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唐躍看到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羅傑斯。
面色慌張,蓬頭垢面,甚至他的褲腿上沾了許許多多的泥漬,此時正抱着腦袋蜷縮在牆角,嘴裏念念有詞,可惜是斷斷續續的,聽不出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阿肯皺起眉頭,輕聲道:「傻了?」
「看來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唐躍苦笑不已,隨即他把視線轉移到床上,首先被那一頭火紅的頭髮給吸引住了。
好吧,果然是他。
蘇紅髮正躺在床上睡大覺,對於唐躍和阿肯的到來,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
「瑞德先生,起來吧。」
走到床邊,唐躍調侃的說了句。
與蘇紅髮或者說唐瀚海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唐躍發現他並非是曾經認為的那樣生人勿進,相反,他是個真性情的人物,一點都不危險…這句話要收回,他仍然是個危險角色。
慢吞吞的睜開眼睛,蘇紅髮頗有些不爽的說道:「人都給你帶回來了,怎麼還把我叫醒。」
唐躍有些無奈的揉揉額頭,指着痴傻的羅傑斯:「他這是什麼情況?」
「嚇傻了。」
發出嗤的一聲,蘇紅髮很是不屑,「那個姓袁的把氣刃刺入他的胸口了,問題是,這不是還活着嗎,至於嚇成這個樣子?」
雖然蘇紅髮說的雲淡風輕,唐躍卻明白,對羅傑斯而言,當時的情況簡直就形同絕境。
嘆了口氣,唐躍只能先讓羅傑斯恢復正常。
「你,你別靠近我!」
看到唐躍走來,羅傑斯的瞳孔極度擴張,瘋狂的朝着蘇紅髮跑去,竟帶着鞋就跳到了床上,像是受到驚嚇的孩子般躲在蘇紅髮的身後。
把蘇紅髮那個膩歪的啊。
「滾下去!」
蘇紅髮冷冷道。
可惜,羅傑斯仿佛沒有聽見。
畢竟是蘇紅髮把羅傑斯從地獄門前救了回來,羅傑斯對他有依賴之意也是正常。
「瑞德,他好像很依賴你啊。」阿肯大咧咧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聽說你的孩子中了不解之毒,怕是也死了,要不然你收他作為義子吧。」
「呸,他也配!」
蘇紅髮沒好氣的罵道,右手向後一抄,抓住羅傑斯的衣領,輕輕鬆鬆就把他甩了出去。
砰。
羅傑斯重重的摔在地上。
「暴力是暴力了點兒,但至少他比剛才安分了。」
唐躍苦笑着,在羅傑斯面前蹲了下來。
他的手裏,已經多了十多根銀針。
為羅傑斯治療,實在是沒必要使用氣針。
「唐醫生,你是要使用神州的針灸嗎?」
阿肯眼睛一亮,饒有興趣的湊了上來,「聽說針灸是非常神奇的醫術,沒想到唐醫生你這麼厲害。」
唐躍頓時苦笑起來。
他用的針技叫做鬼門十三針,對於癲癇狂躁之類的病症有奇效。
只是,這門針劑在神州算的上是廣為流傳,有着十幾年火候的中醫,就能操針救人,稱不上是神奇二字。
反倒是為愛德華使用的癌細胞交換術,才是集唐躍畢生所學。
估計跟阿肯解釋這些也很難,唐躍沒有再多說什麼。
幾秒鐘的功夫,羅傑斯身上就插滿了銀針。
那些細若髮絲的銀針仿佛帶着催眠作用,羅傑斯之前還疼的呲牙咧嘴,很快就昏昏欲睡,兩眼一合,進入了睡眠狀態。
「等等吧。」
唐躍笑了笑,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凝重的盯着蘇紅髮。
「聽阿肯先生說,你的孩子中了不解之毒,是小芒果嗎?」
說話間,唐躍眼前仿佛出現那個蹦蹦跳跳的小蘿莉。
蘇紅髮搖搖頭,並沒有直視唐躍的眼睛,而是看着別處:「他說的是我兒子。」
這倒是把唐躍吃了一驚。
原來,蘇紅髮…哦不,唐瀚海還有個兒子!
「他,還活着嗎?」
唐躍小心翼翼的問道。
蘇紅髮沉默,似乎沒有繼續回答的意思。
「我明白了。」
露出個安慰的笑容,唐躍說道,「我的父母也死了,這麼看的話,咱們兩人的命運倒是有點像。」
誰知,聽到這句話,蘇紅髮竟是瞪了唐躍一眼。
那目光令唐躍愣住。
並不是「誰跟你的命運像」的眼神,反倒像是在表達「誰說你的父母死了」的意思。
這種想法很荒唐,可唐躍的確是在蘇紅髮的眼神里閱讀到了這些信息。
正在他準備繼續追問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叫。
「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快把這些銀針拔掉!」
羅傑斯醒了,正驚恐的瞪大眼睛,生怕那些銀針會奪了他的小命。
同阿肯相視一笑,唐躍走到羅傑斯面前,迅速幫他將銀針取了回來。
再三檢查自己,發現除了胸前的傷口仍隱隱作痛,似乎也沒別的異常,羅傑斯這才放心下來。
然後,他異常警惕的盯着唐躍:「是你派人把我救回來的?」
「是。」
剛說完,唐躍就感受到背後一股殺意,又補充道,「是我請紅髮先生把你救回來的。」
羅傑斯的眼睛裏閃爍着思索的光芒,突然他說道:「你救我,說明你知道我不是為父親投毒的真兇。」
看來羅傑斯已經恢復了正常。
「是的,我知道。」
唐躍輕輕的嘆了口氣,「投毒者是愛德華,之前我徹底的被他利用了。」
羅傑斯陷入沉默。
片刻,他苦笑着說:「雖然我不知道投毒者是誰,但你說是愛德華的話,我一點都不意外,他的鑽營能力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原以為…跟我相比他的優勢只在於早生了那麼幾年。」
這番話頗有些自嘲的意思。
唐躍聳聳肩:「我有證據來證明他下了毒,你的父親比任何人都聰明,他在房間裏安裝了攝像頭。」
「真的?」
羅傑斯先是一愣,隨即卻是歇斯底里的笑起來。
他原以為,愛德華就要一路贏下去了。
沒想到,愛德華終究還是留下了馬腳。
「你笑什麼?」唐躍不屑道,「即便我將證據公佈於眾,你也不可能繼續跟奧斯爭奪家主之位,你的產業已經快被其他族人吞併掉了。」
「我明白。」
羅傑斯並沒有半點憤怒之色,相反,他異常的激動,「只要贏的不是愛德華就好,膽敢對父親下毒,他罪該萬死!」
看的出,羅傑斯對輸掉家主之爭也已經看的開了。
畢竟是歷經了生死。
同時,唐躍也知道是時候問出他的問題了。
「羅傑斯,我需要你告訴我,煉獄的人藏在哪裏?」唐躍問道。
「哼!」
羅傑斯卻冷笑不已,「這就是你救我的目的吧,或者說,它和我的命息息相關,難道你以為我會把好不容易拿回來的性命再丟掉嗎?」
「你!」阿肯拳頭一握,指骨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但,羅傑斯並不為所動。
正如他說的那樣,他不會再容許自己的性命抓在別人手裏了。
盯着鎮定的羅傑斯,唐躍心中暗自凜然。
一個冷靜下來的羅傑斯,果然可怕!
「煉獄的人在哪兒?」
就在這時,靠坐在床頭的蘇紅髮突然說道。
他的聲音很強硬,帶有不容任何人忤逆的味道。
羅傑斯皺眉。
唐躍清晰的看到,羅傑斯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掙扎。
片刻,羅傑斯無奈道:「蘇先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按理說我應該對你坦誠一切,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如果你不說,我現在就殺掉你。」
蘇紅髮淡淡道,語氣里卻已經多了一絲不耐煩。
羅傑斯的眼神再次表現出了掙扎。
終於,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好吧,我說。」
他篤定唐躍不會隨便的要他性命,可是,眼前的蘇紅髮不會。
這是個說話雷厲風行的人!
「他們在紐約的第五大道,那條道路的盡頭處,有一座已經荒廢了的別墅,但其實,那裏是我的產業…不要這樣的看着我,在米國我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產業。」
羅傑斯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紫後和機甲教授維克托,就待在那裏,哦對了,那裏有一大批的機甲,絕對超出你們想像的多。」
唐躍立刻眯起了眼睛。
紫後做的準備很充分!
她根本就是衝着打仗來的。
唐躍在心中警告自己。
咚。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關門的聲音。
唐躍心中驀然一個咯噔,轉過頭頓時發現,蘇紅髮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怕是剛剛聽到了紫後的下落,就做了衝動的選擇。
「該死!」
暗罵一聲,唐躍迅速追了出去,同時,他的聲音在樓道里傳來,「阿肯先生,拜託你看住羅傑斯!」
阿肯沒有回答,他知道這會兒功夫唐躍已經離開了酒店,唐躍是聽不到的了。
紐約的街道極其繁華,當唐躍穿梭在車輛之中的時候,那些炫目的燈光變成一條條閃光的線,在他眼前向後溜走。
唐躍無暇欣賞夜景,為了追上蘇紅髮,他必須要釋放出他的全部速度。
噠噠噠。
密集的腳步聲如同暴雨一般的落在地面上,所幸蘇紅髮是走的小巷子,若兩人在主幹道上進行追逐,恐怕會引起市民劇烈的反響。
「瀚海先生,請你等一下!」
終於,唐躍看到了蘇紅髮的身影,放聲大喊。
他的聲音並不刺耳,卻因為摻雜了內氣的緣故而極具穿透力,立即就被百米之遠的蘇紅髮聽到。
很明顯,蘇紅髮放慢了速度。
唐躍面露喜色,小腿再度發力。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經過了又一處拐角之後,唐躍終於能與蘇紅髮齊行並肩。
「小子,那是我與紫之間的事,你追來做什麼?」
蘇紅髮直直看着前方,瞳孔中寫滿堅決。
他明白,唐躍是來勸自己回去的。
唐躍沉聲道:「現在的紫後殘忍冷酷,殺伐果斷,她見到你最可能的反應,就是動用強大的能力,嘗試殺掉你。」
「那又怎樣?」
「人的大腦就如同一間倉庫,而記憶就是一個又一個的集裝箱,屬於你的那個,只是被紫後塵封住了而已,但如果你現在出現,她會把你當做敵人,你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瞬間,蘇紅髮急停下來。
猛然間的降速,使得二人製造出一股強烈的勁風,把巷子中的垃圾桶都生生掀翻。
蘇紅髮凝視着唐躍,問道:「會發生什麼!」
「你作為敵人的形象會慢慢在她的腦海里根深蒂固,進而侵蝕掉那些她早就忘卻的記憶,也許…也許她會永久的忘記你。」唐躍嘆了口氣,說道,「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喪失記憶是個很棘手的問題,會出現各種不同的突發狀況。」
「你說的那種情況,概率有多大?」
「七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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