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花瑊玏也很為難,身為母親,她很想給肖奎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她現在的身份是雪神江靈雀,向陽和諸位武林人士都在現場,她就必須站在江靈雀和雪神宮宮主的角度和立場行事。她依着別人的性子活了十幾年,又怎能在這最後一刻做回她自己呢?
她之所遲遲不下決定不過是為了等待雲樹現身。誠如向陽所說,肖奎鬧事的地點是在雲樹的壽宴上,只要雲樹開口求情,是人都要賣幾分面子給他。
偏生雲樹此刻正與他妹妹商議着有關雲投背叛之事,他正在考慮到底是派人守在雲家堡個個入口守株待兔,還是直接派人將他抓回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因為肖奎的擅動,他的脖頸不慎被劍劃傷露出一道一指長的血痕。
跪在地上的肖成昊也越發的着急,環顧了下四周,他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鍾離凡傑身上。
&離莊主,求您救救小兒吧!以您在武林中的聲望,只要您開口江宮主一定會賣您面子的!」
遲疑了片刻,鍾離凡傑方才起身踱步至花瑊玏面前,「江宮主可否看在鍾離山莊的薄面上饒了肖家這個晚輩,讓他好生向江宮主道歉認錯如何?」
聽過此話,花瑊玏暗暗於心中思忖道:「好一個鍾離凡傑,他以晚輩之名形容肖奎,若是我執意與他為難倒顯得我們雪神宮小氣了。」
過了一會兒,花瑊玏又想到了柳雁雪,「這雪神宮遲早是要交到雁兒手裏的,如今眾多武林人士盡數聚集在此,我今天的一言一行定會影響到雁兒與雪神宮的未來。
我若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了這小子,恐會讓人覺得我雪神宮毫無威嚴可存,好欺辱,日後他們也不會對雁兒心服口服。可我若是揪着此事不放,又會給武林人士留下心狠決絕之名,更不利於雁兒將來在武林立足。」
第一次公然出現在大家面前就遇上這樣棘手的事,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肖奎是一定要饒的,就看怎麼個饒法了。
花瑊玏抬起頭細細的瞧着鍾離凡傑,他的眉毛漆黑而濃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微白的牙齒,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當真有着一莊之主的風範。
既然他為肖奎求情,不妨就做個順水人情。
花瑊玏緩緩起身向鍾離凡傑行了一個拱手禮,「鍾離莊主都發話了,我又豈敢不遵?只是……我江靈雀雖為女子,卻也是他的長輩。他這般肆意妄為不將我放在眼裏,豈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
&宮主說的是!但不知江宮主有何想法?」鍾離凡傑笑着說道。
花瑊玏一邊擺弄着手裏的酒杯一邊走向肖奎,肖奎只覺得她好似一張帶着利刃的寒冰般在向自己靠近,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恐懼與絕望。
&怕我呀?」問出這句話後,肖奎是連大氣也不敢喘,只是象徵性的點了個頭。
與此同時,一直看熱鬧的鐘離佑不免搖了個頭,繼而又輕聲向顧懷彥說道:「這對父子的行事作風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兒子懦弱全是隨了他老子。難不成江靈雀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他嗎?何況我爹爹已經為他求情了,他着實不必怕成這副模樣。」
一旁的賀持也忍不住嘆息道:「你看他那畏畏縮縮的模樣……敢做不敢當,簡直不是個男人!」
對於他們二人的話,顧懷彥只是輕輕一笑,他也很想知道花瑊玏會如何解決這件事。
花瑊玏心中十分明白,若是江靈雀本尊在此,肖奎就是有十條命也早就都死透了,旁人求情根本無用。
此時,向陽突然開口道:「宮主,依屬下之見不如將這淫賊的一雙眼珠子挖出來餵狗!有眼不識泰山,留着也是無用!」
向陽是真正的江靈雀親手抱回來的,現居雪神宮四大護法之首。武功極高且辦事機靈,口齒伶俐,為人又謹小慎微,心細如塵。雖然有着幫助花瑊玏打理雪神宮大小事務的權利,但她從不自作主張,逾越本分。
可以說,除了柳雁雪以外,向陽是雪神宮中最受花瑊玏最信任的一個人。
如今向陽這麼一開口反倒讓花瑊玏有了主意,「既然我的大護法都這麼說了,那麼……」
&宮主開恩!大護法開恩!」聽過此話,肖成昊又開始為他兒子哀嚎起來,「小犬若是沒了雙眼以後該如何在這亂世中活命啊!」
向陽輕哼了一聲道:「留着他這雙眼睛不就是禍害了那些良家女子嗎?」
&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位名叫向陽的護法如此英姿颯爽,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說這話的是鍾離佑,從一開始他便察覺到此女子有着非同尋常的氣質。
與他意見相同的還有雲乃霆,「現身如此大的場面竟然毫不遜色,哪怕將來她離開雪神宮獨自闖蕩江湖也是件輕而易舉之事。」
聽見雲乃霆對向陽的評價後,雲秋夢也禁不住點了個頭,「的確很有氣質,咱們家邪岱鴻投……也就只有莫邪勉勉強強能與她相較吧!」
雲乃霆笑道:「向陽姑娘的這份氣質,除了後天修養更多的還是上天恩賜。」
兄妹二人的嘀咕聲再小也還是傳進了莫邪耳中,讓她也開始對這個大護法展開了好奇。
而護子心切的肖成昊只得再次去央求鍾離凡傑,「鍾離莊主,求你再為小犬說兩句好話吧!」
鍾離凡傑轉頭看向花瑊玏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花瑊玏一個微笑的眼神擋了回去,「鍾離莊主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只見花瑊玏輕輕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而後只彈了下手指那些碎片便全部插進了肖成昊的右眼中,哀嚎聲頓時響徹了整間會客廳。
&肖奎用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睛看着花瑊玏,抿了下嘴唇後還是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或者說,他是把要罵人的話收了回去。
會客廳中的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誰也沒料到花瑊玏會有此一招。
唯有肖成昊捂着流血的那隻眼睛不住的向花瑊玏道謝,「您與那幽冥教中那心狠手辣的魔帝果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多謝江宮主開恩饒恕小犬性命!」
&人戳瞎了眼睛還感謝,這肖掌門莫不是腦子有毛病?」不知是哪個多話的竟然問出了這麼一句。
只聽得花瑊玏無比嚴肅的說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既然肖掌門捨不得自己的兒子瞎了一雙眼,那我只能讓肖掌門受些苦了。」
說到此處,花瑊玏款步走至肖奎面前將他自向陽手中拖了出來,「我希望肖公子能永遠的記住這個教訓,知道如何尊重別人。」
&恢復自由後肖奎忙不迭的跪到肖成昊身邊抱住了他的腿,「爹,孩兒不孝!」
望着肖奎痛哭流涕的模樣,鍾離佑突然起身問道:「你確實不孝!難道肖公子就一點也看不出來你爹那隻眼睛已經瞎了嗎?」
&莊主這是何意!是在譏諷我們父子嗎?」話雖這麼說了,但肖奎也只是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眼神望着鍾離佑。
鍾離佑嘆了口氣道,「我的意思是早在很久之前肖掌門的右眼就已經失明了,即便江宮主不這麼做,他也只有一隻眼睛能夠視物!難道你身為人子就當真不知自己父親眼睛有疾嗎?」
&麼?」聽過此話,肖奎很是吃驚的望着他爹,直至肖成昊朝着他點了個頭,他才終於相信鍾離佑的話。
花瑊玏接過鍾離佑的話說道:「我一早便發現肖掌門的右眼瞳孔放大,眼球突出,想來也是失明已久。左右也是無用,倒不如徹底毀了!肖公子只要見到自己父親這隻受傷的眼睛,便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人了!」
肖成昊趕忙拉着肖奎跪到了花瑊玏面前,「多謝江宮主的大恩大德,我環峰派上下不勝感激!」
&敢當!」
說罷此話,花瑊玏便瀟灑的坐回了原位,賓客們又開始對這位雪神發出了諸多褒貶不一的評價。
不遠處的屋頂上,身着黑衣的婁勝豪正用一雙眼睛望着會客廳,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個恩威並施的雪神!比起幽冥教里那個心狠手辣的魔帝來,果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多時,婁勝豪又將目光轉向肖成昊父子,「你說的對,魔帝確實心狠手辣!雪神只會取你一隻本就無用的瞎眼讓你疼上那麼一陣子,但魔帝不會,因為他想要你的命!」
說完這些,婁勝豪硬生生的自嘴角發出一聲陰森的怪笑。
雖然只有一聲,卻恰如其分的傳進了會客廳中每個人的耳朵里。眾人尋着笑聲向外看時,婁勝豪早已沒了蹤影。
但就是這一聲笑,仿佛一把無形的手捏住了人的心臟,一度險些窒息。窒息過後又讓人莫名的感到發慌,甚至想要逃離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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