬤嬤厲聲厲色,十分得意的道。
「不過是個奴才竟敢妄議府中之事?也不怕王爺回來處置你!」樂妤厲聲道。
「你這小蹄子竟敢這樣說話,還這麼不把馮妃娘娘放在眼中,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李嬤嬤氣得雙目瞪大,手顫顫的指着她的鼻子罵道。
李嬤嬤畢竟是府里的老人,馮氏嫁進來後才去服侍她的,還未見過敢這樣對她說過話,她自是氣急敗壞,朝樂妤撲過去……
第三十三章 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