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蕪說完這句話,知淺白淨的臉頰瞬間變成煮熟的蝦子,紅的都能滲出血來。梓蕪的眼裏因為盛滿了笑意,眸光晶亮,他繼續說道:「唔,在我神識不清、法力盡失的時候,你布了好大一個局,迷惑單純的喬陌玉上鈎,還雷厲風行地為我們花界添了少主,真真是好手段。以前總覺得你於情愛之事上不開竅,不曾想一旦開竅了,竟是如此有膽識有魄力啊。」
知淺氣急敗壞地跺腳:「什麼迷惑,分明是兩廂情願的!花神大老爺,是你自己變成凡人,也心甘情願同我在一處的。否則,就算我用盡萬般手段,能強迫你不成?」
「兩廂情願嗎?」梓蕪不知為何,特別喜歡看知淺窘迫的模樣。他嘴角一扯,故意拉長了強調,「本神的記性,素來是很好的。可我怎地不記得,靈山土地何時成了人界京城外佔山為王的山鬼了呢,還膽大妄為敢擄了你去做壓寨夫人?」
他不經意間提到靈山土地,讓知淺一下想起了凌坡。初見的喜悅漸漸平復,知淺想起月夏抱着凌坡石像的情景,突然就傷感起來:「說到凌坡,他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崇敬你,有多期盼你回來。為了護你周全,凌坡拼盡了全力。可終究……」
梓蕪知道,十三洲上發生的慘事,成了知淺的心結。他收了戲謔之心,放軟了聲音安慰:「不如,我們將靈山土地接到花界,讓他在此修煉。他吸收了花界的精華和地氣,應該可以事半功倍,我也自會盡心盡力地幫他。也許很快,他就能再次幻化人形,與你見面了。」
「可是在那之前,總得先將花界復原成往日的樣子才是啊。」梓蕪這樣說,知淺的眼睛眨了眨,燃起些微希望的火苗,「花界還有部分子民被風神和師兄保護起來了,沒有受到雲宿殘害,如今正在天宮。我們聯手將花界修復好,便可以將他們接回來了。」
「你考慮地倒是周全。不過除了花界子民,還有一人我們得儘快接回來才是啊。」梓蕪提醒道,「你忘了,萸歸還在藥王谷。你總不能把我花界的少主,一直留在別處吧。」
想起萸歸,知淺臉上滿滿都是寵溺之色:「嗯,自然要將他儘快接回來。梓蕪,你還不知道吧,萸歸他長得很像你。師兄還說,大抵萸歸是六界最最好看的奶娃娃了!」
梓蕪點點頭:「好在他像我,這我便放心了。」
知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反應了片刻,才張牙舞爪地撲到梓蕪身上:「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兩年,又差點丟了性命,才將萸歸生下來的!他長得不那麼像我也就罷了,如今我還要受你挖苦諷刺,真是天理何在?」
梓蕪笑眯眯地看着她咆哮,末了又說了一句:「哦,那真是辛苦你了。可是你不覺得,若你費勁千辛萬苦將萸歸生下來,他卻十足十像你,沒能繼承我半點長處,豈不是更讓人接受不了?」
知淺張了張嘴,無聲地埋怨兩句,又閉上。她不禁絕望地想,在鬥嘴這件事情上,她大概永遠無法趕超梓蕪了。這麼想着,知淺突然有些懷念他作為陌玉時候的體貼溫柔了。
梓蕪拍了拍知淺的肩頭,以示安慰。然後,他立在花海中央,閉眼默念法訣。強大的仙澤折騰而起,溫潤的藍光照耀整個花界。花海之中,草木復甦,鑽出嫩綠的新芽,然後開花、結果,愈見繁茂。花神的雨露恩澤,重回這片大地。枯敗之色一掃而空,花海又恢復了欣欣向榮之態。一時間,六界中的草木皆展露出勃勃的生機。
知淺欣喜地看着花海之中,漸漸出現蜂蝶蟲鳥。羽翼震動之聲,花草瑟瑟之聲,都是那般動聽。她握住梓蕪的手,道:「你才剛剛醒來,還是不要動用太多的神力了。花木之事,我是沒什麼辦法。不過毓香宮和竹舍景致,我可以幫你修復。如今我不再是那個法力有限的見習神仙了,可以幫你分擔一些,你只需從旁看着就好。」
說罷,知淺特有的金色光澤四溢,和藍光交相輝映。光澤之中,毓香宮中倒塌的柱石重新拔地而起,錯落有致。被燒焦的金磚雕欄一點一點褪去漆黑的外殼,復又鮮艷起來。伴隨着一陣陣「突突」之聲,精巧的竹舍一個接一個地出現。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花界大半地方,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好像那些驚心的傷痛,從未發生過。
做完這些,知淺本想對梓蕪笑一笑,顯擺一下自己如今無邊的法力。可是一扭頭,卻是眩暈襲來,站也站不穩了。好在梓蕪眼疾手快,及時抱住了她。知淺這時才覺得四肢發軟,渾身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你感覺怎麼樣?」梓蕪的臉色沉下來,伸手去探知淺的氣息,才發現她氣若遊絲,虛弱得很。此刻的知淺和剛剛那個施展神通助他修復花界的人,好似完全不同。
知淺心裏倒是明白髮生了什麼,於是露出一絲苦笑:「看來,是風神給我的丹藥失去效用了。」
「什麼丹藥?」梓蕪追問。
「我生下萸歸,渾身靈力盡失,這才讓雲宿鑽了空子,將你擄了去。」知淺解釋,「為了去天界與他廝殺,我服下了丹藥,才能聚集七成功力。風神說過,這丹藥能維持的時間有限。如今,怕是期限到了,所以我的力量再次消失了。不過,好在是撐到我從天界回來了。多少也還幫了你一些,不算太壞。」
梓蕪沉聲道:「既然如此,你便好生將養着,不許再逞強了。花界有我,你大可不必操心。」
他說着,一把將知淺打橫抱起,打算去往毓香宮。
此時天際閃現兩道光芒,而後月夏和思舉雙雙落在花海之中,月夏懷裏還抱着襁褓中熟睡的萸歸。看着梓蕪抱着知淺,月夏沒來由老臉一紅,下意識地去捂住萸歸的眼睛,支吾:「呀,我們來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
知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師兄,我的神力消失了,走不動了。你的腦袋裏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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