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帶來的消息,對於現在的張伯倫而言,簡直就是噩耗。
戰爭學院歷來只訓練以文明人和人類領邦統治者自居的戰士和法師,這裏的人心中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導致戰爭學院是很難容忍一個在他們眼中完全上不了台面的野蠻人出現在這裏的。
而現在,他的職業剛暴露,抗議就出現,院長就有請。
張伯倫就算只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他接下來在院長室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八九不離十就是被勒令退學。
可是現在的他,一旦沒有了戰爭學院的庇護,禿鷲就將再沒有任何顧慮,甚至根本不需要浪費腦細胞製造假象,隨便派幾個人就能輕鬆把他幹掉。
再說家族,沒有足夠的實力和震懾力之前,暫時也是不能回去的,張伯倫可不想過那種喝杯水都得考慮一下裏面有沒有什麼致命毒藥的生活,更何況家族內的情況要比這複雜得多。
事實上,眼下這種情況,張伯倫早就預料到了。
不過那些學員們怎麼抗議,他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們根本做不了任何決定。
戰爭學院真正手握決策權的是理查德院長。
院長何許人也?
雖然戰爭學院不能干涉之前的這場決鬥,理查德院長從頭到尾也沒有露過面,但這一切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他怎麼可能留意不到,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張伯倫的野蠻人身份。
所以,去院長室走這一遭,是絕對避免不了的。
安妮專門跑去打小報告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而面對這樣事關生死的處境,張伯倫卻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自然是心中有底,因為前世,他曾在理查德這兒做過一個隱藏任務……
「安妮小姐,能透露一下理查德院長為什麼讓我去院長室麼?我現在稍微有點緊張……」張伯倫起了玩心,眨着眼睛明知故問道。
「院長會讓你離開戰爭學院!」
法師少女語氣僵硬的回答。
「這麼嚴重!?」
張伯倫誇張的吸了一口氣,縮着脖子苦苦哀求起來,「安妮小姐,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你幫幫我吧,我不想離開戰爭學院,你和理查德院長比較熟,你的話他一定聽得進去,幫我跟院長求求情好麼,我真的不想被趕出戰爭學院。」
「哼,殺人犯根本不值得同情,我當初維護你簡直就是瞎了眼!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幫你了!」安妮皺了一下瓊鼻,無動於衷的道。
「所以說,你認定我一定會被趕出戰爭學院嘍?」張伯倫忽然收起了剛才那副作態,揚了揚眉毛笑道。
「那還用說!」安妮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道。
「既然你這麼確定,那我們來打個賭吧?」張伯倫提議。
「誰要和殺人犯打賭!」安妮不屑道。
「不如先聽聽條件再做決定。」
張伯倫莞爾一笑,說道,「你肯定會賭我今天一定會被趕出戰爭學院,那我就只能站在你的對立面了,這個沒有問題吧?那麼,我的條件是,如果我輸了的話,在離開戰爭學院之前,我可以當着你的面立下最惡毒的誓約,保證以後決不再傷及一人性命,怎麼樣?」
「真的麼?」安妮驚喜的睜圓了美目。
大概也只有這個年紀如此心性的女孩還會相信誓言了吧?
心中感慨着,張伯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而如果你輸了的話,從今天起,你就要給我洗一個月的衣服,包括裏面穿的……你懂得,並且不許使用任何魔法,只能手洗,你敢接受麼?」
「切,反正輸的一定是你,我為什麼不敢,而且還能夠順便糾正你以後的行為,這是好事。」
安妮非常痛快的應承下來,冰冷的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轉而催促道,「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後悔,那就快點跟我走吧,理查德院長叫你立刻去,現在已經過了好一會了。」
「呵呵,院長而已,急什麼?在這之前我得先舒舒服服的洗個澡,換一套衣服。」
張伯倫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
漫長的一個小時後。
處於整個戰爭學院最高處的院長室門口。
「嘴上說什麼不想被趕出戰爭學院,居然還敢慢吞吞的耽誤這麼久,院長肯定已經發火了,這下不論是誰都幫不了你,哼哼,我就在門外等着你出來立下毒誓。」
踏着身後的安妮勝券在握的聲音,張伯倫微笑着走進了院長室。
院長室內,一個身着黑色法師長袍、頭髮花白的枯瘦老者端坐在正中央的紅木辦公桌後面,手中的鵝毛筆似乎正在寫些什麼。
這名老者正是理查德。
同時張伯倫還知道,理查德還是一名14級法師,雖然到了他這個年紀,這輩子想要晉升傳奇肯定是沒機會了,但在雙塔城這樣的邊境小城,享有「最強法師」的稱號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到張伯倫進來,理查德立刻拉下了臉,將辦公桌上的一張紙往前推了推,沉聲說道:「你就是張伯倫吧?既然已經就職了野蠻人,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戰爭學院的學員,在這份退學文件上按下手印,立刻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這裏。」
如果是一般的少年,看到這位不怒自威的老者,早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但張伯倫卻像是耳朵聾了似的,悠哉悠哉的在院長室內閒逛了起來,這邊瞧瞧那邊看看,一邊逛還一邊品頭論足:
「唔,這套紅瑪瑙酒具太漂亮了,應該值不少錢吧。」
「嗬,這雕像跟真的似的,一定是出自大師的手筆。」
「嗯,快聞聞這盆花,香味兒真足,趕明兒我也弄一盆在我那小屋裏養着。」
看到張伯倫目無尊長的舉動,理查德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好看了。
結果張伯倫卻好像毫無感覺,逛着逛着又走到了院長室內唯一的一張畫像面前。
畫像上面畫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給人的感覺很溫暖,除此之外,婦人的右側還有一行很短的潦草字跡。
而在畫像的正下方還擺着一個細長的木頭台子,上面陳列着一個空空如也的首飾盒。
細細的打量着畫像,張伯倫喃喃自語:「嘶……這個畫像……」
這時候,理查德似乎受了什麼刺激,眼中忽然浮現過一抹殺意。
放下手中的鵝毛筆,他的手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轟!」
隨着一個輕微的聲音,一團狂暴的魔法能量已經出現在手心……
雖然背對着理查德,但院長室內忽然閃爍起來的光芒和響起來的微小聲音,還是讓張伯倫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不過張伯倫並沒有因此停下來,仍然硬着頭皮說了下去:「這個畫像上面的字跡,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聽到張伯倫的話,理查德枯瘦的身子顫動了一下,手中的魔法能量瞬間消失了。
隨後,他枯瘦的身體已經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一把抓住張伯倫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說什麼!?你見過這行字!?在什麼地方見過!?快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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