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個上吊自殺的女生麼?奈亞,她說她是你的朋友,我還記得這個女生呢。」
「當年你帶着人去新宿砍人的時候,被砍傷了,奈亞救了你。後來就被被稻田會認為是叛變,於是就來追殺她。」
「你看她身手不錯,就收為了手下。後來奈亞退出了黑道,改邪歸正重新去學校上學。她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真是個天真的女人啊,我去殺她的時候,她跟我說我不是夙夜,她知道,她跟了你這麼久,你的習慣她都知道。我問她為什麼?她說真正的朋友會心有靈犀,互相有感應。真好笑啊!」
夙夜眨了眨眼,花子一把掐住了夙夜的脖子。
「我殺她的時候,她說,她退出黑道是不想再看着你殺人,在黑道上混了這麼久,她看着那些在她刀下苦苦求饒的人,起了憐憫之心。她在想,每個人都有活着的權利,我們有什麼權利去剝奪它?我們殺人,為了什麼?「
「她希望你不要再殺人了,她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再在刀口上行走。」
「後來我把繩子套在她的脖子上,她沒有反抗,她說她會一直為你祈禱,你殺人,她為你贖罪。你是脆弱的,沒有朋友,只能讓她主動點,她希望終有一日能融化你的心。如果你不接受也沒關係,她會一直在你身邊。」
「後來,我把她吊死在了門框上,臨死前她讓我傳一句話給你,別殺人了。」
花子湊近夙夜,一字一頓的吐出「她是這樣說的。」
夙夜睜着眼睛,眼睛裏毫無波瀾。
花子淬了一口口水在夙夜的臉上,「真是看錯人了,真是比畜生還沒感情!看着你這張臉我都想吐!我真是忍不住想撕了我這張和你一樣的臉,我覺得丟人!」
「我殺了七年的人,每個人死前我都讓他們記住你的名字,夙夜。你高興麼?是你逼我這樣的,現在應該好好玩玩了。」
花子揚起頭,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一把老虎鉗,夾住夙夜的一根手指,「先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夾斷吧?讓你也好好嘗嘗什麼叫做撕心裂肺!」
老虎鉗狠狠的夾下,隨着「咔嚓」的一聲,一根帶血的手指斷裂掉落在了地上。
夙夜沒有感覺,她睜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思緒飛過那灰暗的十年,回到那個櫻花紛飛的時候。
那時候天很藍,街道兩旁的櫻花樹開了,紛紛落下,仿佛落下了一片一片粉霞。
當她提着刀站起身的時候,第一次有人捂住她不斷湧出血的傷口,對她說,別怕,我來保護你。
她從戰火紛飛的年代走來,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一直抱着一個信念,她要豎起所有的刺,保護好自己。
在她那麼多年來獨自舔舐傷口裏,第一次有人為她包紮傷口,那個人就是亞奈。
她當時嚇得將刀直接橫在了亞奈的脖子上,刀口割裂了亞奈皮膚,鮮血從亞奈的脖子上流下來,但是她卻撫摸着臉色蒼白的夙夜,「如果你怕的話,你可以一直將刀放在我的脖子上,直到我給你包紮完傷口。」
夙夜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第一次讓別人給自己包紮傷口。
櫻花紛飛,夙夜第一次感覺到美。
亞奈希望她不要殺人,她在宮家集體叛亂的時候,在宮本志雄被她踹倒在地上的時候,她手中的刀快要斬下宮本志雄的腦袋的時候,刀口偏了偏,砍在了宮本志雄的肩膀上,沒有殺宮本志雄。
像亞奈希望的那樣,她退出了黑道,離開了日本,亞奈退出了黑道,回到了學校。
這一別就是三年,直到她收到亞奈的死訊。真的是好笑,一個不願意殺別人的人,飽懷虔誠的人,到最後卻被人殺了。
她一個人回到了日本,來到亞奈被殺的宿舍,那時候這個女生宿舍已經搬空了。
她在亞奈被殺的宿舍,亞奈的床上,躺了一夜。
夜靜靜的,仿佛還能感受到亞奈的歡笑,聞到她身上櫻花的香味,仿佛能看見她被吊在門框上孤獨的身影。
她沒找到兇手,她再一次離開了日本,加入了傭兵組織,再一次拾起了屠刀。
既然虔誠向善的人會死,那有什麼意思。
花子抹了抹臉上的鮮血,一邊高聲的奸笑着,一邊拿着一把鐵簽插在夙夜的身體裏,每一次拔出都帶起一片鮮血。
「去死吧!畜生!」花子叫騰的歡。
夙夜臉上濺了血,睜着眼睛默默的吐出一句,「我們是好朋友,那個傻女人沒有錯。刀,不僅可以用來殺人,還可以用來守護。我曾經為了一個人拿起屠刀,後來為了這個傻女人放下屠刀,現在我要為了她重新拿起屠刀。」
花子嘲諷的笑着,拿起錘子和鐵釘,戳了戳夙夜的胸膛,「你能麼?你現在能幹什麼?你覺得這枚釘子釘進你的心臟怎麼樣?」
花子撕開夙夜的內衣,拿着釘子在夙夜的皮膚上劃出心臟的位置,鮮血涌了出來。
「亞奈,謝謝你。」夙夜輕輕的吐出幾個字。
夙夜突然猛地一側身,椅子翻了過來,將沒反應過來的花子壓在了地上,花子猙獰着面孔,剛剛要揮舞着錘子砸上夙夜的頭,夙夜見狀立刻猛地用頭撞在花子的頭上。
「嘭!」
花子被硬生生的撞暈了過去,夙夜側過頭,看見角落的絞索機,慢慢的蠕動了過去。
夙夜躺在地上,看着花子還沒醒,抬頭看着頭頂不遠的開關,猛地抬頭一撞,將開關撞開了。
隨着幾聲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夙夜開始慢慢往正在轉動着鋒利的螺旋刀片那邊移動。
鋒利刀片轉動起來,帶來一股鐵鏽的氣味。夙夜斜眼看着左手離高速轉動的刀片越來越近。
左手剛剛碰上旋轉的刀片,瞬間被絞成了肉醬,鮮血肉末噴濺了夙夜一臉,而勒着左手的鋼絲也被斬斷,同時夙夜找準時機猛地一抽,將快要靠近刀片的右手抽離了回來。
此時夙夜的左手斷裂處,骨頭和血肉一覽無遺,血管里噴湧出鮮血。
夙夜沒有管左手,而是用解放出來的右手拾了一根鋼管,冷着臉走進了花子,然後掄起鋼管砸在了花子的身上。
夙夜此刻身上滿是鮮血,身體上被戳了不少血洞。
夙夜看着被疼得醒過來的花子,站在花子的旁邊,每當花子疼得嘶牙裂爪的想要站起來,夙夜手中的鋼管就會準確無誤的暴打在花子的身上,花子從剛剛開始的猙獰尖叫,變成了苦苦的哀求。
夙夜低頭看着花子,掄起一棒砸在了花子的腳上,腳骨碎裂。
花子疼的尖叫起來,捂着頭瘋狂的扭動着身體。
「這是你的原身了是麼?前面的那幾個是什麼?」
花子吐出一口血水,「不能告訴你。」
剛剛說完,夙夜當頭一棍又砸了下來,花子頓時鼻青臉腫,牙齒都被打落了幾顆。
夙夜丟掉鋼管,將花子拎到了轉動的刀片處,剛剛碰近刀片,花子的腦袋上的一撮頭髮就被削去。
隨着花子的腦袋越來越靠近刀片,一旦她的腦袋進去,下場就是她的頭會被絞成肉醬。
花子閉上眼睛,突然間她整個人被丟在了地上,她驚詫的抬起頭。
夙夜瞥了她一眼,語氣冰冷,「滾吧,以後別在我眼前出現了,下一次我不保證會不會殺你。」
花子冷笑了一聲,「你就不怕我以後捅你一刀子,重新殺你?」
夙夜頭也不回的往門處走去,「只要你敢。」
夙夜在外面的廠房裏找到了貝爾,重新找了一處廢棄的房屋暫時住在了那裏。
然後又把放在惠子旅館的行李轉移了出來,去學校辦了退學手續。
在走之前,都沒有再遇上結衣和日奈,整個人瞬間像消失了一樣,就像從不曾出現過。
人的一生大概也就是這樣。
從出生到死亡,再多的交集到最後都會變成灰塵,埋葬在無數新生的人中,最後被時代淹沒。
誰知道誰走過的路,誰知道誰千百年前在這裏哭泣,誰在這裏死亡,誰又在這裏出生。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誰能真正的走到最後?
櫻花還在飄,千古不變。
結衣和日奈還是一樣的上學,像千千萬萬的學生一樣。
水香出院之後坐回了那個空缺的夙夜離開了的座位上。
有的同學一開始以為夙夜只是請了一下假,在一個月後才明白她是真的走了。
或許半年後還有人還會拍拍桌子說,我們班曾經轉來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叫真奈紀子。
然後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為生計奔波。
多少年後,多少人又記得那個曾經與我們的人生擦肩而過的人呢。
多年後,再想起,卻是……好像有這麼一個人,名字是……哎,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
記憶在消逝,最終埋葬在風裏。
結衣和日奈最後再回去的時候,夙夜已經不在了。
她們倆沒有向外說出秘密,但是在日奈追問的時候,結衣會暗自落淚。
再去吃拉麵的時候,她會哭。
或許這個秘密會伴隨着她一輩子,直到老的時候,她會在死的那一瞬間落淚。
她曾經對不起一個人,傷害了一個人。
她多想和那個人道歉,但是她永遠都沒有機會。
但她會記得,那個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少女。
人海茫茫,生老病死,足以成為一個人無法遙望的距離。
警察局不知道誰報的案,警察根據情報包圍了廢棄的工廠,將花子當場抓住。
那棟女生宿舍不知怎麼起了一場大火,由於是廢棄的,也沒有人去撲滅。
大火連燒了三天三夜,燒盡了一切,燒掉了裏面所有的黑暗,有圍觀的人說,他聽到這火裏面有人在嗚咽。
大火過後,只剩下一片漆黑,一場雨水澆過,這裏長出了白色的雛菊,很美。
一切恢復了正常,櫻花落下,歸於平靜。
走的那一天,夙夜來到了郊外的一處墓地。
雪白的墓碑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綠茵茵的草地上,整個墓地安安靜靜的。
夙夜抱着一束白色的雛菊,彎腰放在了一處墓碑前,眼神異常的溫柔。
「亞奈,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件事情麼?我一直在追查線索,我覺得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一切,才剛剛開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5s 3.954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