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流韻走後,鍾離佑向顧懷彥說道:「柯流韻倒也算是個好人,最起碼人家不偷不搶,也算是憑本事吃飯。只是他一旦真的跟你動起手來,只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凡是刀口舔血的人,向來最能豁得出去的也就只有命了。」
顧懷彥低頭看着手裏的刀:「只希望這把刀跟着我不用再受委屈。」
鍾離佑當然聽得出來,顧懷彥這是一語雙關,實際上顧懷彥是在說柳雁雪罷了。不過在柳雁雪看來,這樣的委屈哪裏算得上委屈呢?
想着,鍾離佑忽又想起了他的若水,他與儲若水在一起那麼久了,是時候該將她娶回家了。
忽然顧懷彥咳嗽了兩聲,鍾離佑急忙將他扶回了酒樓簡單的替他包紮了一下。
鍾離佑要去為他找大夫,顧懷彥卻不肯。鍾離佑拗不過他只好作罷,可他喚了兩句也不見柳雁雪出來便問道:「咦?柳姐姐何處去了?」
顧懷彥望着對面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她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她回去了。」
鍾離佑點了點頭:「也好,只是你就捨得這麼讓她走了?」
顧懷彥道:「我有何捨不得,反正早晚都要分開。」
話雖如此,但顧懷彥還是在鍾離佑走後偷偷去了柳雁雪住過的房間。他輕輕坐在了柳雁雪曾經睡過的床上,無意間在枕頭下發現一團被紙纏繞住的紅色絲線。
顧懷彥輕輕打開紙條看到上面寫着同心結的編織方法,他忽然又想起柳雁雪之前問過他有沒有考慮結婚生子這件事。
但現在顧懷彥冤案纏身,他還想不了太多,倒是很細心的把絲線縷好一併帶走了。
而柳雁雪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回雁閣的床上,她有些失落的將自己抱成一團,嘴裏還不斷呢喃着顧懷彥的名字。
就連江靈雀來了她都沒發現,只是一個勁的將被子枕頭翻來翻去。
&找什麼?」江靈雀面帶慈祥的笑容坐到她身邊:「向陽他們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辛苦我的雁兒了。」
柳雁雪一頭扎進江靈雀懷裏,像女兒對母親撒嬌般摟住她的脖子:「師父,雁兒想您了。」
江靈雀道:「你離宮數日,師父也很是想念你,所以特地派向陽四人前去保護你。這次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
柳雁雪鬆開她後搖了搖頭:「師父,懷彥哥哥他……他被人誣陷為殺害蔣連賦的兇手,雁兒擔心他……師父,我>
見她一副扭扭捏捏、欲語還休的模樣,江靈雀似是明白了什麼,心裏暗自揣度道:「我怎得如此疏忽,她與懷彥兩個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難免會……」
想着,她又笑了笑:「也許這是上天安排……」
江靈雀輕輕握住柳雁雪的手:「你我師徒二人情若母女,師父就開門見山了,你告訴我,你可是喜歡懷彥?」
被這麼一問,柳雁雪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她還是將自己心裏真實的想法全部說出來:「我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只知道我見不到他的時候我會很想他,他受了委屈我會很難過。當他將驚鴻斬拿到手裏的時候我也會開心。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師父,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江靈雀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我也曾經和你一樣。所以,我是最明白你的,你若是喜歡懷彥,師父自會為你做主。」
柳雁雪卻低下了頭:「只怕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此事還是無須師父費心了。」
江靈雀急忙問道:「莫非……懷彥他對你不好嗎?」
柳雁雪搖了搖頭:「不是不好,只是他待我總不似我待他那般親近。我覺得他總是有意在疏遠我,這次我就是被他趕回來的……」
江靈雀輕輕將柳雁雪攬進懷裏:「我的雁兒是個聰穎秀慧,溫柔善良的女孩兒。如今你已到嫁齡,師父自當為你覓一良人才是。」
柳雁雪道:「從小到大,師父處處為雁兒勞心費神。但這婚姻大事,雁兒想要自己做主。何況……除了懷彥哥哥,我誰都不想要……」
忽然江靈雀陷入了沉默。
見她久久不說話,柳雁雪向她問道:「師父,您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懷彥哥哥的事嗎?您又是怎麼認識清心居士和顧盟主的?」
江靈雀笑道:「這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等到時機成熟了師父再把這一切全部告訴你好不好?」
柳雁雪雖然很想知道何時才算時機成熟,但她相信,江靈雀不告訴她自有她的道理,也便不再多問。
忽而柳雁雪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師父,雅雅可是回來了?」
江靈雀道:「蔣連賦的事我已聽說,我也很想知道此事懷彥會如何處理。我特地飛鴿傳書於雅谷晴讓她暗地裏留在懷彥身邊,待蔣連賦的事一了她自會回來。」
柳雁雪點了點頭又問道:「師父,我……想出宮……」
江靈雀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你想出宮去找懷彥是不是?我並不反對,只是你忘了懷彥為什麼趕你回來嗎?既然他不希望你摻和到此事當中,你還是等雅谷晴回來後再談出宮之事吧!到時候懷彥心中沒了這些煩惱,與你之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柳雁雪向來很聽江靈雀的話,便安心留在雪神宮等待着雅谷晴帶好消息回來了。
只是雅谷晴還因為惦記着上次的事根本不敢近顧懷彥的身。
恰巧這日鍾離佑一大早就來客棧找顧懷彥邀他一同前去蔣家堡,雅谷晴趁機跟在他二人身後。
跟到路口時二人卻沒了蹤跡。
雅谷晴左顧右盼也沒發現二人蹤跡,卻在身後響起了鍾離佑的聲音:「姑娘為何要跟蹤我們呢?」
雅谷晴急忙轉過身,只見鍾離佑笑容可掬的看着她,顧懷彥則面無表情的站在他旁邊。
見她不說話,鍾離佑道:「既然姑娘不願意說,在下也不勉強,但姑娘若是與我們同路的話不妨一起走。」
雅谷晴仍舊不敢去看顧懷彥的眼睛,倒是鍾離佑的笑容在她心中添了幾絲好感。
只見她點了點頭快步跑到鍾離佑身邊向他問道:「你都不問問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就敢與我一同走嗎?」
鍾離佑指着顧懷彥說道:「佐佐說你是柳姐姐的人,柳姐姐的人就算不是好人至少也不會是壞人。何況有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一起上路豈不是美事一樁?」
聽罷鍾離佑的話雅谷晴當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乖乖的跟着他二人一齊向蔣家堡走去。
只是他三人剛到門口就聽得一陣哭鬧聲。細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是那袁家小姐因受不了丈夫、父親同時離世而想不開選擇了自盡。
果然,當他三人去看時在蔣連賦屍體旁看到了袁家小姐的屍體。只是那袁家小姐身上穿着一身整齊的喪服,與蔣連賦身上的喜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顧懷彥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鍾離佑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雅谷晴偷偷在他耳邊問道:「既然這袁家小姐決計要死為什麼還想着給自己換衣服呢?」
鍾離佑道:「身為妻子是為丈夫所穿,身為女兒則是為她父親所穿。只是除了這兩樣,只怕這袁家小姐還是為自己所穿,想來在得知丈夫和父親去世的那一刻她就起了這自殺之心。」
雅谷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忽然蔣連君拿着一柄寶劍沖了進來:「顧懷彥都是你幹的好事!這已經是第四條人命了!你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鍾離佑輕輕一揚手便折斷了蔣連君的劍,「二少爺冷靜些,我理解你的心情。今日我們正是來此給蔣家一個交代。」
蔣連君一把將手中的斷劍扔到地上:「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拿什麼給我們交代。」
鍾離佑道:「那還有勞二少爺派人將大少爺的法身抬到外面去。」
蔣連君忍着怒意問道:「少莊主莫不是瘋了?我大哥人已經去了,你還要折騰他做什麼?」
鍾離佑道:「你若是不想你大哥死得冤枉就照我說的做!」
說罷鍾離佑胸有成竹的帶着顧懷彥和雅谷晴向外走去。
無奈之下蔣連君只得照辦,他也想知道這鐘離佑究竟要如何找出真兇。可是當他走到院子裏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原來今日來人不光是顧懷彥和鍾離佑,除了雲家堡和烈焰門的人以外,連武林盟主百里川都來了。蔣連君瞬間懂了,這鐘離佑是要當着武林眾人的面還顧懷彥一個清白。
顯然顧懷彥也沒有料到今日會有這麼大的排場:「這些人都是你請來的?」
鍾離佑點了點頭:「我之所以把此事推到今天,一是為了你養傷,二就是為了集齊這些人。我要這些冤枉你的人全部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顧懷彥滿懷感激的看了鍾離佑一眼,許久才開口道:「謝謝……佑佑……」
鍾離佑笑着拍了拍顧懷彥的肩膀說了聲不客氣。
待到蔣昆也到場時,鍾離佑才解開了蔣連賦的衣服露出他胸口的手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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