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不相知 第四十章 風波（1）

    天后的壽辰是十月十三日。因天帝為人低調，不喜歡大操大辦，所以他的壽宴一般規模不大，比較簡單。但天后素來愛面子、講排場，於是，天界最為重大的日子，反倒成了天后壽辰。更何況，這一次是她整萬歲的壽辰，整個天界都十分重視。天宮裏的人早在三個月前就開始操辦一起相關事宜。進入十月之後，更是陸陸續續有神仙從各地而來，準備參加宴席。一時間，天宮裏十分熱鬧忙碌。

    及至十月十三這一天，所有人都卯足了精神，等着給天后祝壽，給她一個好印象。就連昴日星君的天雞，今日打鳴都格外響亮。那憋足了勁頭的一嗓子，將睡夢中的朱碧嚇了一跳！今日梓蕪放了她一天假，可以不用早起修行，本想着好好睡一覺，容光煥發，可偏偏美夢就這麼被天雞給攪了！朱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睡個回籠覺，奈何沒能成功。最終，她只得放棄，認命地起床梳洗。

    拿出自己最為檔次的一套淺水紅的衣裙換上，朱碧難得認真地給自己梳了梳頭髮，修飾了一下妝容，還掏出唯一的一個流蘇髮簪戴上。一番打扮下來，朱碧仔細打量了一下銅鏡中的自己，覺得美麗又不妖媚，大方又不張揚，素雅又不寡淡，十分得宜，於是滿意地去同月夏他們會合了。

    昨日說好的，月夏來花月宮，同他們一道赴宴。因為花月宮的伙食更為精緻，所以月夏順道來蹭了一頓早膳。朱碧過來的時候，月夏還在圍着桌子，大吃特吃。他千挑萬選的，最終穿了一件天藍色錦袍，頭髮梳理地油光水滑，的確是「皓齒明眸、顧盼生姿」。梓蕪特地換了一身絳紫色的長袍，幽靜又神秘。二人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看見朱碧過來，月夏眼睛一亮，放下手裏的包子，嗷嗷叫道：「不得了、不得了，我們家女娃娃終於開竅了，知道打扮自己了！別說，你這麼一打扮，真挺妖孽的！」

    白芪的眼中也滿是驚艷：「愛神真的很美，這樣打扮很適合你！」

    朱碧自信滿滿地一甩頭：「平日裏不打扮，是怕一不小心就艷壓群芳了。今日不同，怎麼着也得給月神府長長臉！」說着，她又添了一句，討好地看着梓蕪，道，「當然了，小神在花界這麼久，也得給您老人家長長臉！」

    梓蕪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喝着粥。不過，他眼中的神情倒是柔和不少，看上去心情不錯。

    月夏湊到朱碧身邊，賊兮兮地慫恿：「朱兒，今日會來好多神君，其中有幾個頗為不錯。比如夷山神君，年輕有為；還有東海水君的大公子，沉穩睿智；再有就是九曜星君，風流倜儻，這幾人都很好呀！師兄早就替你看好了，只等着你開竅了，好幫你引薦！當然了，除卻這幾人，其他的若你喜歡，師兄這張老臉不要了，也會幫你去說親！」

    月夏說的正起勁，未曾注意到梓蕪的眼神又冷了下來。一雙眼睛看着月夏時，就像用兩把冰刃「唰唰」地凌遲他。

    不過好在朱碧並不領情：「師兄，我沒心思看什麼男神君。你知道的，唯有飛升上神一事，才是我心之所向。你莫要閒着無事，給我安排這個那個的！」

    「愛神一心向道，的確是個好事。」梓蕪憑空扔出這麼一句話。

    月夏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朱兒，你這沒心沒肺的，真是糟蹋了師兄的一番苦心！你瞅瞅這天上地下的，哪有如你這麼大年紀，仍未嫁出去的女神仙？唉……」

    吃過早膳，一行人去往蟠桃園，天后的壽宴在那裏舉行。路上，他們還遇到了風神思舉。只是，思舉也穿着一襲藍色衣袍，月夏華麗地同他「撞衫」了！

    「你你你……」月夏忍不住頓足嘆氣，「風神，不是我說你，你日日穿一件藍色袍子，今日怎地不知道換換樣？我好不容易才選定這一身衣裳，你還要同我重樣！」

    「那的確是思舉的不是，讓月神煩心了。」思舉素來脾氣好得很，平白受了月夏一同牢騷，仍是笑眯眯的。他的眼神如風，在朱碧身上掃過，又道，「愛神今日真是好風姿，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得了如此美男誇讚，朱碧覺得十分受用：「多謝風神誇獎。」

    今日的蟠桃園簡直變了個模樣。園中地面被施了仙術，變成了彩虹模樣，七彩斑斕，分外好看。席間還有彩雲、星辰作為飾品，懸掛於半空之中。筵席用的矮几、蒲團都是特製的，有祥雲圖案作為裝點。桌上擺着精美的水果點心、瓊漿玉露，仙娥仙使們穿梭其中，忙碌地為眾人端茶倒酒。

    攀談間，便有四名仙娥過來，引了他們一一落座。因幾人品階都較高，位置也都是上座，自然也比較顯眼。梓蕪和思舉本就自帶「引人注目」的特殊能力，月夏也是極受歡迎。一時間，場內所有女性的目光都匯集一處，簡直比日光還要閃爍！

    有些膽子較大的仙子，還湊過來請安。梓蕪自始至終都是冷淡地點頭示意，思舉則微笑着回應，月夏就喋喋不休地問東問西，聊得十分起勁。直至兩位男神君結伴湊過來時，朱碧還天真地認為，梓蕪幾人當真是達到了男女通吃的境界！

    其中一個碧色長袍、長了雙吊梢丹鳳眼的男神君，笑容滿面地問道：「月神仙上，這位風姿綽約的美人，應當就是您跟我提到過的愛神了吧？」

    「對對，這便是本神的小師妹！」月夏特別積極地引薦，「九曜星君好眼力呀！」說着，他一把拉過本想看熱鬧的朱碧，「朱兒，這位就是我提到的星月神宮九曜星君了！」

    朱碧沒經過這種場面，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訕訕地點頭笑了笑。月夏又指了指和九曜星君一起過來的石青色衣衫、四方臉的神君，道：「這位是夷山神君，年紀輕輕就執掌一方領地，十分有能力！」

    朱碧再一次傻笑着點點頭，心裏將月夏罵了千千萬萬遍。陸續又有幾個男神君過來，月夏不厭其煩地一一介紹。一時間，朱碧也成了焦點。她本就同梓蕪等人坐在一起，如今又招來許多為神君，自然受盡了女仙們的「目光洗禮」！

    直到梓蕪開口，問道：「月神，本神忽地忘記了，今日是來參加天后的壽宴，還是愛神的相親宴來着？」

    月夏這才打住，頗為不甘地揮揮手：「都散了、散了吧，改日咱們月神府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