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最終還是沒有強忍着不適,把這一桌子的菜咽下去。
為了別人的觀感而委屈自己這種事,楚何一般是不會做的,尤其是當這個「別人」,並不被他太過重視的時候。
&哥兒,我來了。」
一轉眼,時間已經到了晚上。楚何如願推掉了兩桌酒菜,並吩咐不必為他準備飯菜之後,陳曦終於依照白天的約定,來到了他的房間。
&來吧。」楚何坐在書桌之前,手中的筆還在快速勾畫着什麼。
陳曦推門而入,卻見楚何緩緩停筆,起身衝着她招了招手。
&來,那兩門內功我看過了……恩?」楚何說到一半,突然神情一凝,看向了陳曦身後。那裏只有一扇被打開的房門,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陳曦不着痕跡地看了楚何一眼,輕手輕腳將門關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何道:「怎麼了?」
&事。」楚何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隨口道,「你過來,再運功一次給我看看。記得將兩種內功分開運轉,九陽功在前,太乙心訣在後。」
剛剛走到楚何面前的陳曦微微一愣,疑惑道:「這樣做有用嗎?」
兩種內功有很多行功路線是重疊的,如果分開來運轉,那就完全看不出兩者之間的互相影響了。如果不是早上楚何的表現,恐怕陳曦現在已經徹底將他當成了騙子。
&楚何十分鄭重地說道。
或許是被楚何的神情所感染,陳曦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上,開始分別運行兩種內功。而楚何就坐在她身邊,如早上一樣抓着她的手腕,探出一道真氣,仔細着觀察她體內的情況。
片刻之後,陳曦已經將兩種內功分別運行了一遍,緩緩睜開眼睛。她轉過頭來,卻見楚何正在閉目沉思,也不做打擾,就這樣靜靜地坐着。
她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真氣還在自己體內瘋狂遊走,似乎在探尋着什麼。
良久,楚何才長出了一口氣,同樣睜開眼睛。但他眉頭緊鎖,讓陳曦有些擔心。
&麼樣?要不要再來一遍?」陳曦看着楚何沉默不語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說道。武者對自身的感知並不完全,對他人就更是這樣了。
就算是進入鍊氣期的修士,也不敢說一次將他人的身體探知清楚。
不過楚何不一樣,他輸出的真氣極為細小,自然也就遠比其他人敏銳。這一輪下來,陳曦的情況他已經大致明白了。可就是這樣,他才感到奇怪。
&倒不用。」楚何緩緩開口道,「無論是你還是陳三,問題應該都出在這太乙心訣上。而且……你們倆的問題好像還不太一樣。」
陳曦微微一怔,喃喃道:「不一樣嗎?」
看着她的古怪神情,楚何突然醒悟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太乙心訣是怎麼來的?跟陳三是不同的渠道對不對?」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用力地搖搖頭道:「不……不是,我是從他那裏偷偷學到的。」
&學?」楚何搖頭道:「你的太乙心訣,遠比陳三手裏那份要完整,無論是行功路線還是沖穴技巧。而且你有口訣他卻沒有,你跟我說是他那裏學的?」
&我……」
被楚何一通搶白,陳曦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當楚何眼睛微眯盯着她的時候,她覺得眼前這個長相平凡無奇的男人,眼睛裏突然有了某種力量,似乎要將她徹底看穿一樣。
那種猶如赤身**置身於冰天雪地的感覺,讓陳曦格外不適應。楚何的眼神並不猥瑣下流,卻有着難以想像的穿透力,幾乎要直達陳曦的心底。
見陳曦「我」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楚何不由微微搖頭,沉聲道:「既然不想說,那你可以走了。」
&陳曦驚呼一聲,脫口而出道,「那要是我身上的內功衝突了……」
&們的內功衝突,問題肯定出在這個太乙心訣上。」楚何擺了擺手打斷道,「如果你們不肯交待這門內功的來歷,我也沒有辦法。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過來。」
陳曦頓時嘴巴一扁,正打算施展無往不利的撒嬌神功,然而楚何卻自顧自地走到了書桌前坐下,繼續勾畫着他未完成的古怪圖案。
被無視的少女鼓起小嘴,板着臉向前走去,可沒等她走出一步,一個聲音在她耳中響起。
&頭!回來!」
陳曦一怔,不敢怠慢,連忙從楚何的房間裏退了出來,然後運起內功,直接從半空飛速潛了出去。在陳府廂房外部,已經有一個面容蒼老的老嫗靜立着,似是在等待什麼人。
&婆婆,發生了什麼事?」陳曦一臉迷茫,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被稱為賈婆婆的老人家臉色凝重,等待了許久,見那邊始終沒有反應,她才輕輕搖頭道:「丫頭,你先回去吧,婆婆過去看看。」
&看?看什麼?」陳曦愣了愣,剛想開口,卻見賈婆婆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楚何依然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地勾畫着。如果有人走上前去細看,會發現他正在勾畫的,是一副無比常見的人體經絡圖,只是楚何動作異常小心,這才顯得有些古怪。
不知過去了多久,楚何才緩緩放下手中的筆,露出一絲微笑,彈了彈眼前的薄紙。
旁人自然不會知道,楚何究竟在勾畫什麼。實際上他手上這副人體經絡圖,跟尋常人所畫的是差距很大的,其中甚至有着很多,從來沒被人發現過的經絡。
這不是前人的經驗不足,而是知道這些經絡的人,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在他們有所發現的那一刻。
換句話說,這些經絡就是一旦有真氣進入,就會徹底崩潰的路線,屬于堅決不能走的絕路。但楚何還是堅持把這些經絡畫出來,因為他認為,人體是一個十分玄妙的存在,每一條經脈都有着自己的作用。
這些作用別人不知道,楚何卻是再清楚不過,因為他每一條都灌入過真氣。
&願在陳府見面嗎?」將花了一夜才製成的經絡圖放入懷中,楚何向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不由輕笑出聲道,「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寶寧城的夜,比楚何想像得還要繁華。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人聲鼎沸的夜市,無數的男女老少行走其中,大多面帶微笑,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區區一座小城,竟有盛世之景。
來不及感慨太多,也來不及思考懸空島內特殊的政治體系,楚何化成一道劍光,自陳府上空極速竄出,徑直來到了郊外的一座荒山上。
那人已經在這裏等了他大半夜,最終還是沒有進陳府見他,所以楚何決定親自過來這邊。
早在進入寶寧城之前,楚何就了解過這座城裏的情況。跟一位金丹真人的高端武力極不相符,寶寧城的修士少得可憐,一批築基修士輕易不露面,鍊氣期的也大多避世不出,簡直成了武人的天下。
楚何不知道這樣畸形的情況是怎麼形成的,但這跟他沒有關係,他只知道,這裏確實是最適合他避禍的地方。
&辰是你什麼人?」
楚何剛一落下,就聽一聲暴喝響起,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緩步而出,冷眼望着他道。
&地方的人就是沒禮貌。」楚何搖了搖頭,區區一個鍊氣初期,竟然敢這麼跟自己說話……唔,聽說一些散修是學不到望氣術的,對修士的實力也很難把握。
楚何看着眼前這個隨即可能進棺材,修為卻低得可憐的老女人,心中暗自點點頭。如果說這人就是最底層修士的代表,楚何絕對沒有任何意見。
&子,問你話呢!」老婦人見楚何沉吟不語,再次喝道,「不要以為自己僥倖完成了引氣入體,就可以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了!我告訴,這個世界永遠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何無語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甚至連手都懶得抬,真氣束微微一動。
&
一道悽厲的劍光瞬間閃出,帶着無盡的寒意,直接落在老婦人的肩膀上。沁水劍並不算多銳利的劍刃,在離體真氣的加持之下,竟是已經將老婦脖頸處劃出了一道傷口,一絲血跡緩緩滲出。
&是不夠完美。」楚何心中微微搖頭。本來在他的預想中,沁水劍應該正好橫在老婦脖子前,現在卻多進了一分,顯然是他的控制力還不夠強大。
這老婦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給楚何做了一回小白鼠,而且是一個失誤,就隨時可能身死的那種。
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憑空懸浮,卻散發着幽幽寒芒的長劍,像是見了鬼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之後,她又抬頭看看遠處,楚何依然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老婦人用力地咽了口唾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連忙討饒道:「還請小兄弟手下留情,看在陳家老祖的面子上,饒過老身這次可好?」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3.79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