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海面,已經變成了最夢幻的天堂。水波蕩漾之間,泛起的都是讓人垂涎的金黃。
海水是黃色的,沙灘也是黃色的,再加上金黃色的日光,整個世界都顯得那麼美好。
只是海岸邊上,一個失聲痛哭的華人小男孩把這上帝才能製造出來的美景給破壞了。
小男孩哭的是那麼的傷心,望着大海的眼睛裏滿是絕望。
天地之間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身影,孤獨地站在大海邊。那不停抽泣的肩膀,是那麼的可憐跟無助。
不少女性觀眾都被小男孩的樣子牽動了母愛的心腸,「可憐的孩子,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吧。希望他的媽媽快點出現,給這個孩子一點安慰。」
就在不少觀眾如此默念的過程中,一隻碩大、乾瘦的手落在了小男孩的腦袋上。
小男孩轉頭看去,主演之一的梁家輝第一次出現在鏡頭中。
穿着八、九十年代的復古西裝,款式老舊,尺碼肥大。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樣。
偏偏這麼看起來非常不協調的一個人,他的嘴裏卻叼着一根雪茄。
儘管吸煙的動作非常笨拙,一看就是新學的,可是雪茄的品質在高清攝像頭下還是非常的清晰,那是一個名貴的品種。
「小子,哭泣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你的媽媽已經被可惡的上帝召喚走了,那個傢伙才不會管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怎麼辦?他就是這麼無情。」樂士文一張嘴,滿口的白牙就帶着滲人的微笑。
因為仰着頭,淚水流不出來。但是蓄滿在眼眶裏,卻泛着晶瑩的色彩。「可是沒有了媽媽,我該怎麼辦?」
樂士文的大手用力一揮,好像能夠給予別人無窮無盡的力量一樣。他的語氣也充滿了蠱惑,讓人情不自禁地沉迷。「靠你自己,或者靠我。一邊是跟着你的母親追隨上帝而去,一邊就是依靠我活下來。男孩,你該如何選擇?」
「這個華人是壞人還是好人?他真的能夠救助這個無助的小男孩嗎?」
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觀眾,心底都升起這樣的疑問。
馬丁.斯科塞斯在剪輯、處理的時候刻意做了隱藏,沒有第一時間把正面角色跟反面角色的情況完全地說明出來。
這也是《無間風雲》的宗旨,那就是好與壞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
現實生活的無奈讓樂士文成為了大壞蛋,他又把更多的人拉入了深淵。
如果說他是給別人帶來痛苦的惡魔的話,那麼誰是讓他墜入深淵的罪魁禍首呢?
鏡頭轉換,剛才還表現的像個神父的樂士文,此時臉上卻只有殘忍的微笑。
「湯姆斯,我說過了,生意不是這麼做的。你買了我的東西就要付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地從我手裏免費得到東西,哪怕是一小包毒品也不行。」樂士文的手裏掂量着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宣示着自己的宗旨。
在他的對面,一對白人夫婦被他的手下牢牢控制住,被堵住的嘴巴除了悶聲絕望的嚎叫,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顯然是他們的孩子的小男孩或許是被嚇傻了。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什麼也做不了。
不給白人夫婦反駁的機會,樂士文就做出了最後的宣判。「既然你們做錯了,那麼就要付出代價。希望你們到了上帝那邊,能夠懺悔今天的錯誤。」
隨着他的揮手,兩聲沉悶的槍聲響起。
很多觀眾都不忍地閉起了雙眼,無法想像那對夫婦的遭遇。
好像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得事情,樂士文毫不在意地起身走到小男孩的身邊。
將男孩抱起來後,撫摸着他稚嫩的臉頰。「多麼可愛的男孩啊,如今你已經沒有了父母,跟着我怎麼樣?我會教你做人,希望你長大了不要像你的父母那樣,欠賬不還。」
「天呢,他這個儈子手,他會毀了那個孩子的。」不少觀眾已經驚呼出來,對於樂士文滅了人家全家,卻要把小孩子帶走的行為感到恐怖。
可以想像,這個小孩子的未來絕對不會太好。
鏡頭再次轉換,當初那個在海邊哭泣的華人小男孩已經變成了青蔥少年,崔正源帶着陽光燦爛的形象第一次出現在鏡頭上。
他快步跑到越發沉穩老練的樂士文身邊,問道:「義父,我該做什麼才能幫助你?」
對於孩子的孝心,樂士文很開心。眉毛一挑,反問道:「則高,你覺得警察如何?」
梁則高若有所思,想了又想之後才點點頭道:「這是一個好主意,我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的。」
但是當鏡頭轉到另一名少年比利(成長起來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時候,卻換成了樂士文主動要求。「親愛的比利,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挺身而出,幫助我嗎?」
比利不是一個活潑的青年人,相反他陰鬱的眼神,緊抿的嘴唇,都說明他的心裏藏着某種化不開的結。
對於撫養他長大的人的話,他也只是點點頭。
這樣就可以了,樂士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需要你成為一名警察,幫我對付那該死的反黑組。」
其實歐美的觀眾是不怎麼清楚無間道是個什麼概念的,看到這裏,很多人都以為是黑幫老大樂士文派遣了兩名臥底打入警察內部而已。
唯獨那些看過港版《無間道》的亞裔觀眾覺着劇情有些不對,為什麼兩名主演都是被黑幫派遣打入警察內部?而不是像原版那樣雙方互派臥底的?
不過電影正在播放當中,大家也只好放棄心底的疑惑,全神貫注地觀看起來。
接下來,畫面轉換,比利跟梁則高已經穿上帥氣的警服,在慷慨激昂的音樂聲中,光榮地成為三藩市警校的一員。
兩個人的成績都非常的優秀,一直處於同年級的前列。
隨着時間的推移,樂士文漸漸由一個幫人偷渡的蛇頭發展成為了三藩市當地最大的黑幫組織安樂會的首腦。
憑藉嚴密的組織、冷酷的手段,安樂會已經控制了三藩市大部分地區,成為對當地治安條件最大的考驗。
在這樣的情況下,三藩市當地的警長昆南跟萊頓決定,派遣臥底打入安樂會內部,為清剿樂士文搜集證據。
偶然的機會,比利獲知了這個消息。他主動找到昆南跟萊頓,要求承擔這一任務。
為了取得兩位警長的信任,比利主動把自己的身份進行了坦白,並且把自己想要這麼做的原因也統統講了出來。
看到這裏,所有的觀眾才恍然大悟。
原來當年父母被殺一事,比利一直都記在心裏。他一直都在尋找報仇的機會,只是苦於力量不足。
現如今得知警方有了對付樂士文的想法,他便想要利用自己的關係,重新回到安樂會做內應。
得知比利居然是樂士文派遣進入警方的臥底,昆南跟萊頓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方面他們答應了比利的請求,另一方面也感覺到警局裏面的不可靠,所以經過精心的挑選,從就近上警校里抽調了一批精銳的新人補充進了特別調查組。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梁則高赫然在列。
後排的觀眾席上,有兩個四十來歲的華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如果有人湊近了的話,一定能夠認出來,這兩個人正是港版《無間道》的導演劉偉強與麥兆輝。
作為這種類型的原創,他們也很關心荷里活這個世界最大的電影聖地會把他們的作品改變成什麼樣。所以在今天首映的時候,特意萬里迢迢趕過來準備一看究竟。
看到這裏,兩個人不免開始了交流。
「這個設計很新穎,也很合理。這樣比利隱藏的會更加深,因為有以前的關係在,所以樂士文不會覺得臥底會是比利。」麥兆輝對於比利的身份設計拍案叫絕。
在他看來,比利的身份兩次轉折,甚至比原版裏面陳永仁一步步從街頭混跡,最終靠近韓琛的身邊更具有說服力。
同時這樣的人物關係,也讓敵我雙方糾結的更深,最終所有矛盾爆發的時候,也才會更加的慘烈。
可以說,經過崔正源修改的《無間風雲》,比起原版的《無間道》來,少了些許的智慧上的對抗,卻多了殘酷的搏殺。
尤其是這部電影裏面還有很多經典的台詞,更是讓兩位導演拍案叫絕。
遊園會裏,樂士文與昆南、萊頓遭遇。
「你看,我們這樣心平氣和的聊天多好。你們做警察的,不能總是拿着槍跟我說話。這裏的小孩子這麼多,看到了會跟着學壞的。當他們也拿起槍的時候,我可不敢保證他們將來會是警察還是黑幫。」
一段台詞,直指美國槍支泛濫、民眾沒有生存安全感的嚴重社會問題。
「這條路好黑暗,我一個人走很孤獨。原本我以為全力奔跑就能忘記我的母親,可是每一次的稍微停頓,我才發現其實我是一個孤兒。」外表精明強幹、作風利落的梁則高,縮在愛人的懷裏卻把所有的煎熬都展示了出來。
「哪怕犯罪被暫時的中止,也是警察的勝利。當絡繹不絕的警察無數次地暫時中止犯罪的時候,那麼就能最大限度地減少人世間的醜惡。」無數次的行動失敗後,昆南如是給自己的手下打氣。
「請不要輕易地下結論,在帷幕落下以前。」昆南意外身亡,萊頓把所有的懷疑都指向梁則高的時候,他這麼回答着。
昆南死了,比利失去了唯一能夠證明自己是警察的關鍵證人。
萊頓因為衝動,被剔除出了警隊。一切都看起來是那麼的糟糕,似乎正義的勝利遙遙無期。
然而就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劇情出現了反轉。
殺死昆南後,黑幫與跟蹤的警察爆發了槍戰。安樂會的老人滾刀肉(張家輝)扮演不幸中槍,被同伴拋棄。
滾刀肉落入了警方的手裏,讓樂士文陷入了危機。
為了避免罪證暴露,樂士文指示梁則高選擇時機除掉滾刀肉,不留後患。
然而在重症病房裏,即將動手的梁則高意外地從彌留之際的滾刀肉手裏得到了當年母親身亡的真相。
那一瞬間,崔正源從驚愕到震驚,再到悲傷,之後是憤怒的演技,驚艷了無數人。
他的面部肌肉好像能夠隨心所欲地變化,任意地演繹出不同的人物心理活動狀態。
既不強烈,也不過分,那種恰大好處、遊刃有餘的感覺,完全讓人看不出是在演戲。
所有人都沉浸在崔正源營造的一種真相大白的氣氛當中,跟隨着他的表演而悸動。
看到這裏,崔正源身邊的萊昂納多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知道,演技上的較量,自己輸掉了。
那個站在背光的位置山,還能把一切的變化都呈現給觀眾的崔正源,把他在電影裏的一切努力都超越了。
一個鏡頭,經典了時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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