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妍看了厲衍瑾一眼,目光又落向夏初初:「初初,他不是你的小舅舅,我現在,親口告訴你。」
「我知道。」夏初初依然是低着頭回答,「媽。」
「這個秘密,我藏了大半輩子,從來不跟人說起過。但是有一次,無意中,我在夏志國面前說漏了嘴。我以為,不會有什麼事的,沒想到……」
厲妍沒有想到,那一次的嘴漏,成了她最致命的弱點。
聽到這句話的夏志國,成為了厲衍瑾的證人。
厲衍瑾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就這樣淡淡的看着厲妍,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衍瑾啊。」厲妍眼眶有些微濕,但表情很平靜,「如果不是你和初初相愛了,我想,你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也不會選擇揭開的吧。」
「是的,妍姐。」
「為什麼呢?」
「厲家把我養育長大,那我就是厲家人。我姓厲,不會再姓任何的姓。」
厲妍問道:「那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知道又不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厲衍瑾回答,「都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我真的沒有那麼看重。」
「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可你最終,還是愛上了初初啊。所以你不顧一切的,想要把這層關係給打破。」
「是……」厲衍瑾輕輕點頭,「我愛她,從開始到現在。但我……」
厲妍抬手止住他:「那你還想聽你的身世嗎?」
「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你就只想我承認?」
厲衍瑾點點頭:「是的。」
厲妍又是一聲長嘆:「我發現, 我竟然越來越不懂你們了。」
「妍姐,不是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達到某種對自己有利的目的。」
「是嗎?」
「是。」厲衍瑾說,「有時候,人最終追求的,不是利益。」
厲妍想了想:「或許你是對的吧。衍瑾,我現在可以正式的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弟弟,所以你和初初,沒有任何的關係。」
至於接下來,厲衍瑾想要怎麼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厲妍不會幹涉,她也無法干涉。
「好。」
厲衍瑾一點頭。
可是,誰能知道,他等這句話,等了多久。
初初等這句話,又是多久。
連夏天,都四歲多了啊。
厲妍的表情,如釋重負:「這個秘密,我藏了這麼久,今天終於可以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倒還覺得,一身輕鬆。」
「妍姐,我依然是厲家人,厲家依然會好好的存在於慕城,不會被人看不起,不會受人排擠,更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你……放心吧。」
「好,好啊。」厲妍說,「有你這句話,還有你說,不會和初初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即使現在,厲妍承認了血緣關係,但,厲妍也沒什麼損失。
她還是成功的分開了厲衍瑾和夏初初。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關係曝光之後,厲衍瑾反而還不會和夏初初在一起。
大概,他們的愛情,並沒有那麼牢固吧。
而厲妍其實恰恰想反了。
就是因為,厲衍瑾太愛夏初初了,所以才會選擇放手。
每一個最初跨進愛情這道大門的人,都會下意識的以為,愛情是得到。
其實不是的,愛情是付出,而且,是默默付出。
「妍姐,」厲衍瑾輕聲開口,「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什麼?」
「既然,我和你不是親姐弟,那為什麼,當年在醫院做血緣鑑定時候,結果會……出錯?」
厲妍面不改色的回答:「我怎麼知道?」
「其實你當時,是知道結果錯了的。」
「我知道。」
厲衍瑾聲音沉沉的問:「你為什麼不說呢?」
為什麼呢?
如果當時說出來,他就可以和夏初初在一起了。
這麼多年,都不會生出這麼多的磨難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你和初初賭在怪我。但,衍瑾,我說得很明白了,你和初初,不該在一起的啊。」
厲衍瑾又問:「那你認為,結果為什麼會錯?是被人調換了?還是,醫生的鑑定出錯了?」
「我不清楚。」厲妍回答,「當時結果如我所願,我已經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了,哪裏還會想這麼多?」
「……我知道了。」
「當時,當時……」夏初初低低的自言自語,「哪裏有那麼多的當時?」
若那個時候,她能和小舅舅在一起,現在多幸福啊。
每天早上在同一張床上醒來,每天晚上都睡在同一張床上。
他可以和她肆無忌憚的親吻,他可以跟全世界都炫耀他有多愛她。
可這些,都只是想想罷了。
曾經愛得如膠似漆一對人,如今面對面坐着,中間卻仿佛已經隔了千山萬水。
厲衍瑾的情緒也受到了夏初初這句話的影響:「當時,如果……呵。」
沒有時光機,不會倒轉的。
厲衍瑾和夏初初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笑意,還有,釋然。
但更多的,卻還是……愛而不得。
夏初初想,不是她不原諒,而是,如果這個時候,她就算和小舅舅在一起了,也真的不會幸福的。
隔閡會很多,誤會也太多,傷心絕望的地方,也非常的多。
夏初初坐在那,輕聲問道:「媽,小舅舅,你們,說完了嗎?」
「我是差不多了。」厲妍回答,「如果衍瑾想要知道他的身世的話,我可以告訴他。」
厲衍瑾一搖頭:「不用了。」
「那,衍瑾,如果你什麼時候想知道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絕對沒有保留。」
「那我就在這裏,謝謝妍姐了。」
夏初初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關於我們家的事情,就一家人內部說清楚了。不要再牽扯外人進來吧。」
厲妍嘆氣:「怎麼會不牽扯外人呢?初初,靜唯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啊。」
「她?」夏初初輕輕的一笑,有些嘲諷,「應該吧。其實我覺得,她也挺可憐的。」愛而不得就算了,喬靜唯一直都無比深愛的厲衍瑾,其實根本沒有愛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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