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是用豬骨頭燉了整整一夜的濃湯,做的美味豬骨湯。主食則是白面加黍面做成的饅頭。
每桌八素四葷一濃湯,這樣的宴席在村里都是數一數二的。而且有些菜,是大家見都沒見過的,食材雖然簡單,做出來的卻異常美味。吃過的,沒有一個不說好的。
有跟柳氏素來交好的婦人,偷偷向她取經,怎麼能把蘿蔔白菜做出這麼多花樣,味道還這麼好。柳氏頗為自豪地看了女兒一眼,道:「這些花樣,大部分都是草兒想出來的。她在旁邊指點,我和大嫂做出來的。」
村里人都知道柳氏的二女兒余小草,自從夏天撞破頭後,把以前許多事都忘了,卻沒想到失去記憶的她,竟更伶俐了,在做飯上也很有天分。便忍不住一夸再夸。
李氏踩着飯點過來的,先是充滿酸意地打量着煥然一新的老宅,嘴裏說着酸話:「我們可沒二弟妹這麼有福氣,一家人獨門獨院,住這麼大的房子……」
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就連村里跟柳氏關係好的幾個姐妹,也早早過來幫忙。余彩蝶不顧母親張氏的叫罵,也過來洗菜摘菜,幫着借碗筷,忙得不亦樂乎。
李氏倒好,連飯菜也不幫着端,拉着兒子撿了一桌,一屁股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跟餓了八輩子似的,筷子耍得飛快,專撿着肉菜往自己和兒子的碗裏扒拉。同桌的鄉鄰,看着她不住地搖頭。
宴席整整開了十桌,柳氏準備的菜非常充足,每樣都剩了好些。李氏吃飽喝足之後,也不急着離開,袖着手在院子裏曬太陽。一般來說,剩菜都是讓幫廚的人,每人分一些回去。
李氏倒好,做飯收拾碗盤的時候找不到她,分剩菜的時候,卻舔着臉擠了過去:「二弟妹啊,這菜剩了這麼多,你們也吃不完,分點給我帶回去。讓娘和三弟也嘗嘗你這手藝……」
「大山嫂子,沒分家的時候,你們又不是沒吃過大海嫂子做的飯。這才幾天功夫,就想念嫂子的手藝了?」
余家隔壁的海星媳婦是個快言快語的,她跟柳氏關係比較好,兩人經常一起撿柴割豬草,還不時向柳氏請教繡活。此時,她面露譏諷話裏有話地道。
李氏假裝沒聽見,找了一個洗好的湯盆,埋頭往裏面裝菜。她刁着呢,專撿着兔肉和雞塊這樣的肉菜裝,剩下的肉菜幾乎被她分去一半。捧着滿得好像小山一樣的湯盆,她貪婪地往鍋里看了一眼,依依不捨地扭着肥碩的腰離開了。
黑子聽到娘的呼喊,從後院竄出來,手裏拎着一隻捆着翅膀的小野雞,厚着臉皮道:「二嬸,你們後院還剩了兩隻兔子和一隻野雞,分一隻給我帶回去唄。我都一個多月沒嘗過肉味了!」
余小草氣樂了:剛剛誰自己一個人就扒了半盤雞塊的?方才的兔子肉雞肉都吃到狗肚子去了?
柳氏也清楚這母子倆的德性,懶得跟他們計較,只想着趕緊把這倆瘟神送走。幫忙的婦人們,都紛紛搖頭。余海瘸着一條腿,柳氏又干不得重活,幾個孩子還小,身為大伯娘的李氏,不說幫着些,還好意思來打秋風。有這樣的親戚,柳氏也夠倒霉的。
送走幾個幫忙的,姚氏見天色尚早,也跟大媳婦一起離開了。晚上,余小草姐弟三個擠在爹娘的炕上,一家人算着最近的開銷。
「蓋房子雖說人工和料錢,要不了多少,不過門窗家具什麼的,就用去了五兩銀子。蓋房子辛苦,大家都是自帶乾糧來的,小草提議中午加一個饅頭和一碗稀飯,饅頭是白面和着黍面或者番薯粉做的,買各類麵粉,又花去了近一兩銀子。」蓋房子的時候,余海腿腳不便,一直都呆在余家,柳氏便把開銷算給他聽。
余海摸了摸小草的腦袋,笑着道:「草兒做的對,咱們銀子雖然不寬敞,人家來幫忙,卻不能讓餓着肚子幹活。村里家家油水少,早上吃的粗麵餅子,中午早就消耗光了,是該加一餐。我聽老李哥夸咱們家實誠,饅頭摻了一半白面,他每天都多帶一塊豆餅,饅頭捨不得吃,拿回去給孩子們解饞呢!」
東山村是個靠海的小漁村,村里大多靠打漁為生,周圍都是沙土地,只能種些不挑地的農作物。大多數人家,都是吃豆面薯粉和黍面這樣的粗糧,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捨得買些白面回來。摻了一半白面的饅頭,在大家眼裏都成了好東西。
柳氏看着越來越伶俐的二女兒,笑了笑繼續道:「今天的宴請,大部分的肉菜都是趙大哥送來的,割豬肉花了三百多文,買面買菜,加起來又是近一兩銀子。原本的十二兩,還剩下五兩多。」
余海想了想,道:「你娘家過得也不寬裕,送過來的十兩銀子,也是東拼西借湊來的。咱們可不能讓二老替咱們背債。剩下的五兩銀子,明天找人給岳母捎回去。咱們的日子苦點沒關係,可不能再拖累岳母一家了。」
這才是一家人嘛,有需要的時候,竭盡全力地去幫助,互相體諒互相關心……
小草感受到家的溫暖,雖然過得清貧,她不是一個人在努力,有爹有娘,還有兄弟姐妹們。
她笑嘻嘻地挪到爹爹身邊,把他蓋在腿上的被子掀開,道:「又到了按摩時間了,爹,盡情享受女兒的孝心吧!」
余海腿上的傷,癒合得很快,結的痂大部分已經脫落。前幾天,余小草陪着他到鎮上的同仁堂複查的時候,曾經判定他無治的孫大夫,驚訝地看着他紅潤的面孔,和飽滿的精神,連連稱奇。
即使是在現代,這也算是醫學上的奇蹟了。小腿粉碎性骨折,整條腿上的肉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背上被抓了個大窟窿,差點就能看到內臟了。腿部創面太大,人都被燒得昏迷不醒,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沒有齊全的藥品,這個人還能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不是奇蹟是什麼?
孫大夫在驚異的同時,只能歸功於他身體素質好,求生欲望高,又被幸運之神眷顧着。
檢查了傷腿,和背後的傷口,又給余海診了脈,卻定他已經無礙,孫大夫道:「藥,可以不用吃了。腿的筋脈傷得嚴重,要經常給他按摩,說不定還能甩開拐杖呢。」
當時,余小草認真地向林大夫請教了按摩手法,每天借着按摩的機會,把小補天石貼在爹的那條傷腿上,讓小補天石運用靈力,慢慢滋養着斷裂受傷的筋脈。
手腕上的五彩石,仿佛是無意滑落在疤痕密佈的腿上,隨着她的按摩動作,只有小草能夠看到的淡金色光芒,緩緩地順着腿筋脈的走向流淌着……
余海感覺到,女兒小手揉捏過的地方,有一股舒服的暖流,腿上的酸痛緩緩退去,他靜靜地閉上眼睛,在女兒的按摩中,舒服地睡着了……
「草兒,辛苦你了。你教教娘怎麼按摩,以後我來就行了。」柳氏見女兒甩了甩累酸的手,心疼地道。
小草搖搖頭,道:「娘,這可是女兒表孝心的機會,您可不能攔着。小蓮好幾次提出要學,我都沒教她呢!爹和娘那麼疼我,從小到大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幫爹按摩也是應該的。」
累了一天,一家人早早就睡了。余小草靜靜地躺在暖暖的炕上,雖說身下鋪着稻草,蓋的被子上棉花也結成硬塊,補丁一個連一個,比起在余家一家人擠在一張破炕上,要溫暖舒適多了。
確定身邊的小蓮已經睡熟,小草舉起左腕,輕輕對小補天石,道:「小湯圓,小湯圓……」
【你要再叫我小湯圓,本神石可就翻臉了!】淡金色的光芒散出,緩緩凝成一個大腦袋尖耳朵五短身子的金色小貓咪。小傢伙瞪着圓溜溜的眼睛,憤怒地看着小草。
余小草用指尖點了點小傢伙光溜溜的腦袋,笑着道:「好嘛,好嘛!不叫你小湯圓就是了,你說我該叫你什麼好呢?要不我重新給你起個名字吧,就叫……小光頭,怎麼樣?」
金色的小光球,拍着翅膀躲開小草的手指,氣哼哼地道:【將來化形,人家可是要做女生的。『小光頭』的名字,太難聽了。本神石是有名字的,是女媧娘娘給我起的,叫『圓子』,好聽吧?】
「噗——圓子?我還方子呢!我看還不如叫小湯圓呢,正符合你圓滾滾的身材,好聽又可愛!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我就叫你小湯圓了,反對無效!」余小草很強勢地硬給小補天石安了個名字。
「小湯圓,你說,我爹的腿還有多久能好啊?他還能正常走路嗎?」余小草略帶擔憂地問着。這些天,爹在娘和她們面前,雖然一直掛着笑意,可她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了淡淡的落寞。
以前的爹,是意氣風發的,擅長捕魚打獵,還會做些簡單的竹器。如果他這輩子再也離不開雙拐的話,估計會鬱鬱寡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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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路由器壞了,跑單位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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