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自鸞煞宮正門而入,一路如鬼魅般徑直來到重紫殿中。
重紫殿中大部分燈火都熄滅了,唯有書案上燃着一盞燈,火光如豆,在偌大的宮殿裏顯得不那麼明亮。書案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端詳着書架上的藏書,似乎在尋找什麼。他沒有回頭,卻知道殿內有人進入,說了一句:「閣下便是點燃了宮前火鍾,打算與本君較量的人嗎?」
「是,來時還擔心魔君已經休息,今日比試不成。不料,魔君仍舊醒着未曾入眠。」無念盯着擎冉的背影,說道。
擎冉轉過身,認真打量着來人。無念依舊把整個人都隱在寬大的斗篷里,室內光線微弱,根本看不清。單就此刻看到的外形來說,擎冉實在想不出,面前的人是誰。半響之後,他才道:「不知閣下想怎麼比試?」
「就比內力吧。」無念說,「魔君意下如何?」
擎冉應承下來:「就依閣下所言,比試內力。」說着,他指了指書架上最顯眼的位置,那裏擺放着一套書籍,「不如,就來比試內力取物吧。我們二人同時發力,去取那套書籍,誰先得到便是誰贏,如何?」
無念點頭。雖然擎冉說的聽上去不難,但實則二人比試用內力取物,不是易事。他們必須控制自己的內力,和對方相抗,並藉機取得書籍。自然,為了取勝,更關鍵的還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壓制住對方才行。內力本是虛無之物,普通人很難控制。只有頂尖的高手,才會這麼比拼。
既然對方沒有異議,擎冉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那便開始吧!」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黑一紅兩道光芒,直衝書架頂端而去。輝光便是由他們各自的內力所化,瞬間糾纏在一處。無論是黑光還是紅芒,實力都不容小覷,皆是想儘快壓倒對方,取下書籍。
無念的臉隱在風貌中,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不愧是魔界之主,實力還是有的。比着妖王舒羅,魔君自然是強悍很多。這麼想着,無念右手食指中指並在一處,屈伸幾次,紅芒光亮徒然暴漲,轉瞬將黑光吞噬!一切,似乎就是這麼容易。
「魔君,承讓了。」無念這麼說着,但是語氣里絲毫沒有客套的意思,他操縱着紅光,打算直取架子頂端的書籍。
就在紅芒馬上要觸碰到書籍的時候,一道金光不知從何處竄出,死死地將其扼住。紅芒拼了命想要掙脫,金光卻絲毫不讓。兩廂力量僵持不下,周遭的書籍都被巨力捲起的風颳得「刷刷」作響。兩股力量糾纏不休,誰也不讓誰。最後混作一團,直直地撞在書架上。書架不堪如此巨大的衝擊,轟然炸裂,紙屑紛飛!
一片狼藉之中,無念微微眯着眼睛,警覺地看着「擎冉」,聲音陰冷:「你根本不是魔君!魔君擎冉壓根就沒有這個本事。」
「我自然不是,而且從始至終,我也沒說自己是。是你一口一個『魔君』,叫得起勁。」微弱的光線里,「擎冉」偉岸魁梧的身軀漸漸縮小,直到變成個窈窕的女子身段。知淺看着無念,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攪亂六界?妖鬼二界之戰和人界諸國之間的戰爭,都是你唆使的吧!」
無念伸手撫掉落在肩頭的紙屑,然後看了看知淺,道:「好孩子,你不記得我了?」
知淺的腦中發出一陣轟鳴,夢裏的場景閃現,那個詭異的聲音和面前的人影重疊,知淺驚呼:「是你,你在我的夢裏出現過!」
「是不是如我所說,我們很快就見面了。」無念輕笑,似乎真的像是和老友見面那麼開心,「我沒有騙你。」
知淺卻覺得心裏發毛,她冷了臉,喝問:「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我根本就不認得你,為何你會認識我?」
「嘶嘶,嘶嘶……」無念沒有說話,而是發出一陣怪聲,好像毒蛇不斷地吐着信子。
知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你是那條小蛇,紅色的長着翅膀的蛇!」
「你終於認出我了。」無念笑的更開心了,「我給你織造的那個夢,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是誰。可惜啊,你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知淺心裏一陣陣發冷,她有種預感,似乎有些不可控制的事情,即將發生。
「當年我在十三洲救下你,你只是個長得奇怪些的蛇。如果我知道日後你會成為這樣,禍亂六界,我就該親手了結了你的性命!」
「你錯了,孩子。」無念一邊搖頭,一邊扯下頭上的風帽,露出面容,「我自始至終都是這個性子。當年是你的父神母神重傷了我,我才化作蛇形,被你發現的。我不曾改變過,而且,你也殺不得我。」
知淺和無念面對面,將他此刻的容貌看的一清二楚。那是雲莞的臉,雲莞的身軀,卻被一個詭異的男子的靈魂操控着。這巨大的反差,讓知淺的感官極度不適,胃裏也翻江倒海起來。
「雲、雲莞……」知淺努力調整着自己的不適,蒼白着一張臉,道,「你竟佔用了她的身子,怪物……」
「我是怪物,是這天地間應運而生的怪物。」無念笑,雲莞的面容便笑。那一副高傲的身軀,如今像是傀儡般,被另一個靈魂操控着,「你也是怪物,不是嗎?你是父神母神生出來的怪物,你脫離了他們的期待和掌控,就是怪物!呵呵,你的心裏住着我,我們本就該是一體的。」
知淺拼命搖頭;「不,你胡說!我的心裏怎麼可能會有你,我心裏只有梓蕪,只有我愛的人。如你這般骯髒不堪的怪我,我又為何要惦記你!」
無念看着知淺,眼神中竟露出一絲悲憫:「不是惦記,而是你的心,便是我。難道你不喜歡殺戮嗎,不喜歡鮮血嗎,那都是我呀,因為我喜歡。」
「不是的,不是的……」知淺不停地否認,可心裏卻好像慢慢明白了什麼。她踉蹌着後退兩步,只想離無念遠一點。
「看來,今夜我無法戰勝真正的魔君了。」無念既然已經在知淺面前現了身,也就不再執泥與和擎冉的對決,「好孩子,我先走了。你可以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等你想通了,我再來找你。」
說罷,無念消失無蹤,只剩下知淺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痛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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