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話音未落,秦陽就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着腦袋,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腦海之中,出現的是紛繁複雜的幻象,腦袋也劇痛無比。渾身的燥熱之感,幾乎讓他瀕臨崩潰。
往事一幕幕浮現,卻都已經錯亂。他似乎看到母親在斥責他,影清拎着少陰劍刺殺他,老師殷妍獰笑着要將他逐出師門,而師叔蘇琴清卻在一旁冷嘲熱諷……
「啊……」秦陽痛苦的嘶喊,悽厲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空,極其刺耳。
甚至,父親和白啟的形象在他眼中也已經扭曲變化。好像,父親的身影扭曲晃動着,漸漸變形,最終竟然成為一個身高一丈五、青面獠牙的魔王!至於白啟,也變成了一個面容猙獰、殺人如麻的冷血怪獸。
這些,其實都是天狐皇朝官方宣傳的形象,本就是虛無縹緲。但既然秦陽心底有這麼一點點印象,此時竟然無限放大起來,宛如真實。
秦政看到兒子如此狀態,當然要來扶一把。但是,秦陽卻驚恐的猛然滾開,怒目而視。因為在他的眼中,剛才是一尊身高丈五、青面獠牙的魔王,向他伸出了可怕的魔爪。
「走開!」秦陽歇斯底里地怒吼,甚至本能地拔出了太陰劍,氣喘如牛。
秦政和白啟對視了一眼,均滿懷憂慮的搖頭。而就在此時,秦陽竟然挺劍怒刺而來。
秦政輕輕揮手,便將秦陽瞬間擊飛,重重落在地上。力道輕重適度,不至於讓秦陽受傷,但也希望通過這次打擊讓他清醒一下。
哪知道秦陽被擊打之後,更加的狂躁。他本就有種不服輸的性格,如今被「青面獠牙的魔王」擊中了,他非但沒有退縮,反倒施展全力進攻。
瘋了,簡直是瘋了。
「醒醒!」秦政一聲怒吼,聲音直刺秦陽意識深處。這不是單純的唇齒發音,而是直接作用在秦陽的腦海。
轟……皇境二品強者的面對面獅子吼,導致秦陽的腦袋再度一震,剎那間清醒了一些。雖然依舊狀態混亂,但卻保持了一點點的理智。
「父親……我……」秦陽顫抖着收起了太陰劍,大感羞慚,自己竟然對父親出手。
秦政則凝眸搖了搖頭,道:「你這個狀態的惡化程度,遠遠超出了我當初的預料。」
而秦陽根本沒聽這句,只是伸出了顫抖的手,說:「給我……地脈淬鍊液……我只用一滴,暫時……壓制一下,只……一滴!」
秦政冷哼:「即便一滴,也會令你越發沉迷。此次壓制了,下次爆發得會更加猛烈。」
這種東西,永遠沒有盡頭。只一滴,下次難道還是說「只一滴」?就好像服食罌粟汁液的那些癮君子,誰都曾說過「只用最後一口」,但最終反倒越發不可收拾。
所以說,秦政剛才才把剩餘四滴地脈淬鍊液要了過來。
秦陽則顫顫悠悠的說:「一滴……不,半滴,半滴也好……給我,快給我!」
說到最後幾個字,幾乎瞬間又怒吼起來。現在他的情緒,已經再度要脫離勉強的控制。
「沒出息!」秦政吼道。這,還是父子相見以來,秦政第一次訓斥於他。
是的,是很沒出息,甚至秦陽的表現都好像一個祈求飯食的飢餓乞丐,毫無尊嚴可言。
而這琅琅一聲「沒出息」,則再度刺痛了秦陽的神經。呵呵,沒出息,我秦陽竟然也會被斥責為沒出息,而且竟然是自己父親親口所說。
就算在極度混亂之中,秦陽依舊感受到了那種羞辱感。
相反,秦政反倒攤開了手,那瓶極具誘惑的地脈淬鍊液就擺在他的掌心。
白啟一驚:「大哥你……不能給他!」
秦政沒理會白啟,依舊直盯着秦陽,冷聲呵斥道:「假如你還是個爺們兒,還是我老秦家的種,就給老子挺住;假如你連這點意志都沒有,假如你願意像狗一樣活在這世間,那就拿去!」
其實,秦政當然不會容許兒子將這東西拿走。就算……就算自暴自棄甘於沉淪,他們也沒那個本錢。因為,地脈淬鍊液只有三滴,三滴之後再到哪裏去尋找?
所以,假如秦陽真的意志不堪伸手來拿,最終時刻秦政肯定會將玉瓶震碎。
現在,秦政只是要以最極端的方式,讓秦陽自己清醒,戰勝自己的心魔。這個辦法很殘酷,但卻是最根本的對策。
而看到父親攤手亮出地脈淬鍊液的時候,秦陽眼睛幾乎像狼一樣冒光,興奮異常。他渾身顫抖的走過來,已經將手伸向了父親。
雖然心中極其掙扎,但他真的無法忍受那種誘惑。
可是,當他的指尖尚未觸摸到那個玉瓶,父親最後那句話卻也已經說出來,秦陽渾身一顫。
像狗一樣活着!
「假如你願意像狗一樣活在這世間,那就拿去!」
字字如針,狠狠刺在秦陽的心尖。
就算是自己曾經的敵人,也未曾這麼輕蔑地鄙視過自己。但是,這句話今天卻從父親的口中說了出來。
轟……秦陽的腦袋幾乎要炸開。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猛然噴出一口血,而後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最後關頭,是父親的羞辱讓他更加堅強。
昏迷了,這倒好,反倒沒有那麼多的痛苦掙扎。當然在昏迷的過程之中,他還在做噩夢一般,腦袋裏依舊來回閃爍着各種奇異的景象。一幕幕都那麼驚悚,又或者那麼的誘惑。
看着地面上昏迷着卻又喘着濃重鼻息的秦陽,秦政搖了搖頭,將地脈淬鍊液收起。「其實,這小子意志力已經非常不錯,但這依舊無法根除。只怕他醒來之後,還是會出現剛才那種狀態。」
白啟冷冷的問:「那怎麼辦?」
秦政深深的吸了口氣,抱起了昏迷的秦陽,緩緩道:「我帶他去地眼。」
地眼!
帶着這種狀態去地眼,簡直是瘋了吧!白啟大驚失色。
當然,假如秦陽不能及時從地眼走出,那麼大家的總體計劃都要推遲。
但只要不根除這種狀態,秦政怎麼放心讓秦陽返回乾元世界?星空古路上兩天的路程,只有秦陽自己一人能走。路上一旦發作,那豈不是找死。
在白啟詫異的眼神之中,秦政抱着兒子直奔咸陽城的地眼。白啟深深的吸了口氣,搖頭道:「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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