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顧懷彥在身邊陪伴的原因,這一夜,柳雁雪睡的十分香甜……夢中多了一個女孩兒活潑可愛的容顏,乖巧的喊她娘親。
女孩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極了顧懷彥,嘴唇、鼻子等處卻她自己如出一轍。就在她決意詢問女孩兒姓名的時候,卻被一聲哭泣驚醒。
猛地從床上坐起,隔着層層紗帳,柳雁雪遠遠的瞧見一個上下起伏的肩膀,那人正是顧懷彥。
她甚少見到顧懷彥哭,立馬陷入了無盡的焦急之中,來不及多想便光着腳丫跑了過去:「懷彥哥哥,你、你……怎麼哭了?」
無比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顧懷彥才慌慌張張的拭去了眼角淚滴:「天色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知道他在刻意轉移話題,柳雁雪並未多問,只是牽過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你的寶貝容容最近活潑的緊,不肯讓我多睡。」
昨日回來時,因為柳雁雪身上蓋着錦被之故,顧懷彥並未注意到她的小腹已經高高隆起。
如今摸着柳雁雪圓潤溫暖的小腹,他禁不住大吃一驚:「我走的時候你小腹尚且平坦與常人無異,不過短短數月,咱們容容都長這麼大了。」
驚喜過後便是即將身為人父的歡喜:「我現在越來越期待容容的到來了,要在她出生前回雲陽山砍些竹子回來做些小玩具才是。」
小夫妻甜膩的聊了許久,顧懷彥才注意到光腳的柳雁雪:「你怎麼這麼不注意,若是受了涼可該如何是好?」
即便是嗔怪的話,也都帶着無盡的寵愛之情。不消片刻,顧懷彥便從內室替她找來了鞋子:「乖乖坐好,我幫你把鞋穿上。」
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鞋子穿到了柳雁雪的腳上,顧懷彥忍不住調侃道:「雁兒的腳好像腫了一些呢!是不是最近吃太多了。」
柳雁雪故意將頭扭到了別處,一臉的委屈:「又不是我要吃的,是你的容容想吃……都是她不好,連累我都變胖了。」
伸手將她軟軟的身子抱到懷中以後,顧懷彥一臉寵溺的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我看也是,都是我這寶貝容容太貪吃了!等她出生一定得好好教育她一番。」
停頓了一小會兒,他故意裝出一副緊張的神態嘬了一下牙花子:「到時候會不會生出一個圓滾滾的小胖球來呀?整天除了吃以外,什麼都不會做。」
看出顧懷彥是在故意嚇唬她,柳雁雪笑吟吟的捏住了他的鼻子:「才不會呢!她娘親我骨肉勻稱,怎麼會生出圓滾滾的孩子來。」
感到呼吸有些不暢的顧懷彥匆忙拿下了柳雁雪的手,並假模假式的學了一聲老虎叫,隨即又在那隻手上印下了一個吻。
再次望向柳雁雪時,眸光里儘是深情款款:「離開雪神宮的這段日子,我真的很想你。」
柳雁雪輕輕將頭靠到了他的肩上,用略帶調皮的口吻問道:「所以……懷彥哥哥剛才是想我想的哭了嗎?」
「對不起,那顆眼淚不是為你而落。」憶及方才的淚水,顧懷彥不由得嘆了口氣,一雙眼睛也對準了那隻稍顯陳舊的搖籃。
順着他目光所向看去,聰慧的柳雁雪頃刻便明白了問題所在:「婁勝豪也去了西域嗎?你們兩個在那裏吵架了嗎?」
動作緩慢的將柳雁雪放到了地上,顧懷彥再次走近了搖籃,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我們兩個沒有吵架,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柳雁雪輕聲安慰道:「……懷彥哥哥請不要傷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用修長的手指着微微晃動的搖籃,顧懷彥的臉上多了一絲惆悵:「沒有什麼過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了而已。」
將顧懷彥的兩隻手抓在手心,柳雁雪提議道:「既然這搖籃會讓你傷心,不妨將它扔了吧!懷彥哥哥有一雙巧手,一定會為容容做出更好的搖籃。」
一聽這話,顧懷彥直接伸出雙手抓住了搖籃兩端,連連搖頭:「我捨不得扔,因為它對我來說實在太貴重了。」
「有多貴重?」
沉默良久,顧懷彥才在柳雁雪滿心期盼中開了口:「因為它承載着一份再也無法追溯的友情,包括餘生所有和這段友誼有關的回憶。」
好容易從顧懷彥快速剝離雙手的情景中緩過神,柳雁雪垂頭喪氣的低聲說道:「婁勝豪畢竟是魔教帝尊,你與他的情誼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這一天遲早都要到來的。」
全然無視柳雁雪的失魂落魄,顧懷彥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搖籃看去:「在我迷茫之際,他以一席黑衣出現在我面前,成了我人生中無法抹去的曙光。
是他讓我知道父親打造驚鴻斬的意義,也是他給了我繼續走下去的信心。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致使我不被黑暗吞噬。」
柳雁雪好意提醒道:「可是人終究會老、會死……在無堅不摧的友情也註定會有分開那天。就算是你我,也不會在這世上活上千年、萬年,咱們至多不過幾十年的夫妻緣分罷了。」
似乎沒有聽到耳邊的話語,顧懷彥自顧自的呢喃道:「只要看見這個搖籃,我就會想起那條小路,那片瀑布……想起那張木板床,那條河,還有那個下着連綿細雨的晚上。
那裏有鳥語花香,有美景美酒,有微風……我們一起飲酒作樂,一起下河捉魚,唯獨不敢談論未來。」
當顧懷彥慢慢將手從搖籃邊抽離的時候,總算發現一直站在他身邊的柳雁雪已經不見了。
「雁兒?」
喊了兩聲不見回應,顧懷彥對她的離去仍舊不以為意,只是單純的認為她是因為起太早回去睡回籠覺了而已。
直至他返回內室尋不見人才焦急起來,一邊呼喚着她的名字一邊四處尋人,險些沒將床板翻過個來。
確定人不在回雁閣中,顧懷彥癱坐在床上托腮嘆息道:「她怎麼走了,難道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可我明明什麼也和她說呀!」
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和她說才更惹人生氣呀!
身懷六甲的女子本身就容易多疑敏感,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盼回了自己的丈夫。一大清早便見他對着一個搖籃自言自語,將自己和孩子全部拋到了腦後,問話也不搭理,不生氣才怪。
但是女人都有一個神奇的技能——明明生氣到不行,還要假裝成我一點兒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柳雁雪就是這樣,鼓着腮幫子拋到了外面,遇見主動與她問話的弟子都要回一句:我沒事,我沒生氣,我就想出去轉轉。
因為她行動越發遲緩,顧懷彥沒費多大功夫便追上了她:「雁兒,你要去哪裏呀?走慢些,小心摔着。」
柳雁雪氣呼呼的撅起了嘴:「我哪兒也不去!我就是想我妹妹了,想去看看她。」
單憑她說話的口吻與神態,顧懷彥便推斷出她定然是在和自己慪氣,刻意繞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無比溫柔的問道:「那你到底是出去還是不出去?如果出去的話,懷彥哥哥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我有手有腳,不用你陪!」才將話說出口,柳雁雪便迅速將手縮了回來,還不忘補充道:「你還是回幽冥宮找你的好兄弟去吧,別忘了帶上你珍貴無比的搖籃!」
一聽這話,顧懷彥「噗嗤」便笑出了聲:「呦……你這是怎麼了?你是在吃勝豪的醋,還是在吃搖籃的醋?」
就是這樣一句帶着調侃意味的話,卻勾出了柳雁雪的眼淚:「嗚嗚~~我不用你管,你走開!」
她這一哭,可把顧懷彥心疼壞了,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到了懷中,忙不迭的認錯道歉:「對不起,是懷彥哥哥不好……我再也不提那個人了,我這就回去將那搖籃扔掉。」
脾氣上來的女人最不好勸了,她攥起小拳頭便朝着顧懷彥砸去:「你給我走開,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
她的武功還在調養當中,加上孕期身子倍感乏力,根本就使不出多大的力氣,砸在人身上就和撓痒痒差不多。
無論她如何反抗,始終都沒有逃離顧懷彥的懷抱,一切掙扎全是徒勞。
待到她慢慢將眼淚收回去後,顧懷彥才摸着她的頭髮調笑起來:「連軟綿綿的貓爪子都比你有勁兒。」
「那你去找貓吧!」柳雁雪沒好氣的說道。
縱使生氣,她臉蛋紅撲撲的也甚是喜人,被久別重逢的顧懷彥看在眼中換來的自然是無盡的憐愛。
「貓哪有你可愛,我還是喜歡找你。」說着,他美滋滋的抓住了柳雁雪的手臂:「我誰也不找,就找你一個人。」
「油嘴滑舌,一定沒少在西域與美人談笑風生吧!」明明心中竊竊私喜,表面卻還要裝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聊,每天都聊!」
得到顧懷彥的肯定回答,柳雁雪「哦」了一聲,沮喪的垂下了頭:「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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