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靖掙扎着,被他的「狗」們扶了起來,扭頭望着秦思瑤,聲音已經有些發顫,說:「你,真對我下手……」
「趕緊去治傷吧。」秦思瑤冷冷說,「今天這一局你輸了。」
「你們,給我等着,你既然這麼絕情,以後,我也不會再……再……」估摸着雲靖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傷,這麼大的屈辱,話沒說完,居然直接往後仰,似乎要暈過去。葉鋒和向彪他們連忙大喊着招呼其他人把他扶進去。
但實際上,大多數人,這個時候已經是走的走,躺的躺,還站着的根本沒幾個。
這一幫子「殘兵敗將」,狼狽的往酒店裏頭扯,我回身對秦思瑤說:「走吧,結束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身體,算是放鬆了下來,但也正因為放鬆,我渾身逐漸沒了力氣,差點摔倒。老頭和秦思瑤扶着我,才勉強站穩。
我咬了咬牙,身上淌下來的血,滴在秦思瑤潔白的婚紗上。
我笑了笑,說:「別……你別扶我,我自己走……別弄髒了你的衣服,你穿這身,還挺好看的。」
秦思瑤搖了搖頭,說:「這身髒了就髒了,下回再穿的時候別再髒了就行。」
我愣了愣,心裏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暖意。
我們五個人,在葉靈靈和他十幾個兄弟的護送下,再次走出了停車場。
然而,那一個商務車,卻根本坐不下那麼多人,葉靈靈的兄弟,還有阿彬他們當中,也有不少受傷的,最嚴重的頭上在不停的淌血,必須立刻去醫院。可是,葉靈靈卻執意讓我們幾個坐車先離開,他們再想辦法。
僵持不下之際,忽然,不遠處,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你們這樣走不了。」
我忍着痛,竭力扭過頭,看見的是郭老,他們一直在坐山觀虎鬥,他和着兩三個兄弟,都沒有受什麼傷害。
我咬牙切齒的說:「怎麼,你還想攔着我們?」
郭老搖了搖頭,說:「我不攔着你們,雲家的恩情我還了,現在該做我們自己的事了。思瑤,文正,帶着你的家人,坐我的車走。」
我一怔。
身旁的老頭說:「這姓郭的不是好東西,坐他的車,有去無回的。」
「我的又不是靈車。」郭老冷冷說,看着老頭,說:「我放了你,但只是今天而已,以後再讓我見到,我還回把你抓回去。」
「你以為你可以麼?」老頭冷笑。
而葉靈靈也開口,說:「坐我們的車走,郭老是雲靖的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手下,不受任何人制約。」郭老說,「思瑤,他們想不明白,你應該明白。你們手上都拿着傢伙,想要招搖過市麼?是嫌警察管你們管的少了?趕緊做決定吧,這個地方不宜久留,如果真把警察招來,一個也跑不了!」
這個時候,人群中也開始竊竊私語,似乎是有人害怕了。
秦思瑤看了看我,說:「坐郭老的車走吧,他不會再害我們的。」
「你信他?」我問。
秦思瑤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我也不再管葉靈靈和那老頭的阻止。既然秦思瑤信郭老,那我也就再相信他一回。上車之後,郭老說:「先去醫院,文正傷的不輕,傷口如果感染了,會更麻煩。」說完,司機發動了汽車。秦思瑤坐在我身旁,依然握着我的手,當車駛入市區,一切似乎平靜下來後,她忽然說:「郭叔,好人都被你做了,還是你老謀深算。」
「這話怎麼講?」郭老坐在副駕駛上,側臉發問。
「你幫雲靖出頭,雲家人無話可說,現在我們贏了,你就又帶着我們離開,我們自然也要記你的好。」秦思瑤說,「你還是老樣子,做什麼事都不吃虧。」她頓了頓,又說,「如果我們被抓回去,你大概也不會多說一句話吧?」
「當然不會。」郭老直言,「我是個商人,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今天這一鬧,是你們自己選的,我多次勸過文正,但既然一定要蹚渾水,那誰也攔不住。」他看着我,說,「你是真不怕死,小子,我很佩服你,不過,你以後的日子,可就危險了,你應該清楚,你真不怕?」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郭老嘆了口氣,說:「雲靖從小到大,絕對沒有吃過今天這麼大的虧,他肯定不會放過你,我被夾在中間,不好做人,所以,今後我也保護不了你了,但還有一件事,我可以幫你。」
我已經沒有了力氣,低着頭,默默聽着,車裏頭到處都是血腥氣,我感覺自己的血都快流幹了。
郭老說:「你罩的那個場子,我可以給你們,你還是個學生,沒有經營能力,但我可以轉贈給思瑤。思瑤也算是個本市商界的後起之秀,你們既然選擇在一起,就要有一點你們自己的資本。」
「不,我不要……」為剛要拒絕,郭老揮手打斷我,繼續說,「別忙着拒絕,為你自己,也為思瑤,和你家人考慮考慮,我沒有什麼惡意,會這麼幫你,完全是惜才,年紀輕輕,能用八極鐵山靠把我撞退的人,我還沒遇到幾個,加上你這股子狠勁兒,以後,說不定會有一番作為。當然,前提是別被人殺了。」
我沉默了,沉默了很長時間,一直到醫院大門外,我才開口,接受了郭老的提議,我的確需要獨立,也需要錢,踏上了這條路,大概是沒有可能回頭的。
這一路上,芸姨和張曉晗沒有說一句話。
即使是我接受郭老的幫助,芸姨也沒有開口阻止。
到醫院之後,我已經徹底沒了力氣,重新縫合傷口,治療新傷,這一套下來,我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痛,我渾身都已經有些麻木了。
後來,我在病床上沉沉睡了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卻並沒有看見秦思瑤,病床邊坐着的是芸姨,她關切而且憂慮的看着我。我努力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打了夾板,到處都幾乎不能動,背上的傷口,也依然隱隱作痛。
芸姨看見我醒了,問:「文正,沒事了吧,好點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舒服多了,思瑤呢?」
芸姨說:「給你買東西去了,哎,你怎麼這麼傻,為了她,值得嗎?」
我愣了愣,接着說:「你對思瑤是不是還有誤會,我是弄清楚了那些事之後,才選擇去救人的,芸姨,你們以前也是朋友……」
芸姨卻打斷了我的話,說:「以前是有些誤會,現在我也清楚了,你不用解釋。文正……其實……」
「怎麼了?」
芸姨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你剛醒來,我本來不該對你說這些的,但芸姨也很少有機會和你單獨談事情……」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心裏有些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努力露出一個微笑。
芸姨說:「就算沒有任何誤會,就我現在越來越深入的了解,秦思瑤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我們都是普通人,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文正?」
我沒說話,看着芸姨。
她又說:「之前小晗走錯了路,給你找了不少麻煩,還讓你受傷,我替她向你道歉,但是這孩子我知道,本質上不壞,而且和你,其實也合得來。」
「芸姨,你的意思……」我一怔。
芸姨又嘆了口氣,說:「其實,小晗她是喜歡你的,雖然我不支持孩子早戀,但是,想來想去,你們已經是成年人了,芸姨在你們小時候就開玩笑說過,把你當童養女婿來看待,其實那也不完全是玩笑。」
我怔住了,我沒想到,芸姨會忽然跟我說這種話。
而就在我發愣的片刻,不知道什麼時候,秦思瑤,也忽然出現在病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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