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殺路邊的牛仔,獲得了三匹馬之後,三人的行動速度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從廣闊的荒野上策馬急奔,向地圖北方跑去。
即使對古神的找人能力存疑,現在要找到危險的「奧德賽」,尋求古神的幫助,無疑是最快的方式。
開拓者的荒野地廣人稀,和火星廢土的唯一區別大概是不用穿防護服。除了偶爾襲擊的賞金獵人以外,三人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便順利的抵達了荒野北部,開始進行搜索。
「這地方的味道……」
血刃抓住韁繩讓自己騎着的高頭大馬停下來,鼻子抽動了兩下,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有意思……」
「怎麼了?」並沒有超凡嗅覺的林遲問。
「血的味道比剛才的埋骨地還更加濃郁。」血刃咧開嘴露出兩枚虎牙:「絕對有個殺人狂啊,這裏……」
安德莉雅突然翻身下馬,從馬蹄下的泥土中挖出一枚銀色金屬牌,那個圓形牌子上滿是血跡和劃痕,看樣子像是曾經佩戴在屍體身上。
「是劊子手。」對於自己丈夫曾經從事的職業,安德莉雅顯然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死囚佩戴的身份牌。」
——古神這次要求的祭品,難道就是荒原上的劊子手?
意識到這一點,林遲也下馬在泥土中挖掘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被埋起來的幾具枯骨。
與旁邊的荒野不同,這裏的泥土要鬆軟得多,至於下面究竟埋着什麼,已經完全不用多說了。
「這整片地方,都是處刑的區域。」林遲說出自己的推斷。
「如果這人能招募,把他讓給我好不好?」血刃不停的搓手:「我可以付給你報酬。」
「隨你便,我對招募劊子手沒什麼興趣。」
兩人正在聊天,只見遠方的荒野上再次揚起了沙塵。
幾名扛着步槍的牛仔,護送一架馬車朝這邊駛來,馬車後面掛着的是木質囚籠,幾名被鐵鏈捆住的衣衫襤褸囚徒,隨着囚籠不停顛簸。
眼見又有牛仔出現,林遲和血刃都下意識的把右手伸進背包。不過,荒野上的消息傳遞並不靈通,這邊的牛仔顯然還沒意識到,出現在前方的三個人,不久前剛在荒野南邊屠殺了自己的同伴。
「喂,小子,你是來劫獄的?帶着兩個女人送人頭?」騎馬走在前面的金髮牛仔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這話,林遲本以為血刃會立刻發作。但這次那女孩的表現,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們是來觀看處決的。」血刃甜甜的笑着,歪着腦袋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能讓我們看看嗎?」
此話一出,車內剛抬起頭的幾名死囚,再次無力的垂下頭,身上的沉重鐵鏈叮噹作響。
「觀看處刑?這個愛好倒是很奇特啊……」金髮的牛仔回過頭,把目光停留在人群中的一名老者身上,問道:「可以嗎?老大。」
「可以,但你們別想着輕舉妄動,敢掏槍我就一槍崩了你的腦袋。」
白髮蒼蒼的老牛仔話音剛落,突然啪啪兩槍打在血刃身邊不遠處的沙地上,擊碎了一條毒蛇的腦袋。
「可以啊。」林遲讚許的鼓起掌來。
——美國西部盛行快槍手,牛仔們以拔出左輪開槍速度為傲,而這名老人的開火速度,絕對是荒野上的頂尖水平!
老人剛才的拔槍速度堪稱瘋狂,就連林遲都沒看清他開火的樣子,從血刃詫異的表情來看,這個殺人魔此時也在懵逼。
「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老人咳嗽一聲:「如果你們想觀看行刑,就必須按我說的做。明白了嗎?」
「yes-sir。」林遲笑道。
兩名玩家放棄拔槍,騎着馬跟在牛仔們身邊,隨着那台囚車一起駛向荒野北方。
林遲有種預感:這裏負責處刑的那名劊子手,很可能就是古神要找的人。只要在「圍觀處刑」的時候動動手腳,要幹掉這裏的牛仔和劊子手,應該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真的不是難事嗎?
繞過一座低矮的山丘,看到山坡後面的畫面時,林遲開始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由木屋組成的小村莊。看起來要比之前的印第安村落正常得多,但是……
注意到木屋中堆積成山的白骨,以及由人骨拼接而成的窗框,血刃突然睜大了眼睛。
「藝術品。」安德莉雅低聲說。
如果說血刃製造的圖騰柱是只有少數人能欣賞的「獵奇藝術」,這座村落里的骨質物品就是主流的正統藝術。建造這些房屋的人,把人骨用到了淋漓盡致,牆外整齊的一排骷髏外加肋骨拼接而成的精美壁畫,就連林遲都看出了些許美感。
「嚇到了吧?小姑娘。」金髮牛仔嘲弄的吹起了口哨:「第一次來這裏的人,都會變成這樣子。」
「這是你們建造的?」林遲問。
「不是我們,是住在這裏的那個男人。」金髮牛仔神神秘秘的賣關子:「別急,你馬上就要見到他了。」
囚車在村落中唯一一條道路上緩緩前行,終於在村落中央的廣場上停下來,牛仔們打開牢籠的木門,把裏面的四名囚犯拖出來,扔到柔軟的沙地上。
直面死亡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會變得很軟弱,這幾名死囚也不例外,一個個倒在地上顫抖不止,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馬車停到廣場角落的房屋旁邊,開槍速度奇快無比的那名老牛仔,從皮衣口袋裏掏出一張被汗水浸濕的信紙,開始大聲讀出上面的文字:
「詹姆斯.桑德蘭,卡爾.約翰遜……你們四人在荒野上搶劫殺人、無惡不作,按照美利堅合眾國的法律,將會在這裏被處決。上天賜予你們說話的權利,在死前,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想……回……家。」一名囚徒用盡全身力氣,卻只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好的,看來你們沒什麼要說的了。」老牛仔後退一步,打了個響指:「赫蒂默!該幹活了。」
「唔……」
沉重的悶哼聲從廣場西側的一棟骨屋中傳來,接踵而至的是同樣沉重的腳步聲。
咚、咚。
聽到那恐怖的腳步聲,四名死囚抖得更厲害了。
除了即將被處決的四個可憐人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位:
「這年代還有高達?」林遲挑了挑眉。
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是一位足有三米高,全身披掛着鏽蝕鎧甲的「巨人」,那傢伙的金屬鎧甲上沾滿了血跡,雙手各持一把寬刃屠刀,在地上不停拖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個劊子手的腦袋上帶着鳥頭外形的尖嘴面具,腦後裝飾着黑色羽毛,瘦高的身體透出不祥的氣息。
而當這傢伙出場的時候,林遲和血刃的視線中,也同時彈出了紅色文字:
赫蒂默,死刑執行者。英雄級npc(首領級),不可招募。
看到劊子手現身,安德莉雅的表情反而柔和許多,像是懷念起了美好的往事。林遲和血刃則是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弄死他」的意思。
「是他嗎。」血刃湊到林遲身邊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他的頭銜不該是『強大的戰士』。」林遲小聲說。
儘管在這種犄角旮旯遇到一場boss戰,兩名玩家也並未慌亂。按照古神的指示,他們早已做好了面對boss的準備。
不過,若是真的要開戰,首先要解決刑場四周的「雜兵」,其中最麻煩的,無疑是剛才開槍的那名老牛仔。
林遲停在原地沒動,眼球小幅度左右轉動,觀察在場的牛仔們,只見那些人此時都是虎視眈眈,做好了應對任何戰鬥的準備。
「你能幹翻他們嗎?」林遲對血刃耳語道。
「安德莉雅可以。」血刃小聲回應。
「不要竊竊私語……」老牛仔瞪了二人一眼,然後命令道:「所有人,現在下馬。」
除了剛才已經下馬的三人組以外,在場的牛仔們也下馬拔槍,在刑場附近進行警戒工作。
鐺!
名字叫赫蒂默的鎧甲巨人,雙手中的大刀突然撞在一起,嚇得四名死囚抖得像是在篩糠,其中一人絕望的嚎啕大哭起來。
——這個劊子手是什麼情況?
看着赫蒂默在行刑前手舞足蹈的準備工作,林遲馬上便意識到,那個瘦高的「怪物」並不是在進行準備,而是在執行什麼奇怪的儀式,或者說是在慶祝。
有時候,人們並非是沒有「才能」,只是生錯了年代。像赫蒂默這種傢伙,若是在和平年代裏出生,怕是只能成為精神病院的患者,或是被抓進監獄。
但是,在十九世紀後期的美國西部,需要這種異常殘暴,可以震懾住犯罪者的存在。從赫蒂默晃動手臂的動作來看,他顯然也早已輕車熟路了。
「我要……開始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從烏鴉面具下方飄出來,和剛才的悶哼聲判若兩人。
——劊子手是女性?
聽到對方的說話聲,林遲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猜錯了。赫蒂默並非是什麼「冷酷猛男」,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
「……」
意識到劊子手是女人,安德莉雅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血刃也稍稍後退了一步,像是有些驚訝的樣子。
「我還以為是男人負責行刑。」血刃低聲說。
「荒原上沒那麼多規矩,女人也可以做這種事,她很喜歡這份工作。」老牛仔認真的說着:「你們兩位女性不也是出來『見世面』了嗎?」
「只是沒想到。」林遲解釋道。
——身材異常高大,手握屠刀的女人,他以前似乎在其他的什麼遊戲裏遇到過。不過,由於年代太過久遠,林遲一時也想不起是什麼遊戲裏,出現過類似的角色了。
「要現在動手嗎?」林遲對血刃使了個眼色。
「等一下,我想看完。」血刃搖了搖頭。
雖說表面上只是個遊戲,但《戰爭天堂》的擬真程度不是普通的腦內成像式遊戲可以比擬的,在這種遊戲中殺人和處刑,偶爾也會出現奇妙的感覺。
著名作家喬治.奧威爾曾經寫過一篇隨筆,名字是《行刑》,裏面的一段文字,完全可以概括林遲目前的感受:
「一直到這時候為止,我才明白到殺死一個健康並且神志清醒的人意味着什麼。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當我看到那個囚犯側身想躲避那窪水時,我才了解扼殺一個正當壯年的人的意義,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錯誤。這個人像我們一樣是活人,並不是痛得快死的人。他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在工作:腸子在消化,皮膚在更新,指甲在生長,組織在形成,所有這一切都在分工明確地忙活着。他站在絞刑台上,離他生命的終點還有十分之一秒時,他的指甲仍在長。他的眼睛仍能看到黃色的石頭和灰色的牆,他的腦子仍在記憶、預見、思考甚至會想到那積水。他和我們都是一樣的,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了解到的都是同一個世界,但是在兩分鐘之後,他就會「啪「的一聲永遠地去了,去了另個世界,靈魂也隨風而逝。」
在林遲的注視下,赫蒂默來到四名死囚身邊,屠刀開始緩緩靠近其中一名死囚的身體,手上的動作極其流暢,沒有一絲顫抖,仿佛是現代屠宰場裏處理豬肉的機械人。
「不要動,乖,聽話……」赫蒂默發出令人不適的尖細聲音。
「救救我……」那名死囚絕望的抬起雙手。
咔嚓!
一聲脆響,死囚的雙手離開手腕,斷口處噴出黑紅的血漿,他先是怔住了,兩秒後才開始慘叫起來。另外三人也嚇得連滾帶爬的向旁邊躲過去。
與正常的處刑不同,這裏的死囚們似乎分外的「寬鬆」,沒有什麼東西固定他們的腦袋,也沒人按住他們的肩膀。正好相反,在赫蒂默動手之後,死囚們身上的鐵鏈反而脫落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遲眉頭緊鎖的凝視那座空曠的刑場。
「大逃殺。」血刃說。
「逃跑吧!」赫蒂默放下兩把屠刀,大聲叫道:「在這座村莊裏逃跑吧!如果你們能逃離這裏,就可以得到生還的機會!」
此時,廣場上的牛仔們不知躲到哪裏去了,眼見赫蒂默的面具正對着自己,林遲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你在說我們?」
「你們和他們一樣,也是遊戲的一部分!」赫蒂默喊道。
接着,林遲眼前彈出了危險的文字:
前置條件已完成,boss戰「逃生」已被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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