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御蒼穹 080 裂痕（下）

    十四個精銳戰士，怎麼可能會被三個預備槍俠幹掉？

    不光池喬因想不通，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想通：能夠被選中進入鷹喙突擊隊，怎麼看也不是弱者。十四個配合無間訓練有素的戰士，居然輸給了三個預備槍俠。

    就算這三個槍俠都是天才，就算領頭的洛桓一路專治不服，連御槍學院的老師都能治死——嗯，這樣一想，似乎又沒毛病了。

    當年曾學利就號稱暴雨槍師、槍師中的巷戰、近戰之王。結果他都死在洛桓手裏，可見洛桓這傢伙巷戰水平絕不一般。

    台下各種各樣的喧譁再度響起：「我就知道，事實不會像亞藍人說的那麼簡單。」

    「你閉嘴啊，沒看見台上那位黑着一張臉嗎？再多嘴小心他拿你泄憤。」

    「我就是一介平民，他再怎麼想泄憤，也不會找上我。反倒是台上的貴族要小心了。死一個都是不小的麻煩。」

    池喬因裝作沒有聽見，他低聲對莊鴉道：「我讓剩下的隊長去控制室，你把作戰畫面給他們看一遍，讓他們吸取五隊六隊的經驗教訓。」

    「指揮官，恕我說句實話。」莊鴉沉聲說到：「失去兩支作戰小隊，對我方士氣的打擊不小。我建議立刻執行報復行動，至少也要殺掉一百四十個敵人做為報復。」

    池喬因否決了屬下的建議：「不成，我們的目標是洛桓。把平民牽扯進來，並不會讓洛桓投降認輸。相反只會讓潛在隊友變成敵人，白白讓洛桓取得有利態勢。」

    「潛在隊友？」莊鴉疑惑道：「這個劇院除了我們，就是藏在暗處的洛桓。斷空之嵐已經打開，外邊的人再有能力，他們也不可能冒險進來——更別說我們手裏有一大票的人質。」

    池喬因對副手不厭其煩的解說着：「你說錯了，除去想殺洛桓的我們以外。按照目的劃分，劇場裏還隱藏着三股勢力，想抓檀月雅的賞金獵人、想殺洛桓的賞金獵人、想渾水摸魚見風使舵的賞金獵人。」

    「如果按照國家劃分，這三股勢力中，來自亞藍的人最多，其次才是來自聖域的獵人。一旦我們對聖域平民大開殺戒，勢必將聖域的賞金獵人逼到敵對位置，迫使他們聯手自衛。」

    「我明白了，」莊鴉恍然大悟：「指揮官您儘量不對貴族和平民動手，就是為了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範圍內。確保這些賞金獵人不會倒向敵人。」

    池喬因露出一抹獰笑：「光是不會倒向敵人，還遠遠不夠。我要的是能夠逆轉局面一錘定音的效果。」

    聽他這麼說，莊鴉也呵呵笑起來：「我說句心裏話，您的口才比我的槍法更勝一籌。那屬下就靜待大人施展翻雲覆雨的手段。」

    屬下的恭維讓池喬因燦然微笑，他拿起了手中的麥克風面朝台下：「來之前，軍團長告訴我一件事。他說聖域的平民槍俠是最可憐的。」

    「因為從入學那一刻起，他們就註定是炮灰。如果不想當炮灰，就只能當權貴的走狗。」池喬因慢慢在台上來回踱步，他似笑非笑望着台下：「看看你們，我覺軍團長說得一點沒錯，我從心裏為你們感到悲哀。」

    「世家大族的廢物，含着金湯匙出生。他們不用經過任何努力，就能成為帝國御槍學院、自由意志學院的學生。因為世家貴族的蠢貨佔據了位置，平民出身的天才只能選擇其他學校。」

    「就算僥倖獲得一點成就，很快也得被貴族門閥打壓下去。一個輕飄飄的交換生制度，斷送平民的所有前程。」

    「比方說今天和我不死不休的洛桓，他曾是朱雀學院最出類拔萃的天才。如果這樣的學生出現在亞藍寒鴉學院，他必然是最受矚目的尖子生。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為新一代的戰神。」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洛桓是聖域平民，他的出身註定他走不到那麼高。聖域貴族根本不想讓平民有立功的機會，所以洛桓被開除了、所以他不得不變成齊家的走狗。」

    「你們不信？」池喬因拍拍胸口，臉上帶着譏諷的神色：「莫非大家覺得我們能無聲無息進入這裏，全是自己的功勞，沒有從聖域世家那裏得到幫助？」

    這話一出口，台下所有觀眾臉色驟變。

    不光是台下觀眾的臉色起變化，就連風繼宸的臉色也變了：世家大族聯手坑洛桓並不是問題關鍵，問題關鍵在於他沒有得到事先通知！

    身為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居然被拋出來當替死鬼？風繼宸臉色煞白，他在心底苦苦思索着：是誰？是誰在背後坑我？

    停頓了幾十秒，等大家消化完剛才的精神衝擊後，池喬因繼續道：

    「看看你們的眼神，我知道大家對潛規則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你們當中有些人放棄了從軍的夢想，轉而當上賞金獵人。用自己的行動表示，不當權貴走狗的態度。所以聖域的賞金獵人數量最多。」

    「只是你們大概忘記了，所謂自由自在的賞金獵人，他們也要依靠權貴的而活。好好想想看，什麼樣的人才有能力布賞金任務？」

    「比方說洛桓，他身上就掛着一千萬銀格的懸賞。這些錢總不是平民階層能出得起的。相比我們，你們的貴族更希望他死呢。啊哈哈哈哈——」

    池喬因出狂笑的時候，「捕鯨鯊」游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

    他身邊的嘍囉有些不安的問着：「頭兒，我們該怎麼辦？獵殺洛桓的任務，還要不要進行？」

    「當然要繼續，」游竺看着台上，他慢慢道：「何況世家大族狗咬狗的行動，我更是一萬個支持。」

    說罷，他站起身：「池指揮，你跟我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賞金獵人做事向來只問任務金額，不問事主緣由。你想用這個動搖獵人的信仰，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非也非也，我對賞金獵人的傳統，向來報以最高敬意。」池喬因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有着共同的利益訴求，為何不能結成利益聯盟？」

    「據我所知，邊境之城的懸賞，只有賞金獵人才能兌現。向我們這種人，是不能兌現那個懸賞的。如果你和你的同伴願意伸出援手，幫我們殺掉洛桓尚惟鍾緯。」

    「邊境之城的懸賞收益，池某願意雙手捧上。」

    「池指揮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游竺哂笑一聲：「我怎知道你會信守承諾？一千萬銀格，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焉知最後你們不會翻臉不認賬？」

    「要不這樣吧，」池喬因看似隨意的指着身後的世家貴族：「你從裏面挑一個人走，讓你的人帶着他出去。就當是我給你的訂金。」

    說罷，他回頭看向身後：「不知在座各位公子小姐，你們願意出多少錢，買這唯一倖免於難的資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