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聽到那女子這麼,只得壓下胸中憤懣,將劍收回劍鞘,她憤憤的瞪了一眼子析後便走到一旁,背對他們。
子析見她瞪自己,得意的在樂妤身後做了個鬼臉,樂妤自然是沒有看見的。
「這位姐,舍弟向來頑皮,又不聽勸告,今日不慎將姐撞入湖中實在是抱歉,還請姐恕罪。」樂妤恭敬有禮道。
子析聽她這話,心中不贊同,便忙辯解道「表姐,又不是我將她們撞下去的,明明她們也撞到我們了,憑什麼要我們道歉」
樂妤一聽他的話,本來自己只想息事寧人省得多事的,但這孩子顯然沒有明白她的用心。
「好了子析,你退下,別來摻和。」她勒令道。
「但真不是我的錯啊,為什麼還要表姐來道歉?」子析委屈的爭辯道,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即使是錯了也應自己承擔,怎麼現在還讓表姐來替他道歉了。
那女子終於緩緩起了身,一副傲慢的樣子
,顯然不把這裏的人放在眼裏。但她卻不是爭辯來的,而是忽然恭敬的對樂妤歉身道「方才的事着實也不能全怪貴公子,既然我們都已經上來了,我便不追究什麼了,但」她瞥了一眼子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你們的衣衫就由我們來賠,」
還未待她完,不遠處聲音便先響起,眾人望去正是樂謨。
青蕪方才有東西落在舟上,樂謨便陪她去取,此時兩人才剛從不遠處走來。
「可好?這位姐。」
待走近,樂謨補充道。
那女子微微一怔,又回過神來,聽到樂謨繼續道「方才你們的舟撞在一起,雖子析的罪過大了些,但在那樣的拐角處,也不是他一人之過,這樣決定未免太決絕了,」着他看了一眼樂妤,挑眉道,他方才就在離他們不遠處,正好瞧見了事情經過。
「你們又被我們救了上來,便算是將功補過吧,你們的衣衫就由我們來賠,如何?」
眾人都頭,覺得這提議甚好,樂妤覺得她三哥出場果然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那女子低頭看向火堆,看不出臉上的表情,聲音亦不帶情感道「好。」
聽到她這樣,眾人才鬆了一口氣。子析依然一副自己沒有錯的模樣,樂妤將他拉到一旁,捏了捏他的臉道「你看你,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就闖禍,還讓我們收拾爛攤子,下次你休想出來了。」
「表姐,真的不是我的錯嘛,為何總是怪我,不信你問雲杉姐姐。」子析委屈地扯扯她的袖子道。
其實這事兒還真不能全怪子析,那時他正背對着那個拐彎之處划船,問了雲杉身後有沒有人之後才興致勃勃的急速划過去,本以為今日只有他們會來游湖,實在想不到會忽然冒出來一隻舟,與他們相撞,更沒想到四人竟都落水。還好樂謨與青蕪都會游泳,便救了那兩個女子,子析便救了雲杉。
雲杉見自家姐正責備公子,便上前去,道「姐,公子也是無心的,那時他正背對着那地方,自然是瞧不見的,要怪就怪雲杉好了,是雲杉沒看好。」雲杉的圓眼盈盈泛着水光。
「妤兒,何必怪他,我們又不了解其中狀況,怎知真是他一人之錯。」聲音似清泉流淌心底。
樂妤看去,正是衛玠走了上來,溫聲對她道。
「就是啊,表姐,衛玠哥哥都這麼了。」子析見衛玠替他話,欣喜道。
她撇撇嘴,玠哥哥都這樣了她又能什麼呢?況且她本就不是想教訓子析的,只不過是希望他能長教訓罷了。
「你這子,以後長記性。」
「你放心吧,表姐,反正有你和三表哥在,現在還有衛玠哥哥。」子析欣然蹦到衛玠身後。
衛玠將拿在手上的一壺水擰拔出木塞,遞給她。方才吃了許多蓮子,現下果然有些口渴了,接過他手上的水,莞爾一笑,心中甚是欣喜。
「方才吃了這麼多蓮子,還了那麼多話,該喝些水了。」衛玠在一旁笑道,眉眼溫潤。
「衛玠哥哥真是細心哈哈」子析在一旁一副欣賞狀看衛玠,又一臉笑意看着樂妤。
樂妤不禁臉一熱,飲了一口水。
為應承諾,青蕪與樂謨去了集市,給那女子買了兩身衣衫換上,而其他人皆先隨樂妤回了府。
子析與雲杉因着衣衫都濕透了,便連忙去沐浴更衣了。已是黃昏時候,方洲與月棱便匆忙去準備晚膳。
樂妤正與衛玠在房中對弈,鎏金琉璃紫鼎中剛剛換上雲杉拿來的新香,香霧繚繞在房中,今日累了一日,本就有些乏了嗅着淡淡的香氣便更覺有了一絲睡意。但因想着人皮面具已然快完成,過幾日自己便要去了,光是趕路便要一個月,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所以她還是拖着疲憊的身子,讓他留下與自己再博弈一局。
棋盤上又落下一子,她收回白皙如玉的手端起一旁茶盞抿了一口。本來直着身子坐着飲茶,後因覺得有些疲累她便伏在案上,一隻手曲着下巴抵在手背上,一隻手裏攥着幾粒棋子,等待他落子,像極了一直乖巧的兔子。她頓時眼中只有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再也無力抬眼再看他。明明飲了茶提神,卻不知何時,眼前逐漸模糊看不清棋盤,困意湧上心頭,便失去了意識,沉沉睡了過去。
他見眼前人已伏案入睡,她面若凝脂,朱唇粉嫩,眼睛闔着,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他搖頭無奈,將她鬆了的手中握着的棋子輕輕拾起重新放入棋罐。
窗欞外花開花落,風過樹梢,不時吹落幾片落葉,院中靜寂無聲,只餘一束陽光照耀着院落。
歲月似乎變得漫長,給人虛虛實實的幻覺,仿佛一日便是一生。似落在樹根的葉子與只綻放一瞬的曇花,這一日便足以用漫長來形容。
待她醒來時,他仍坐在自己身旁,拿着一本書仔細翻閱着,一旁還余黑白相間的今日未下完的殘局。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睡了一下午身子有些無力又有些酸痛,便伏案看着他。
見她抬了頭,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他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溫聲細語「醒了?」
聲音若春風入耳,溫和得令人動容。她頭,滿面笑意望着他,這是她多年後第一次醒過來時,他仍舊在身邊。
「笑什麼」
「玠哥哥,你還在。」她的聲音很輕柔,
沒想到自己醒來時他還會在。
他沒有答話,仍是溫和的笑着。她瞥了一眼他拿在手中的書,心想,自己睡着的時候他不會一直在看着這書吧竟能看一下午,也不知是什麼書,心中好奇。她坐起身伸手去拿他手上的書,邊問道「玠哥哥,你在看什麼」
她拿在手上翻了翻,但越翻越不對勁,裏面並不是什麼詩詞文章之類的,而都是些故事,還有些眼熟,她翻過封面來看,才發現,這竟然是自己平時看的戲本近日她看的可都是些什麼英雄救美的故事啊
「這書就放在桌上,我便拿來看看。」他淡淡道,作為為何要看的解釋。
自己在看這種故事竟被他看見了,實在有失顏面,這正是裸的告訴了他前幾日自己正想着如何報答「王介」
的救命之恩來着且書里的英雄救美可都是以身相許啊,那日見到他時,她還那樣鬼使神差的了什麼不要以身相許的她不禁面上一熱,恨不得將頭埋在書中。
見她忽然用書遮着臉,他將書從她手中拿了回來,她緊握着書,幾乎將那書弄折了,用盡最後一力掙扎,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將書給了他。
他將書放在一邊的桌上,對她笑道「睡了這麼久,先用些晚膳。」
她並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醒來時天已大黑,屋內上了許多蠟燭,還放了顆大的夜明珠照亮,頓時亮堂。
這一日除早膳外單單吃了些蓮子,現下確實是有些餓了。見他並沒有提到關於這書的任何事,她想他應當已然忘了那日的事,遲疑了一會兒後欣然應好。
只見桌上已然擺好了晚膳,菊花鱖魚,八寶鴨,明珠豆腐還有兩碟她平日裏喜歡的素菜,兩碗鵪鶉粥,菜香飄入鼻中,頓時食慾大震。心下又有些動容,玠哥哥竟這樣用心。
她心中欣喜,亦知他定然未用過晚膳,便與他一同進膳。
待差不多用完晚膳之時,她正滿足着坐在桌邊。
雲杉匆匆跑進來,行了一禮道「姐,管家有聖旨到,請姐過去與老爺一同接旨」
第二十七章 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