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於昆將車開出車庫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作為警隊的新人,他沒想到市刑警副隊長會對這類小案子感興趣,難道這就是螳螂的個性,於昆剛進隊就聽說了這位副隊長的外號。
王睿把右手肘靠在車窗沿,皺了皺眉頭,想了半天,「我幹了十年的刑警了,在同一個地方發生這麼多事情,還是頭一次見,直覺告訴我這裏面一定有名堂。」
「巧合吧,這一連串事情沒有多少邏輯啊。」
「假設這些事情有聯繫,那麼一定會有關鍵的事情或人物將一切連接起來,我們現在就要尋找那個關鍵點。」其實當王睿覺察到張涵清那個小丫頭也摻和進來時,他就覺得案子不簡單,至於為什麼這樣認為,當然還是直覺。
「盛源飯店的事情,要從7月初的一起盜竊案說起。」
「李桂芝還在醫院嗎?」
「在一家療養院裏,自從那天晚上被潛入餐館的小偷嚇到之後,就一直神魂顛倒的,我給她做筆錄的時候,她總是在說看到了一顆沒有身體的頭顱,描述起來真是挺嚇人的。」
「醫生怎麼說?」
「就是受到刺激,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可能等到小偷抓到之後才會有所平復吧!」
「這小毛賊多半是抓不到了。」王睿手肘抵着窗沿,撐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反光鏡里後方的車輛。「7月20號的咬人事件那個董成明查的怎麼樣了?」
「那個人並沒有家族遺傳精神病史,據認識的人說是一個老實上班的技術工人,之前也沒有服用過致幻性的藥物,餐館的食物我和衛生局的朋友也查了都是安全的,至於他為什麼突然精神失常,醫生也沒能給出多少有價值的建議,可能也有某種刺激造成的。」
「你去查一下董成明和餐館老闆的關係,還有20號那天楊老闆請的那幾位客人,動用一切合法手段查明他們之間的聯繫。」
「我們目前只是在查咬人的這件案子,剩下的…」他本想說剩下的與自己職務沒有多大關係,但看到王睿那認真的表情,於昆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或許上級自有打算吧。
「另外還要麻煩你那位派出所的朋友將他調差的結果告訴我們。」
「是盛源飯店家具被砸事件嗎?這個沒問題,」於昆減速將車右轉,「王隊長,如果背後真有什麼將這些聯繫在了一切,那麼是人還是鬼呢?」於昆笑了笑。
可是這句話卻讓王睿脊樑發涼,他曾經多次與師傅爭論過這個問題,不要隨便就將一件不可思議的案子都推給鬼神,師傅總不是告訴他刑警就是要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性嗎?但當馮老頭找到張家的時候,王睿對這個老頭兒有些失望了,至少沒有以前那種崇拜。
「不要開玩笑了,」王睿語氣突然重了些。
於昆一位自己的話惹得上司不高興了,「我會很認真處理這件案子的,請您放心!」
王睿也沒再說什麼,他眼光望着窗外,心裏想着的還是那個俏皮的小丫頭兒,他發過誓一定要揪出她幕後的主使,因為一個小姑娘是不可能惹出這麼多麻煩的。
?
女人戴着一副寬大的茶色眼鏡,黑色紗巾將頭部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慎拍有一絲紫外線照在了臉上,不說脖子上露出的細紋,寬鬆的紫色蝙蝠衣下抖動的肥肉也是出賣了她的年齡,她急匆匆地從掛有一張常樂家園橫匾的大鐵門裏走了出來,沒有向馬路兩側張望,徑直走向對面的站牌。
烈日當空,儼然正午將至,公交站牌的人卻有很多,因為是郊區,所以只能有公交通行,出租車在這種地方是很少遇到的,而這些人來到這裏,當然與這裏最大的建築常樂家園不可分,他們大多是中年模樣的人,有的會帶着自己的小孩子,大概來此看望住在這家療養院的老人吧。因為天氣熱的緣故,每個人都嘗試着擠在避雨的棚子底下,但這樣更加感到燥熱,於是大家都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裏,時不時地揩着額頭的汗水,抱怨一下糟糕的天氣,似乎也有人在祈求來場陣雨消暑。
而只有一個人卻躲得遠遠的,那個剛剛從裏面出來的女人,透過墨鏡以鄙夷的目光瞧着那些人,可想而知,有身份有權勢的人不會等在這裏擠公交的,而女人嘲笑的資本就是她住在這裏的幾天並不是來休養生息的,僅僅是找個安靜的郊區避暑罷了,當然與這些人一起擠公交也是她此時比較麻煩的地方,因為就在剛剛她做了一個決定——絕不會讓那個死肥豬老公開車來接她。女人被黑面紗捂得嚴嚴實實的,就像一個巨大的粽子樣曝曬於太陽底下,她實在受不了了,再次瞥了瞥避雨棚下的那群人,向前走走停停,終於還是忍不住擠在了那些人的邊緣。
黑色的柏油路上,有幾塊在冒着泡,路旁的小草在人眼裏似乎也在燃燒,突然身後有人打了個很響的噴嚏,女人摘下面紗,濃烈的香水味散在熱浪里,她再次透過墨鏡以鄙視的目光盯着身後的那個滿身汗水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向外挪了挪。等站定位置後,女人臉上依然一副不快的模樣,自然有天氣的原因,可是當她拿起手機再次看到那條消息的時候,那張臉似乎在抽搐。自從那天晚上在餐館裏被廚房的鬼東西嚇到之後,她就一直待在常樂家園休息,其實一方麵糊弄她那豬頭老公,另一方面也是實在受到一些驚嚇的緣故,畢竟她依然堅信那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一顆頭顱,啃食廚餘的羊角怪。但,現在這都不重要了,手機在手裏被捏得死死的,就在剛剛,有個陌生的號碼向她發了一條圖文消息,很多人都會以為是垃圾信息不予理睬,但閒暇無事的她點開那張圖片時,火山已經噴發了。圖片上的那個躺在床上的裸體男正是自己的豬頭老公楊剛,而正對着鏡頭笑的是一個妖艷的狐狸精,那張青春的面孔令李桂芝醋意大發,女人的殘酷也就隨之而來了。
李桂芝慢慢地挪到前面,偷偷仔細盯着那張圖片,越看越氣,越看越氣,一定是那個狐狸精坐不住了,以這樣的方式挑釁,但她一點不擔心的樣子,轉而嘴角向外張,一副狡黠的模樣,因為死豬頭的把柄在自己的手上,就算離婚也會得到大部分財產。正當她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得意的笑着,身後的人群突然躁動起來,一個個向外攘,而她還在看着手機絲毫沒有察覺公交車的到來,也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那雙手。
李桂芝被一雙冰涼的手推了一把,從不高的馬路牙子上跌一跤,重重地趴在了地上,瑪德,咬着牙,撐着磨破的雙手勉強站起來。「吱,」車輛急剎的聲響,滾燙的金屬貼在她的右手胳膊上,炎熱的夏天,瞬間從頭到腳卻是一身冰涼刺骨,半蹲着身子,眼珠瞪着只顧上車的那些人,沒有人過來扶她,她也不敢出半點聲音,因為心裏隱約覺得這些人當中一定有人想要自己的命。當最後一個人上了車,她一屁股坐在炙熱的馬路牙子上,歇斯底里地哭泣。
駛過的那輛公交車上,夏天雨站在車尾,透過玻璃,冷冷地望着坐在那裏的女人,小聲嘀咕了一句,「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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