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幹部描述都能和管清對應起來,周軒放下心,告訴對方,這孩子現在自己這裏,會收留他並提供該有的教育等。
一聽說來電話諮詢的是周軒,對方很激動,不再數落管清的頑劣,改口夸這孩子是真聰明,什麼都是看一遍就會。
當然,管清所說的守孝四年也有誇張之處,這孩子不上學,膽子又大,在父母墳旁邊蓋了一個小草棚,每晚都住在那裏,也沒什麼家當,還把兩頭牛牽到地里,把那裏當家。
再後來,有些村民請他幫忙夜裏看莊稼,作為回報,經常給他送點糧食和舊衣服,這孩子就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
回頭想想,管清離開時,正是那兩頭牛也接連老死後,這孩子大概覺得再無留戀之處,便要出去闖蕩。
還有些話對方沒有說出來,這個管清也有壞毛病,話癆!還真是挺受女孩子喜歡,但家裏有女兒的看到他就拉着孩子走開,唯恐將來把女兒拐帶走了。
周軒用心聆聽,然後說過幾天會讓人帶着管清回去補辦下證件,畢竟年紀越來越大,得有身份證明。對方一口答應下來,差點脫口而出不來也行!
等管清跟苗霖回來,周軒豎起大拇指,頭髮理成了毛寸,換了一身新衣服,筆挺的小西裝,只是上面還有大塊油漬,一雙錚亮小皮鞋,左腳那隻已經踢掉漆了。
還是那個模樣,穿了西裝也不英俊,但一雙眼睛發着精光,非常有神。
「怎麼西裝扣子不系好?」周軒問。
「嘿嘿,吃太多了,肚子鼓起來了。」管清摸摸肚皮笑了。
「身上的油是吃飯蹭上的吧?你師娘愛乾淨,以後不講衛生,小心你師娘把你趕出去,師父寧肯當妻管嚴。」周軒正色警告。
「知道,知道,一看師父見了師娘獻諂媚的樣子,俺就知道家裏誰是老大。」管清早就看明白了,所以他把苗霖誇了一路,哄得她笑不停。
同病相憐,是苗霖同意收留他的第一直覺。但難得可貴的是,同樣是童年家庭不幸,苗霖身上就多了幾分戾氣,而管清開朗自信,什麼都看得開。
而且,在苗霖眼裏,管清就像是個孩子,能夠給二人世界增添許多樂趣。
管清一抬手,周軒皺眉埋怨:「苗苗,怎麼還給他買了塊名表?」
「你的徒弟,還不得好好打扮?」苗霖不以為然,看着管清的眼神柔和慈愛,散發出了母性光輝。
「我這塊表才多少錢?」周軒揚揚手腕。
「師父,多少錢啊?」管清多嘴問。
「不理他,那是你小師娘送的!」
苗霖拉着管清就走,管清哈哈笑,「小師娘,看來俺師父桃花運很旺盛啊!」
這麼快就結成聯盟,周軒無奈收拾好東西,還有一位更無奈,那便是劉浪。以前都是苗霖周軒獨自離開公司,現在多了個人,還得負責接送。
「二伯!」看到劉浪,管清改口倒是很快。
「三弟,這麼快就被俘虜了?」劉浪一驚,把周軒叫一邊,小聲道:「結婚後,你還得有自己的兒子,認他幹什麼?即便是手癢,也挑個模樣差不多的,這,這也太不講究了啊!」
「呵呵,是徒弟!」周軒得意道。
劉浪若有所思,周軒認準的徒弟,應該有過人之處。這長相,唉,不忍心多看,怕傷了自己眼睛。這身板,大拇指都能把他擊倒。跟周軒久了,劉浪也想明白了,這個管清伶牙俐齒,應該是夠機靈。
沒有表現出農村孩子初次進城的好奇,管清來時就把一切印在腦子裏,閉上眼都能看風景。此時他待在車裏,這裏摸那裏瞧,很快,汽車構造研究差不多,又盯着劉浪的手部和腳部的動作,不屑一顧,原來,開車這麼簡單!
「管清,聽說你還幫人看莊稼?」周軒問。
「是啊,守孝時順帶着賺點吃的。其實,莊稼也沒人偷,現在大家都不缺糧食,主要是看墳,不好對外說。」管清說道。
呦呵,劉浪來了興致,「你個小兔崽子,膽子不小,半夜沒被嚇尿褲子?」
「沒有!」
「吹吧,從沒有害怕過?」
「哦,有一次。那次有戶人家剛挖好坑,家裏窮,沒買棺材,人就擱草蓆上用布蒙着。後來,地里來了只野貓,黑色的,從那屍體旁經過,你們猜怎麼着?」
管清還賣了個關子,劉浪等不及了,連忙問,到底怎麼了。
呼!管清伸開雙手,「那死人坐起來了!」
啊!
劉浪膽子也不小,聽得太入迷,被管清這麼一下,大叫一聲,逗得管清捧腹大笑,周軒和苗霖也跟着笑。
劉浪惱羞,「小兔崽子,你編的,騙人!」
「什麼啊,是真的,不是詐屍,是野貓經過產生靜電,死人就動了唄。」管清解釋道。
「哦,你也被嚇一跳?」
「是啊,俺是被貓嚇一跳,怕他撲俺身上,那傢伙,太髒了!」
吹吧你!劉浪不信,管清是他見過的最髒的小孩,還嫌人家貓髒,什麼眼神。對了,想到這裏,劉浪反問,「夜色那麼黑,你怎麼看得那麼清楚?」
「俺叫管清,管保什麼都清清楚楚。」
貧嘴!
劉浪一邊嘲諷,心裏也漸漸開始喜歡這個孩子,快樂陽光的人總是很有人緣。將苗霖一行送到路口,劉浪便回去了。
居住地具體地址,苗霖還不想公佈,三人當做是散心,慢慢往家裏走。管清眼珠一轉就想明白了,也不打聽,走在中間,一手拉着苗霖一手拉着周軒,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你已經十四歲了,不要和女生拉拉扯扯。」周軒把管清拉到一旁,自己在中間走。
「嘿嘿,在俺眼裏,師娘就是神仙姐姐,俺敬畏都來不及呢!」管清噓呼道,但話很受用,哄得苗霖很開心。
住到這麼漂亮的大房子裏,讓管清發出歡呼,樓上樓下來回跑,周軒叮囑他換拖鞋,苗霖卻說不用管,慢慢習慣就好。
「苗苗,你要有個孩子,肯定把他慣壞了。」周軒隨口道。
苗霖臉色一變,周軒連忙打自己嘴巴,「不許生氣,今天可是個開心的日子。」
「我在想,以後收養個孩子也不錯。」苗霖沉思道。
「別想那麼多,去看看吧,管清跑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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