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默然,面無表情,但旋即怒色漲臉,只是這一次的憤怒比之前,淡化些許,語氣也沒有適才那麼劍拔弩張。
「劉備!就算你說的有三分道理,但主公與將軍之死與你有着不可開脫的關係,想讓我原諒你,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劉備!?已經換了一種稱呼,實際上如此來看,郝昭內心已經開始彷徨,適才之言雖然無禮,但總體來說,也算是做出了讓步。
「原諒!?」
這一次輪到劉備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望着郝昭,須臾,平靜道:「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多說無益,罷了。」
殿外郝昭一把轉過高楓,言道:「公子!咱們走。」
一旁關羽聞聽此言,心中那團莫名的火焰騰的燃起,留着此人本想引薦給大哥,未曾想這傢伙如此這般無禮,如今竟然還想帶走高楓,真真是豈有此理。
關羽鳳眼如炬,蠶眉緊鎖,虎軀微微一震,冷哼一聲,邁步向前,一股冷冷的殺意瀰漫開來。
不僅僅是關羽,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是這個反應!
殺意凝聚,令人不寒而慄!
郝昭立時察覺,又一次將高楓擋在身後,架好招式,嚴防死守,雖屈居下風,但那股誓死搏殺的凜然大氣,亦讓人心生敬意。
「伯道大哥!」
高楓猛勁拽回郝昭,道:「我不走!父親是曹賊殺的,只有跟隨主公才能報仇!此次大敗夏侯惇,便是主公之謀。相信不久,曹賊便親率大軍而來,我一定要手刃曹賊!」
高楓言辭頗為堅定,語氣緩卻鏗鏘有力。這讓一旁的郝昭頗感吃驚,那本來強硬的態勢,在高楓面前卻像是個奴僕一般。
「公子!」
郝昭語氣驟降,緊繃的虎軀霎時鬆懈,和氣道:「既然找到了公子,那我便追隨公子,誓死保護公子左右。」
高楓頗為感動,眼中閃着淚花,沉吟道:「伯道大哥!我......」
時則郝昭呼的尖叫一聲,一手猛地捂住左肩之上,直嚇得高楓連忙攙扶,不停道:「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一旁關羽暗嘆一聲不好,連忙喚軍吏上前,道:「幫他找個醫工,查驗一下肩部傷勢,快去。」
高楓扶着郝昭連忙出了府門。
劉備雖然不清楚郝昭與高楓之間有什麼樣的羈絆,但是冥冥之中總有一股力量告訴自己,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已經超越了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眾人復回大殿,關羽站出身來,言道:「大哥!此一戰皆在你預料之中,可弟弟有一事不解,還請大哥不吝賜教。」
「雲長直言。」
「大哥妙計定下邳,卻緣何不允許弟弟殺掉夏侯惇,此人乃是曹賊上將,殺之猶斷曹賊臂膀,如此豈不快哉!?」
劉備暗自哂笑,道:「雲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我等實力稍弱,徐州初定,百廢待興,如若此時殺掉夏侯惇,必引起曹賊憤怒,若曹賊不顧一切引兵而至,我等該當如何?殺之雖然暢快,但後果不堪設想。」
在場眾人無不點頭稱善,皆佩服主公之深謀遠慮。
「報~」
殿外一聲疾呼傳來,一小吏道:「主公!馬將軍引軍而回。」
「快快有請。」
須臾,馬忠闊步而入,拜道:「主公!末將有一份大禮相送。」
「哦?何禮?」劉備好奇道。
馬忠嘴角一翹,轉身喊道:「帶上來!」
劉備細眼凝神,定睛一看,立時為之一怔,殿中諸將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之景象。
一人蓬頭垢面,血跡斑斑,凌亂的髮髻耷拉下來,遮住了半個臉面,一團雜物塞滿了那人嘴巴,只是能傳來一陣啞語,並說不出一句話來。八尺高的身材,二尺余的肩膀,硬.邦.邦的肌肉,很顯然此人是行伍出身,那微弱的呼吸令整個胸腔富有節奏的起伏,雖奄奄一息,但終究活着!那人漸漸抬起頭來,右臉一道血跡很深很深,凌亂的髮髻一點點散開,露出驚人的一幕。
全場一片肅然,鴉雀無聲!
劉備不禁道:「此人可是夏侯惇!?」
馬忠仰面狂笑一聲:「正是!吾料夏侯惇兵敗必然逃回彭城,因此便率領着麾下五百精銳於路途之上設伏。不出所料,夏侯惇果然引兵而至,末將先聲一箭,正中夏侯惇右目,之後引兵衝殺,將其抓獲。」
說罷,便揮手一把扯下堵在夏侯惇口中的雜物。
「大耳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殺了我!!!」
夏侯惇張口便罵,劉備聽得出,夏侯惇此時只求速死,即使是放他回去,他也成了廢人。
馬忠飛起一腳直衝夏侯惇屈膝出,噗通一聲,夏侯惇便跪倒在地,但其嘴裏仍舊咒罵,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劉備瞅一眼馬忠,心中暗暗叫苦,好一個神補刀!此時殺掉夏侯惇,無異於引火燒身,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馬忠!!!你......」
劉備胸中怒火瞬間爆炸,騰地坐起,指着馬忠便要咒罵。
咳咳!
殿中徐庶故意咳嗽兩聲,以眼神示意劉備,旋即又咳嗽兩聲。
劉備忽的會意,顏色一轉,道:「你可真是一員福將!我大軍團團圍困,尚且不能擒獲夏侯,如今竟被將軍擒獲,更射殺了其右目,當真是勞苦功高啊!」
原本的咒罵,在這一瞬間變成了讚揚,在場諸將皆明白劉備之意,更是不多言語。
「多謝主公謬讚。」
馬忠欠欠身子,拱手一拜,頗是得意。
徐庶站出身來,瞥一眼地上的夏侯惇,轉而回拜劉備,道:「主公!此事......該當如何?」
劉備一甩手,發出一聲蔑笑,道:「給他個痛快的,殺了吧。」
夏侯惇!停止了掙扎。可能,死亡才是對他最大的解脫。
左右之人立時上前,將其脫出,揮刀落下,噗通一聲,人頭落地。
此時的劉備,六神無主,計劃已然全盤打亂!
徐庶看出了劉備的心思,進言道:「主公勿憂,曹賊今年必不會來,最早也會在次年開春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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