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那一瞬,才是真正的心如刀割
賀御君聽到這裏,已經能猜想出接下來發生的事了。 19樓濃情
「所以,女兒時特蕾莎修女接生的?」
頭淡淡不失溫潤的語調落下,筱筱抬頭靜靜地看他一眼,頭,身子又往他懷裏鑽了鑽,顯然是即將回憶起的那一幕讓她仍心有餘悸,想要從丈夫這裏汲取一些慰藉。
「那天,正好是我輪休,我原本也是打算去修道院看看孩子們的,誰料工作還有沒做完,我就隱隱約約感覺到腹不舒服。臨近預產期了,我每天都注意着身體的變化,當時感到不妙,我就去了洗手間,果然已經見紅了。」
「我那會兒沒帶東西在身上,就跟女同事借了衛生巾,女同事只以為我是例假來了,什麼都沒懷疑,還囑咐我回去休息,沒做完的工作她幫我。我處理好,就跟領導請了假,是去修道院看望孩子們。」
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男人粗糲渾厚的手掌,筱筱靜了靜,聲調越發沉澱下來「其實見紅並不代表馬上就會生,但這至少是一個信號。醫生,也會有些孕婦是見紅了依然要延遲一周左右才會生產的,我當時去修道院的路上,就一直在暗暗地對寶寶,希望她能順順利利地早降臨,不然萬一是在什麼時候執行任務時突然要生了,那可怎麼辦」
「幸運的是,那一路上,我漸漸就感覺到腹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從起初沒有規律到慢慢有了規律,我知道的確是要生了,那種心情既害怕又緊張,既期待又焦慮。」
到了修道院,特蕾莎修女一見她臉色微微泛白,一隻手下意識按在防彈衣的下擺處,修女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趕緊帶着她去了裏間。
「特蕾莎修女,我好像要生了。」一進屋,筱筱一把抓住修女的手臂,剛好一陣陣痛襲來,她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手指緊縮。
特蕾莎修女急忙扶着她在床榻上坐下,幫她把防彈背心和槍械等裝備全都卸下來,又扶着她躺下。杭州19樓濃情 .19luu.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見紅了,腹部一陣一陣疼痛,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特蕾莎修女頭,解開了她的作戰服,伸手摸了摸她的肚皮,大致檢查了一下。
「你是第一次生育,應該不會很快,順利的話,今晚下半夜應該可以生下來。」特蕾莎修女看了看時間,又囑咐,「你躺着休息,疼痛很耗體力,我去給你準備一些吃的。你放心,我的房間不會有人隨便進來,你注意不要出聲就好了。」
筱筱頭。
特種兵出身的她,意志力自然不同於一般女人,忍痛對她來不是難事。
特蕾莎修女又開門出去了,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榻上,承受着一陣一陣漸漸加重的疼痛。
那一刻,除了對即將出世的孩子的期盼,她也前所未有地思念起賀御君。
分開大半年了,彼此沒有任何消息,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還念着她,想着她,有沒有嘗試去接觸別的女孩子。
疼痛劇烈時,她咬着枕頭,滿頭大汗,雙手撫着腹部,一瞬間湧起的衝動,她很想大聲喊出來: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們的寶貝,他就要出生了啊,你知道麼,知道麼
可是她不能,所有的血和淚都吞進肚裏,她緊緊咬着枕頭,連一聲痛呼都不敢,抵抗住越來越劇烈的陣痛。
據很多直男癌在聽到女人抱怨生孩子猶如鬼門關前走一遭時,會很不屑地表示:有這麼恐怖麼?不是每個女人都得生孩子啊?這是天經地義的,忍忍就過去了。 19樓濃情
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這種疼痛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女人生育的痛是僅次於燒傷的第二大疼痛,有個比較戲謔的法,男人如果不屑於這種疼痛的話,就使勁兒彈自己吧,連續彈幾個時,或者十幾個時,看看是種什麼體驗
但幸運的是,筱筱雖然是頭胎,卻沒有像作者君那樣,疼痛了一天一夜才迎來醫生淡淡的宣告:嗯,開兩指了,進待產室吧。
夜幕降臨,特蕾莎修女給她做檢查時,很驚訝地發現,居然已經開五指了。
那會兒,筱筱狀態還好,陣痛間隙還拿過特蕾莎給孩子準備的衣服,雖然很舊,但清洗乾淨,摺疊整齊。
看着那麼的衣服,想像着剛生下的寶寶是多大,心底里那種難以言喻的滋味,苦中帶甜。
特蕾莎真是個好人,雖然不明白這個異國女軍人為什麼要冒着這樣大的風險堅持生下這個孩子,但只憑她對筱筱為人的信任,對新生命的虔誠與尊重,她真得是儘自己一切努力幫助筱筱,幫她隱瞞這個秘密。
她跟維和部隊的駐地領導請求,是讓筱筱在修道院留宿一晚,幫她照顧忍受飢餓的兒童,維和部隊既然是來維持和平正義的,當然會答應這樣的人道要求,更何況特蕾莎是當地頗有名望的慈善人士。
筱筱就這樣掩人耳目地得到了生育女兒的寶貴一晚。
時近凌晨時,孩子已經有了要出生的跡象,自然陣痛也到達了最高峰。
房間裏光線昏昏沉沉,周遭安安靜靜,孩子們和其它的修女都已經陷入夢鄉了,可縱然這樣,筱筱還是不敢發出一聲音。
在特蕾莎的鼓勵下,她咬着床褥配合她的指令用力,那種血肉生生撕裂的疼痛絕對勝過子彈穿進皮肉的瞬間。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孩子一聲啼哭划過夜幕時,筱筱覺得整個人都升華解脫了。
「是個公主。」特蕾莎也是滿頭大汗,帶血雙手捧起那個哭聲秀氣的嬰兒時,開心地,「是個公主,很漂亮。」
剛出生的寶寶,實話,跟漂亮是沾不上邊的。
但n卻的的確確是一出生就看着很令人舒服的,雖然個頭不大,身子也不夠胖胖圓潤,但五官的確是秀氣好看的一類。
在筱筱心裏,男孩女孩兒從來都不是她考慮的問題,她在乎的只是這個生命。
特蕾莎把孩子簡單清理好,用軟軟的被褥包裹着,便遞給了筱筱。
丫頭只哭了幾聲就安靜下來了,那麼粉嫩的拳頭餵進嘴裏,吸吮的咂咂有聲。
剛剛出生,她已經能睜開眼了,只是懶洋洋地好像不願來到這個世界似得,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懵懂地睜了會兒又慢慢合上,繼續吸吮着手指。
看着那麼一團的生命,真真是一顆心都要融化了,筱筱體力恢復還不錯,等特蕾莎幫她清理好身子後,她便抱着女兒微微坐起身一些,解開衣襟給丫頭餵奶。
「你不知道,女兒剛出生時,可嫌棄我了,我把奶奶往她粉嫩的嘴巴里塞,她不肯吃,還是要吸吮自己的手,我把她的手拿開,又喂,還是不肯含住。特蕾莎笑着,剛出生的寶寶是這樣的,要多耐心一些。」
生產過程,筱筱沒有描述的很詳細,其實如今回憶起來,只除了記得特別疼,特別疼以外,也沒有什麼感受了。
可是,賀御君卻在她輕柔淡淡的講述中,心臟緊繃到窒息。
摟着她的懷抱不住地用力,他憐惜悔恨地連連吻在妻子發間,一遍一遍沉沉呢喃:「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我應該去找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筱筱抬眸,嘴角微微勾着笑,「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堅持要隱瞞你的,就算獨自忍受疼痛,也是我自找的。」
「不,別這樣。」賀御君沉眉,微微嚴肅地打斷她的話。
筱筱不想看他這麼愧疚嚴肅的神色,又繼續起輕鬆的話題,「你知道嗎?咱們女兒可真是幸運,那時候條件那麼艱苦,我卻在她還沒出生時就有了奶水,那一晚我耐心地教她吸奶,她很快學會了,然後就躺在我懷裏,閉着眼睛,安安靜靜地吸吮,經歷了生產的痛苦,我當時明明已經虛脫了,可是看到丫頭躺在我懷裏安然吃奶的模樣,我又瞬間有了精神,覺得那些苦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謂母愛,其實是一種超能量。
那一晚,特蕾莎一直在旁邊照顧她們母女倆,幾次勸她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可她就是毫無睡意。
女兒很乖,吃了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她就側躺着,看着丫頭甜美猶如天使的睡顏,直到天亮。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筱筱在天剛蒙蒙亮時就起身下床了,她得趕在其它人起床時離開。
大概是她骨骼驚奇吧,除了有些疲憊虛弱外,身體並沒有太多的不適。特蕾莎修女抱着孩子,她依依不捨地看了好久,淚水止不住滑落,可還是離開了。
剛剛走出房間,身後便傳來從夢中驚醒的孩子的啼哭,一聲一聲,猶如瓦片剮蹭着心臟,那一瞬,才是真正的心如刀割,比生產時的疼痛還苦。
特蕾莎吟哦輕哄着孩子的聲音越來越遠,筱筱的眼淚,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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