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標的地點在鎮政府二樓小會議室,參加競標的除了三方代表之外,還有黃福林、陸漸紅和紀委書記孫達林,另外還有法律公正處的人全程監督,以示公平公正,這一次競的是暗標。
所謂暗標,就是加價的時候是寫在一張紙上,專人收上去,然後由主持人員宣佈抬標的最高數,除了最高數,其它的數字別人是不知道的,這與明標完全是兩回事。
競標於下午四點整準時開始,陸漸紅坐在黃福林的身邊,向稍顯緊張的劉得利丟了個眼色,示意他鎮定一些。
黃福林向眾人看了一眼:「開始吧。」
主持人道:「高河鎮第三輪窯廠對外拍賣,底價一百六十萬,現在競標開始,請競標的老闆們認真考慮一下,然後將價格寫到競標卡上。」
這個價格在三方報名時,已經打聽過,所以並不意外,很快便各自在競標卡上寫了數字。
工作人員將競標卡收集後送至主持人手中,在公正處人員的監督下,主持人道:「三方最高報價一百七十萬元,現在進行第二輪報價,大家考慮。」
一百七十五萬?這個價格比劉得利預想的要低,飛快地在卡上寫了一百九十萬元。
很快第二輪報價出來,最高二百零五萬元。
劉得利並沒有慌張,陸漸紅給他的底是三百萬元,所以他不動聲色地把價格報到了二百二十萬。
第三輪的結果是二百二十二萬元。
劉得利心裏有點發毛,媽的,怎麼每次都比人低了一些。第四輪報價時,他沒有急着寫下數字,抬頭向另兩方看了看,一方是一窯的廠長,老熟人了,在這樣的空調房裏他的額頭竟然有了些汗水,明顯,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再看向浙江老闆那邊,沉着冷靜,看來每次報高價的都是他們。難道他們志在必得?劉得利稍微沉吟了一下,在卡上寫了個二百八十萬,他在試探對方。
第四輪的報價有了結果,正是劉得利的報價。
劉得利稍稍鬆了口氣,一窯的廠長聽到這個報價,臉色變得很難看,執筆的手在顫抖,面對着桌上的卡片,手中的筆竟有千鈞之重。
浙江方的神情稍顯詫異,不過看上去他的資金很雄厚,簡短的停頓了一下,寫下了一個數字。
第五輪的報價也出來了,是劉得利的二百九十七萬。
到第六輪的時候,一窯廠長扔下了手中的筆,無奈地說:「我放棄。」
競標只剩下兩方了,劉得利也有點心慌,報價離他的底線只差三萬。三窯的價值他清楚得很,最多也就二百萬,哪知道這幾個浙江人跟瘋了一樣,跟自己死磕,不由抬眼看向了陸漸紅。
陸漸紅的目光與他碰撞,他的目光表示這一次的競標誌在必得,劉得利咬着牙在卡上寫道:三百一十萬。
主持人的聲音也有了些顫音:「第六輪的報價是:三百一十萬。」
陸漸紅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姐夫還是比較沉得住氣的,他哪裏知道劉得利現在是豁出去了,哪怕再多個幾十萬,只要中標,最多再想辦法去籌資,也不是拍賣會之後就要付現款的。
浙江方有些坐不住了,其實三百萬也是他們的底線,試探着報了個三百零五萬,只是想看看對方的態度,見對方出了三百一十萬,也有點心虛,不由看向了劉得利。劉得利面無表情,正襟危坐,儘量讓自己表現得既無所謂又志在必得。
浙江方用浙江話低聲商議,二十幾秒之後,他們再次下注。
劉得利用蔑視的目光看着對方,飛快地寫下了三百四十萬,看着那幾個阿拉伯數字,他的心在滴血,三百四十萬呀,如果是現金,得有多高?得有多沉?
當主持人將這個報價報出來時,浙江方全體起立:「我們決定退出。」
主持人大聲說道:「恭喜劉老闆競標成功。」
一窯廠長和浙江方都站了起來向劉得利道賀,劉得利笑着向大家點頭,心卻糾到了一塊,他在考慮那四十萬的問題。這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麼樣子,他的腦子裏在飛快地盤算,向誰能借到四十萬?
晚上,黃福林在小賓館宴請了參與競標的眾人,這一晚劉得利喝多了,迷迷糊糊中只記得陸漸紅說了一句話:「錢不是問題,你只要好好將窯廠做好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陸漸紅將三百五十萬存款轉到一張卡上,找到了劉得利:「大哥,錢我已經準備好了,這裏是三百五十萬,加你的六十萬,除了拍賣金之外,應該夠流動資金暫時周轉。你去把錢交了,然後儘快搞好交接。趙長柱那邊可能會有動作,交接的時候告訴我一下,我會安排。」
趙長柱原三窯廠長,鎮裏要拍賣三窯,他就不同意,由於三窯是集體企業,廠長都是任命制,所以鎮裏根本無視他的反對,先斬後奏,賣了再說。趙長柱義憤填贗,嚷嚷着:「老子就是不走不交接,我看誰敢來。」
劉得利按照陸漸紅所說的,將拍賣金交了,通知陸漸紅明天接手三窯。
陸漸紅向黃福林匯報道:「趙長柱這人是個刺頭,我估計正常的移交可能困難,我估計他就是要點錢或者是政治待遇什麼的,我先跟他談,如果談不攏,有必要讓派出所胡所長做好強制移交的準備。」
黃福林點了點頭:「去吧,我給胡所長打個招呼。」
移交果然不順利,趙長柱帶了一幫子人守在廠長辦公室,指着劉得利的鼻子罵道:「劉得利,你這個白眼狼,虧我把什麼都交給你,你倒是把老子給賣了。」
劉得利壓着火氣解釋道:「趙廠長,是政府要賣廠子,關我什麼事?」
「叫政府來跟我談話,媽的,老子就不信了。」趙長柱叫囂着大罵,「今天不把這事弄清楚了,誰他媽都別想上班。」
劉得利不想跟他起衝突,將電話打給了陸漸紅。
「你在那等我,我馬上來。」陸漸紅打了電話給胡得貴,胡得貴道:「黃書記跟我說過了,我馬上到。」
陸漸紅坐着專車到了三窯,遠遠便看到一大群人擁在辦公室門口,還有不少工人,看樣子趙長柱事情鬧得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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