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很奇怪,不過並沒有多想,正埋頭看着方案,門被敲響了,只聽外面有人道:「陸部長在不在呀?」
這個聲音稍稍有些陌生,陸漸紅便道:「我在,請進。」
門推開,陸漸紅便站了起來,笑道:「劉書記,你怎麼來了?」
劉培兵呵呵笑道:「你來了三四天了,我還沒到組織部這邊來看看,是我的失職呀。」
陸漸紅笑趕緊道:「劉書記言重了,來,請坐。」
陸漸紅給劉培兵泡了杯龍山特炒,道:「劉書記嘗嘗我的家鄉茶。」
劉培兵聞了聞,道:「很香的茶,是龍山特炒吧?」
陸漸紅很意外:「劉書記也知道龍山特炒?」
劉培兵笑道:「我不但知道這個茶,還去過龍山公園,那裏可是陸部長一手打造的呀,了不起。」
陸漸紅謙虛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
劉培兵看着陸漸紅,微微笑着,卻讓陸漸紅有些詭異的感覺,劉培兵道:「陸部長,昨晚回去得很遲吧?」
陸漸紅微微一怔,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分管組織工作,但是也無權干涉自己八小時以外的私人生活吧,便道:「不是太遲。」
劉培兵感覺到了陸漸紅有些不快,笑了笑道:「你沒來之前,市局進行了一次『掃黃打非』工作,半夜突擊了不少娛樂場所,抓了不少賣ying嫖娼,這裏面還有我們的幹部同志,想想真是令人痛心啊。」
「多來樂」陸漸紅以前去過,裏面可以說是很荒唐,劉培兵這番話不是無的放矢,看樣子似乎知道昨晚自己去了「多來樂」,不過看他的語氣,關心多於責怪,便道:「是呀,現在有不少幹部不知道潔身自好,自甘墮落,說到底還是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呀。」
陸漸紅的話里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他雖然去了「多來樂」,但是只是簡單地吃飯,並沒有搞其他的活動,而且他是很注重這方面的。
劉培兵心有領會,便笑道:「陸部長,來湖城這幾天,一切都還習慣吧?」
「還好,沒什麼問題。」陸漸紅笑道,「人嘛,總要適應環境,不能讓環境來適應人的。」
「陸部長的心態很好,不錯。那我就不打擾陸部長適應環境了。」劉培兵背着雙手向門外走去。
「我送送你。」陸漸紅道。
「不用了。」劉培兵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身來,說,「這茶不錯。」
「劉書記也喜歡這個,正好我這裏有兩盒,我這個人很少喝茶。」陸漸紅從抽屜里拿出兩盒龍山茶遞了過去。
「你這個部長呀,呵呵。」劉培兵笑着卻之不恭了,卻又低聲道,「在組織部長的辦公室怎麼能讓你親自泡茶呢?」
劉培兵走後,陸漸紅回味起劉培兵的話來,他並非是對自己給他泡茶不滿,而是覺得自己對部下有些縱容了,不過陸漸紅確實對李剛這個辦公室主任的做事到位程度感到不滿,像這種端茶倒水的事情難道還需要自己開口讓他來做嗎?同時,他還有些窩火,自己昨晚去「多來樂」的事沒幾個人知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傳到了劉培兵的耳朵里,如果說是劉培兵盯着自己的行蹤,那也太聳人聽聞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說出去,那麼這個人沒有別人,就是開車的老鍾。這麼大年紀了,在市委開車還管不好自己的嘴,看來這個人要換,不然自己以後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落人眼裏。陸漸紅更想到,朱長忠這麼神神秘秘的跟自己見面,是不是也在顧忌着什麼?回想昨晚,朱長忠給自己透露了一些關於湖城政壇方面的信息,雖然不是很全面,但也足以讓自己窺其冰山一角,他這麼做是出於善意的提醒還是另有目的呢?
陸漸紅伸了個懶腰,吁出一口氣,人在官場,真他媽累呀,忽然間他覺得在湖城比在准安更累。坐了一回,陸漸紅打通了殷晨的電話,說:「殷部,到我這來一下,有事找你。」
殷晨的辦公室在四樓的頂端,很快便聽到了他的腳步聲,進來問道:「陸部長,你找我?」
「坐吧。」陸漸紅擺了擺手,道,「最近部里有沒有什麼活動?」
殷晨想了想說:「後天有個對縣區遠程教育的抽查。」
陸漸紅連眼皮子都沒抬,淡淡道:「後天,這麼急,怎麼不匯報?」
殷晨聽陸漸紅的語氣有點不對,趕緊解釋道:「這件事一般不需要部長親自出面的,所以我……沒有通知。」
陸漸紅眼睛一抬,看着殷晨道:「那麼你告訴我一般什麼事需要我親自出面呢?」
殷晨的後背有些發涼,看來這個陸部長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和善,也是個硬茬呀,便硬着頭皮道:「陸部長,我,我只是不想讓你太操勞。」
陸漸紅擺了擺手說:「我只希望你明白一點,誰是部長,出去吧。」
雖然是春天,但還是很冷,可是殷晨出去的時候,後背都濕了,陸漸紅的話說得很重了,這是在提醒他,雖然部里不少科室都是他這個副部長分管的,但不要忘記,他是由誰分管的。他的手裏可是掌握着全市選拔任用幹部的大權,別說自己這個副處,就是一些正處、副廳的幹部的人事權也掌握在他的手裏呀。想到這裏,殷晨的內心震動了一下,自己還是太低估了。
說起殷晨,還是有一些來歷的,他的姑父是在市人大副主任這個位置上退下來的,跟姜海風的關係不錯,還有點能量,把殷晨從組織處處長的位置向上挪了挪,弄了個組織部副部長,原組織部長走後,常務副部長柯一軍的呼聲很高,殷晨也希望柯一軍能上去,這樣的話,只要他使使勁,就可以加上常務這兩個字,轉而成正處了,可是沒想到柯一軍胸無大志,讓他再提一級的想法落了空。所以在他的內心裏,對陸漸紅這個交流過來的組織部長隱隱有些牴觸的情緒,認為他只是交流過來的幹部,沒有加以特別的重視,現在被陸漸紅這麼狠狠地敲打了一次,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正所陸漸紅所說,他才是組織部長,一個市委常委想要捏死自己,實在比捏死只螞蟻費不了多大力氣,他絕不認為他姑父會說得動姜海風幫自己對付一個市委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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