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賀持又像往常一樣去找薛良玉,他站在門前說了許多話卻遲遲得不到回應。一時情急之下他便推開門闖了,房內卻空無一人,只有擺放在床上乾淨工整的喜服。賀持一眼便認出這是他們大婚那日薛良玉所着的喜服。
&道你走了嗎?」
想到此,賀持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在房裏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卻仍舊等不到想等的人。
心煩意亂之下賀持坐到涼亭里獨自撫起了琴,果然有琴聲為伴他的心情一下子順暢了許多。就在他全神貫注於彈琴時,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一瞬間侵襲了他整個大腦。
原來是薛良玉端着一盤精緻的糕點站到了他面前。賀持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薛良玉微微一福身後便將糕點端到了他眼前:「賀寨主,有禮了。為了答謝寨主連日來對我四人的照顧,小女子特地做了一盤糕點,萬望寨主不要嫌棄才好。」
「……不嫌棄、不嫌棄。」賀持急忙塞了兩塊糕點在嘴裏,而後便是止不住的誇讚:「想不到薛姑娘還會廚藝,真是賢惠至極。」
薛良玉目不轉睛的望向賀持的琴:「想不到賀寨主竟是這般雅致之人,剛才那首《鳳求凰》厚重蒼古又不失細膩松透,技藝如此之高當真令小女子嘆服。」
賀持試探着問道:「莫非薛姑娘也精通琴技嗎?」
薛良玉謙虛的擺了擺手:「精通算不上,只不過跟着我家夫人學過幾年,略懂一點而已。」
聽罷此話賀持忙邀請薛良玉坐下:「咱們大宋行使抑武揚文的政策,自宋太宗起自帝王至朝野上下都十分好琴,無不以能琴為榮。殊不知在江湖中喜好琴者也不在少數。既然姑娘曾經學過琴,可否跟我詳細講一下有關於琴的諸多事宜?」
薛良玉點了點頭便開始在琴上遊走自己的手。
&的聲音是非常獨特的,就算是尋常人聽琴也能夠感受到它的安靜與悠遠。『靜』可以說是琴音的最大特點,琴音也被稱為『太古之音』、『天地之音』。琴的三種音,散音、泛音、按音,都非常安靜。散音松沉而曠遠,讓人起遠古之思;其泛音則如天籟,有一種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則非常豐富,手指下的吟猱餘韻、細微悠長,時如人語,可以對話,時如人心之緒,縹緲多變。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則同大地,稱為天地人三籟。因此琴一器具三籟,可以狀人情之思,也可以達天地宇宙之理。在琴音三音交錯、變幻無方、悠悠不已之中,凡高山流水、萬壑松風、水光雲影、蟲鳴鳥語及人情複雜之思和宗教哲學之理,盡能蘊涵表達。
&史》中說:『昔聖人之作琴也,天地萬物之聲皆在乎其中矣。』晉時嵇康曾作《琴賦》曰:『眾器之中,琴德最優。』也就是認為在各種樂器中,琴是最好的,具有最優異的品德,最適宜君子作為修養之具。而琴確實也因其清、和、淡、雅的音樂品格寄寓了文人風凌傲骨、超凡脫俗的處世心態,而在音樂、棋術、書法、繪畫中居於首位。」
聽薛良玉滔滔不絕的說完這些,賀持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薛姑娘好見識,不知道我這琴在薛姑娘看來如何?」
薛良玉撫摸着琴身說道:「賀寨主這把琴該屬於響泉式。琴身蛇腹斷紋精美流暢,用料大氣顏色古樸。鬆軟的杉木能夠保護琴面且能歷經長期磨損而又具備傳音效果,簡直妙不可言。琴腹內隱約可嗅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琴銘上的閒文印規整大方。賀寨主的琴實實在在是琴中佳品。」
賀持笑道:「這琴是我最心愛的寶貝之一,不知道薛姑娘用的是什麼琴呢?」
薛良玉答道:「我的琴還是大前年生日時夫人所贈,聽說是仿照着九霄環佩所制而成。若是寨主不嫌棄小女子琴技拙略,我為寨主撫一曲《惜紅妝》如何?這是夫人教我的第一首曲子。」
賀持自然是樂意至極,隨之琴聲響起,二人皆沉溺在琴中無法自拔。
一曲完畢賀持又一次為薛良玉鼓起掌來:「想不到姑娘琴技竟如此之高,早知如此我可是萬萬不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薛良玉擺了擺手:「寨主言重了,如此誇耀小女子愧不敢當。」
由琴開始為契機,二人談話也逐漸變的豁達起來,賀持開始跟她開起了玩笑,薛良玉的言語間也不再有閃躲。
愉快的聊了半日有餘,賀持才想起薛良玉送來的糕點還沒有吃完,便順手拿了一塊咬了一口:「薛姑娘做的糕點芳香四溢,吃進嘴裏質嫩可口、香軟甜糯又鹹淡適中、油而不膩。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糕點,你是如何做出來的?」
薛良玉掰開其中一塊糕點指着裏面的玫瑰餡說道:「其實很簡單,我不過是用玫瑰花的花瓣為餡料,然後再早起些許時辰取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和面而已。」
賀持轉過身看了看四周:「可是據我所知,我們追風寨根本沒有玫瑰花啊,藥材倒是有一大堆。」
薛良玉掏出一枚癟的香包放到桌上,「這裏確實沒有玫瑰花,幸好我臨出門前在香包里添置了新鮮的玫瑰。寨主方才吃的糕點就是用這香包里的玫瑰所制。」
賀持笑着拿起那枚香包聞了聞:「雖然裏面已經空了但還是很香,和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
薛良玉道:「我平素最愛的便是玫瑰花,常年待在花圃里,身上難免會沾染它的味道。」
賀持慢慢湊近了她:「你的香不像是從外界沾染上去的,倒像是從你身體裏散發出來的。」
薛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後靠了靠:「……寨主何出此言。」
賀持認真的看着她:「你真的很香,就連吐出的氣都是香的。我早已分不清氤氳在我身邊的香氣到底是來自這已經癟了的香包還是你。不過那天晚上你身上沒有掛香包,渾身卻依舊是奇香無比,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聽罷此話薛良玉羞澀的低下了頭,待她再次開口時已是另一番言辭:「我想我該回家了,今日其實小女子是專程來向寨主道別的。」
賀持一下子愣住了,他努力把自己的微笑傳遞給薛良玉:「……你就這麼走了嗎?當真不再多留幾天嗎?」
薛良玉堅定的眼神意味着她所說屬實:「和夢兒他們商量過後也就走了吧……小女子就先不打擾寨主了。」
佳人倩影遠去後,賀持還來不及傷感他的後脊背便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不多時,鍾離佑便將他手中的香包迅速奪到了手中:「真的是香極了。」
賀持見狀急忙伸手去搶,卻總是巧妙地被鍾離佑躲了過去。賀持越是着急鍾離佑便越是覺得有趣:「誰叫你連成親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我就是要讓你着着急……哈哈!」
又捉弄了賀持一番,鍾離佑方才將香包還了過去:「這姑娘長着一張頗具氣質的臉蛋,又是柳眉桃花眼的。眼波流轉間帶着一絲勾人心魄的韻味,加上那窈窕有致的身材,活脫脫就是一個天姿國色的大美女。你真是好福氣。」
賀持緊緊的將香包握在手裏生怕一個不留神又會被誰搶了去:「在我看來容貌倒是其次。薛姑娘不僅舉止有禮談吐文雅,還彈得一手好琴,就連做糕點也不在話下。這才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姑娘。」
鍾離佑補充道:「這才是你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人選吧!」
賀持滿面憂愁的說道:「可是她就要走了,她說她要回家,只恐此生我是再也見不到她了罷!」
鍾離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這又是一出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戲碼。」
賀持又何嘗不是一陣扼腕嘆息。
鍾離佑輕輕拍了拍賀持的肩膀:「別擔心……哥們幫你出謀劃策把這位姑娘留下來,你看如何?」
聽罷此話賀持一臉興奮,緊緊的摟住了鍾離佑的胳膊:「好哥們!夠義氣!」
二人神秘兮兮的策劃了整整半個時辰,賀持的臉上終於再次有了笑容:「你來的真是時候,簡直就是我的福星。」
這下子憂心的人倒是換成了鍾離佑:「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是為了顧懷彥的事,有人曾經試圖從我口中逼問他的下落。他們若是單單想要刀和刀譜也就罷了,可我覺得他們每個人都費盡心機想要的都是顧懷彥的命!那些人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勢必會為此不擇手段迫害他。你追風寨兄弟多耳目廣,一旦江湖上有什麼關於顧懷彥的消息,哪怕是風吹草動也一定要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
雖然賀持和顧懷彥相處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但他早就把顧懷彥當做自己的朋友了。朋友有難他怎會不擔心?所以沒用鍾離佑怎麼說賀持即刻就把這件事安排了下去。
兄弟二人閒談了一番後鍾離佑才得知雲秋夢和阮志南也在此,但他並沒有選擇相見,只是又給賀持出了個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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