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爆發過激烈的爭吵,一夜睡得並不算很安穩。
第二天,因為後院雞籠里公雞的打鳴,蘇洛雨醒的很早。
睜開眼,外面只是朦朦朧有些亮光而已。
「這麼早……」
蘇洛雨嘟噥了一句,翻個身準備再眯一會兒。
卻是一抬頭,看到了已經半坐起來的許明哲。
許明哲正依靠在床頭的牆壁上,身後塞了件棉衣靠着,睜着眼睛望着對面的牆壁。
看模樣,似乎醒了有好一陣子了。
蘇洛雨伸手搭在了他的腰上:「怎麼醒這麼早?」
「睡不着。」許明哲說道,拍了拍蘇洛雨的肩膀:「天還早,你再睡一小會兒吧。」
說話的語氣帶了些許的沙啞之音。
想也知道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心情沉重。
這也難怪了,偏心到太平洋的郭秀梅,世所罕見。
擱誰身上都會不痛快。
蘇洛雨明白許明哲內心的苦楚,想出言安慰兩句,但仔細想想,這種心裏的疙瘩怕是一時半會也解不開的,只好作罷。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蘇洛雨再次醒來。
許明哲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的溫水。
起床,洗漱,收拾好房間後,兩個人一起到堂屋。
堂屋裏,不見許明濤的身影,郭秀梅、許國有和許明嬌圍着火爐取暖,看電視。
「爸,媽。」許明哲和蘇洛雨打招呼。
郭秀梅和許國有均是沒有抬眼皮,也不吭聲。
倒是嗑瓜子的許明嬌翻起眼皮,給了他們兩個人白眼。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尷尬。
良久之後,所有的人都沒有動靜,眼看着太陽都升起來了,許明哲有些繃不住了:「爸,媽,咱不吃飯嗎?」
畢竟是自己的爸媽,如果是因為昨晚的爭吵而氣的不吃飯傷了身體的話,作為兒子的許明哲還是有些心疼。
「飯?」許明嬌卻挑了眉從凳子上蹦了下來:「想吃飯自己做,咋,這麼大的人了還指望着媽給你們做飯那?」
蘇洛雨皺了皺眉。
許明嬌不愧是郭秀梅的女兒,暴脾氣和刻薄勁兒,幾乎是一模一樣。
許明哲也察覺到敵意,不說話了。
到灶房去轉了一圈,發現裏面沒有開過火的跡象,顯然是郭秀梅生氣,早飯都沒有做。
不做也無所謂,他們有手有腳,也不指望着別人做飯。
蘇洛雨和許明哲兩個人,麻利的炒了兩個菜出來,熱了熱饅頭,打了玉米面粥。
老家的玉米面都是今年的玉米磨得,聞起來格外的香甜。
「爸,媽吃飯了,嬌,去喊你二哥來吃飯。」許明哲到堂屋喊道。
但幾個人均是翻了翻眼皮,一動不動。
似沒有聽到許明哲說的話一般。
蘇洛雨冷冷笑了笑,拉起許明哲說道:「估計爸媽都不餓,算了,咱倆先去吃吧,不用管他們了,待會兒他們餓了,吃剩下的就行了。」
說着,就往灶房走。
郭秀梅這逞強的脾氣,哪裏能讓蘇洛雨和許明哲先去吃,他們吃剩的?
立刻就喊了許明嬌去端飯。
許明嬌磨磨蹭蹭的,噘着嘴不情願的去了。
一頓早飯吃的是沒滋沒味,收拾完碗筷之後,許明哲跟許國有說出去一趟,就帶着蘇洛雨往老村長家的方向走。
扭身忙別的,回過身來發現許明哲已經不見的郭秀梅非常不滿的跺了跺腳:「成天就知道亂跑,回家一趟也不知道幫幫忙。」
「幫啥忙?」許國有印象中好像沒什麼事要忙的,十分納悶,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明天濤子大見面,不得去買菜賣肉?咋,這錢你還打算讓我出那?」郭秀梅覺得許國有簡直就是腦子不轉圈。
許國有不吭聲了,吧嗒吧嗒的抽煙。
這邊,許明哲和蘇洛雨往老村長家緩步走去。
老村長住在村子靠南的地方,家門口有一株大大的白楊樹,十分好認。
所以儘管這幾年村子裏不斷有新蓋的房子出現,許明哲也總是能一眼認得地方。
到門口時,正看到老村長許善順正在院子裏撒玉米粒餵雞,發出「咕咕咕」的聲音,吸引雞過來進食。
「四爺爺。」許明哲一看到許善順,高興的喊了一聲。
許善順是村子裏輩分高的爺爺輩,在家裏排行第四,所以許明哲這一代人都稱呼他為四爺爺。
許善順聽到動靜抬頭一看,是許明哲來了,高興的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鬍子:「是明哲啊,回來啦,這是你媳婦?」
「四爺爺好,我叫洛雨。」蘇洛雨笑着打招呼,順便打量了一下許善順。
和許明哲描述的一樣,七十多歲的年紀,雖然長得清瘦,但看起來體格硬朗,精神十分的好,更是紅光滿面的。
想來,鶴髮童顏,就是形容許善順這樣的人。
「好孩子。」許善順哈哈笑了笑,沖裏面喊了聲:「孩兒他娘,明哲來了,準備兩個小菜,我倆喝一杯。」
許善順喜好喝酒,平時里總是每天喝上二三兩的糧食酒。
「別麻煩了,我就是來找四爺爺說說話。」許明哲忙說道。
「哎,說啥客氣話呢,你可是咱村子裏,也是十村八店裏難得出來的一個大學生,來找我老頭子說話,要是不整兩盅,這怎麼好意思呢?」許善順笑呵呵的說着,拉着許明哲進堂屋。
端着茶杯進來的四奶奶蔡菊香嘟囔道:「我看你不是想請明哲喝兩杯,是你自己嘴饞找理由要酒喝。」
可話雖然是抱怨,但臉上始終都帶着慈祥的笑容。
「都一樣,都一樣。」許善順笑呵呵的說道。
蔡菊香也笑了起來。
到了這個歲數,閒來鬥鬥嘴,但彼此卻是十分的關切。
蘇洛雨突然覺得,這對老夫老妻十分的有愛。
進屋子裏做好,蔡菊香挨個給倒上了熱茶水,然後去灶房準備下酒的小菜。
許明哲和許善順聊起天來。
從兩個人的聊天內容中,蘇洛雨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
許善順有一兒一女,兒子兒媳在縣城裏開了一家超市,一般一個月回來一次,女兒呢,嫁到了隔壁的縣裏,在縣城一個副食廠子裏上班,女婿也是同一廠子的工人。
兒子女兒分別有了自己的兒女,聽起來是關係十分融洽,過得還不錯的一個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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