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清幽突然驚醒,看着炕頭站着的黑影,呼吸一下子窒住,立馬伸手摸出枕頭下的匕首。
黑影朝她伸出手。
竇清幽匕首迅速出擊,一邊張口叫人。
「噓!」燕麟身形迅速的一手抓着她拿匕首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
他一出聲,竇清幽就察覺是他,微微壓下驚悸,抽了下手抽不出,伸手抓着她的手腕,讓放開她的嘴。
燕麟整個人都湊近來,指尖下是她嬌嫩的肌膚,掌心貼着她柔軟的櫻唇,只是細微的觸感,卻直衝着他心裏來。鼻子呼出的氣息打在她手上,讓他感覺那一塊都是灼燙。
握着他手腕的小手用力,他卻沒有鬆開手,轉而抓住她另一隻小手,奪掉她的匕首。
他想幹什麼!?竇清幽不覺的他想猥瑣自己,他一個太監。那他想殺她?還是威脅她什麼事?
「你看到了我出現在錢塘。所以」燕麟湊近她,低沉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
他要滅口!竇清幽意識到這個,急忙搖頭。一邊想着她要是弄出聲音來,莊媽媽肯定能聽到起來,可她救不了她!外院的張化李滅也一樣,即便她叫喊出聲,也沒有他的手快。想到這個,竇清幽放棄冒險叫人。
看她反應,燕麟笑起來,「知道叫人沒有用,真乖!」
竇清幽拽他的手,讓他放開來。
手下的觸感讓他不捨得放開,他能接近她的機會不多,「你不出聲,我就放開你。」
竇清幽忙點頭。
「確定不會出聲?」燕麟再問。
竇清幽再點頭。
「如果你叫喊,我能肯定,你家那幾個護院在聽到之時,你的小脖子也會立刻斷在我手裏。」燕麟沉沉的威脅。
竇清幽點頭,保證她不叫人。她叫人也沒有用!她自己會的那幾招頂多是花拳繡腿,在絕對的強者跟前看都不夠看。
看她保證,燕麟頗有些遺憾的鬆開手,握住拳,握緊手心的那抹觸感。
竇清幽也快速的抽出另一個手,戒備的後退到牆面,「我救了你!」提醒他是她救了他,否則他逃不掉。至少沒有那麼順利的逃脫!
燕麟拿起那把略顯粗糙的匕首,刀刃寒光閃閃,倒是鋒利的很。是她放在枕頭邊的,一直隨身帶着。鷹眸閃過寒光,曲指間,那匕首生生卷在一起,如捲尺一般。
竇清幽看不清晰,卻也看到長生給她打的那個防身的匕首,在他手裏如紙土般,不堪一擊的徹底損壞。她呼吸漸漸深重了分,「我不知道你出過京城,更沒有見過你!」保證她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鷹眸落在她身上,略纖瘦的身子蜷着緊緊貼在牆上,身上單薄的對襟睡衣小褂上面領口兩顆扣子開着,露出一片雪玉,少女剛剛發育起來,胸前隨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柔腰下是戒備攻擊姿勢的兩條腿,纖細的仿佛一握,就能隨他怎樣。
他自習武就練就了一雙夜視的眼,此時燕麟卻是說不出是好是壞。因為他也清楚的看到她小臉蒼白,眼中是對他的萬分戒備和濃濃的懼怕。
「你發誓?」燕麟聲音不自覺柔和。
竇清幽也聽到,他並沒有非要滅口她的必要,連忙道,「我發誓,我沒有見過你!」
「嗯?」燕麟挑起劍眉。
竇清幽忙又說的清楚一點,「若是我泄露半個字出去,叫我不得好」
那個『死』字沒有出口,燕麟鷹眸猛地一縮,凌厲的盯着,上來捂住她的嘴。
竇清幽大驚,全身都抑制不住猛顫了下,繃緊。睜大眼,直直的盯着他。隔着夜幕,她只看到他鷹眸閃着銳利萬丈的寒光。
燕麟緊緊盯着她,看她臉色更白,掌心下的唇緊緊抿着,這才眸光深諳的做出往外傾聽的樣子。
竇清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武功高深,定是前院有動靜。
好一會,燕麟轉過頭,深深的凝着她,「我不殺你。」
竇清幽緊緊的盯着他。
燕麟鬆開她,拿出個匕首扔給她,「賠你一把。」
懷裏扔的匕首,涼意浸過睡衣的布料,朝她肌膚刺來。竇清幽有些不懂的看着他。剛才還要殺她,這會卻因為損壞她的匕首,又賠她一把!?
看她不解的樣子,額頭因為出了一層細汗,細碎的髮絲被浸濕,貼在她粉白的臉頰旁。還沒進十月,她已經蓋了兩條被子。
燕麟暗暗深吸口氣,吸進肺里的全是帶着她淡淡幽香的氣息,從懷裏拿出那枚鳳尾碧玉簪,伸手插在她發間,「好好戴着它!」
竇清幽伸手一摸,竟然是那個簪子,頓時睜大眼,「你」
看她立馬要拔掉,像是沾上了什麼東西一樣,燕麟涼涼道,「如果你還想看見活的竇孝征的話。」
竇清幽捏着簪子的手就生生頓住,「你救過我,我也救了你!我們一筆勾銷,互不相欠了!」
「你欠我的」還多着呢!
竇清幽徒然升起一股憤怒。
「幫我保存好它!」燕麟不想她恨上他,那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換了個說法。
不是她想的那樣,竇清幽鬆了口氣,明知她不能點頭,明知絕對不能和這樣危險的人有瓜葛牽扯,卻只能把那鳳尾碧玉簪收在手裏,甚至升起與虎謀皮的想法。
燕麟輕緩的笑聲響起,很是滿意道,「乖!」
大手落在頭上揉了揉,那觸感讓燕麟笑的更是帶着分滿足。
竇清幽卻心裏發毛,還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我們京城再見。」燕麟不舍的收回手。
話音落,他整個人就像沒有來過一樣,直接消失在了屋裏。若不是她屋裏的窗戶半開着,手裏拿着那玉簪,還有匕首,竇清幽簡直以為她做了一場夢。因為先前驚醒,也是燕麟對她對她們家的人起了滅口之心。
坐着緩和了下氣息,竇清幽忙起來把窗戶關嚴,拿出火摺子點亮高几上的油燈。
坐在炕上,這才驚覺,她出了一身的冷寒,全身發涼,睡衣背上已經濕了。拿起那鳳尾碧玉簪,通體碧綠無暇,雕工卻不像出自匠心,難道他這次錢塘之行,為了這枚鳳尾玉簪?
又拿起那匕首,外面古樸平凡,拔出刀鞘,刀刃也看着平常,她拿起一旁的小木雕,輕輕划過,頓時一驚。削鐵如泥,簡直鋒利無比!
那閹賊把匕首給她,又讓她保存這個簪子
身上陣陣涼意,竇清幽只得放下東西,重新拿了一套睡衣褲換上。
那個還沒走的樑上『君子』頓時屏息。
再回來看看炕上的簪子和匕首,拿起簪子包進帕子裏,開了箱子,放進箱底的小匣子裏。又看看那匕首,糾結的想了好一會,還是放在了外面。她的那把已經徹底報廢,她身邊得有防身的東西。
看着他的匕首替代了那把廢鐵被她放在枕頭下,燕麟無聲的揚起嘴角,身影徹底隱沒在屋裏。
竇清幽受了一通驚嚇,以為會睡不着了,重新換了睡衣褲,裹進被窩裏,不時就又沉沉睡過去。
次一天起來,竇清幽受寒了。
莊媽媽皺着眉,滿眼不虞的給竇清幽煎藥,「小姐喝了這碗藥,晚上老奴給你配了藥浴,泡一泡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知道這藥不喝,燒就不容易退,竇清幽苦着小臉喝了藥。
長生立馬遞過來一顆玫瑰糖。
竇清幽接過含在嘴裏。
梁氏看着她,「肯定是在水上呆的太久了,濕氣寒氣都侵入體內,回來又被外面的寒風一吹,就受不住了!這段日子不能再出去跑了,好好待在家裏調養一段時間!」
陳天寶也自責沒有照顧好竇清幽,他見那個神秘的朝廷人不見了,猜測竇清幽肯定是這些日子受了驚嚇。她雖然平常老成穩重,可畢竟還是個及笄都沒有的女娃兒!把接下來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合約也都寫的好好地,訂單也都已經簽下來了,那些酒商來了只管拉貨就行了!」
家裏的梨子酒和蘋果酒也都差不多快釀完了。金酒和冰酒還不到時候。
竇清幽點頭,「我沒大礙,就是乍然一回來,吹了寒風,睡一覺就好了!」
「你這就是睡一覺睡出來的!昨晚還好好地呢!聽話老實在家裏調養着!」梁氏皺眉道。
看着竇小郎和長生幾個也都眼看着她,竇清幽笑笑,應聲,老實在家裏調養。
他們爺幾個回來之前,已經有酒商來家裏,拉走了一些酒,這些都是李來祥和梁氏辦的,這會他們回來,其他訂單了的酒商也都陸陸續續的趕過來。
洺河碼頭一時間,熱鬧非凡。兩岸的酒肆飯館和客棧也生意紅火。
各個村裏的各家釀的果酒也都擺在鋪子裏或者兩岸的街上售賣,
新來的酒商不懂,就問,「怎麼你們這果酒都是這種小的瓷瓶陶瓶裝的?這來回運送,也太不方便了。」
「這位客官一看就是不知道這果酒會跑氣兒!要是裝成一壇一壇的,也有裝成一壇一壇的,只是開了口,不能放!喝不完再密封,也最多只能放個兩三天,跑了氣兒不僅酒味兒沒了,還會喝不舒服!那沒喝完的酒就只能當做調料做菜了!」賣酒的村人笑着解釋。
「原來還有這個緣故,是誰告訴你們的?」酒商奇道。
村人一笑,「是梁太太現在是陳太太了!特意試驗過,告訴我們咋做的!我們也都試過,那酒味兒卻是不如前頭的,已經壞了。這位客官要是宴會,可以買大罈子,但平常小酌,還是要備着瓶子裝的!」
竇清幽拿錢建了個瓷器窯場,專門燒制盛酒的各種瓷瓶酒器和杯子等物,建在河岸上的鋪子正好分了一家買賣瓷瓶酒器,訂貨可以直接在鋪子裏選了樣式,自會有人拿到瓷器窯場去燒制。
所有的瓷瓶都是軟木塞。
酒市上還有幾個擺攤賣開酒器的。
陳天寶走在街上,時不時就有人打招呼,「陳老爺上街了!」
「陳老爺忙着呢!」
雖然不少人羨慕甚至嫉妒,但多數人因為受恩梁氏娘幾個,對陳天寶也有一分尊敬。
陳天寶笑着應和着,到了碼頭接來拉貨的酒商,正好帶到洺河酒樓里用飯,或者在洺河客棧安排住下。
梁家也把一車車的酒拉到碼頭庫房,訂單下的酒商來了,就直接裝貨。
碼頭附近的搬運工來來往往,十月的天只穿着短褐,怕冷的加一件棉坎夾,忙忙活活的在碼頭搬運貨物,搬完立馬就結算銀錢,這幾天活兒好,一天下來多的能掙一兩多銀子。他們這些空有一把力氣的,趕上這種旺季,也能掙上一筆銀子,不比辛苦幾個月釀酒差。
因為竇清幽和陳天寶去參加斗酒大會,奪了魁首,拿了酒神權杖,各地的酒商也都漸漸得到消息,龍溪鎮陸路和水路都通達,一時間往來商旅不斷,很有百業興隆的氣象了。
陳嘉怡和楊水琴過來探望竇清幽,她們都是在鎮上問了家裏的隨從知道她病了的。
看她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似有些不濟,陪着她說笑,逗她是硬的了酒神權杖,高興病了。
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常月荷出嫁。
因為嫁在了鎮上,楊鐵根家,離楊水琴家不遠,還是同時楊姓一族的,楊水琴知道,自然少不了和陳嘉怡一塊隨了禮。
竇清幽已經從蘇梨那裏聽到了消息,這戶人家是常遠平找的。
這楊鐵根家境況不太好,常遠平也在洺河岸買到了一塊地,蓋了個小作坊,招的人手就有楊鐵根父子,看中他人品,踏實肯干也淳樸厚實,就強硬做主定下這門親事。
楊家也同意將來常遠平無子,就給常遠平和柳氏養老送終。於是,常月荷很快就被嫁了。
「雖然是我們楊姓人,不過我還是覺的,常月荷他們夫妻自己做事的好。靠誰都靠不住,靠久了會靠出問題。」楊水琴說話直接道。
竇清幽疑惑的看着她。
楊水琴跟她關係好,陳嘉怡又是一塊長大的,也就不避諱,「楊鐵根是個不錯的,她那婆婆卻不太好。」
「這是常家的事,我們也不好插手。」陳嘉怡輕嘆了聲。
竇清幽點點頭,「各人都有各人的緣法。」然後問起陳嘉怡的婚期。
陳嘉怡頓時紅了臉。
楊水琴笑嘻嘻的告訴她十二月初七,「這人前兒個還說,你去參加斗酒大會肯定奪了頭籌,回來要宰你一筆,反正她要成親了!」
「誰說這話了!我是說吃一頓!你擅自多加了一句!」陳嘉怡臉色大紅,追着她就要打。
「你就是說了!我可是親耳聽見的!」楊水琴笑着躲開,拉着竇清幽給她擋着。
三個人打鬧成一團。
還是莊媽媽端了甜米酒來,這才打住笑鬧。
正說笑着,外面蘇梨過來通稟,「小姐!容公子來了!」
竇清幽讓陳嘉怡和楊水琴先坐,「請容公子到花廳坐!」
蘇梨應聲,快步先出去。
外面轉運已經引了容華到花廳裏面坐了。
見她過來,容華先打量她的臉色,「說的是先走個幾天,你們倒是比我回來的還晚,怎麼到家還病了!?」
長青那邊拿了半斤血燕半斤白燕放在桌上。
對上他關切的眼神,竇清幽笑着解釋在錢塘耽擱了,「我們坐了漕運的船,誰知道在錢塘耽擱了兩天。」
容華又把她打量一遍,「身子怎麼樣?看了大夫怎麼說的?」
「就是回來吹了寒風,受了點寒氣,已經快好了。」竇清幽笑道。
又看了看她還有些蒼白的小臉,容華眼中微轉,對旁邊的蘇梨道,「這燕窩每日給你家小姐燉上一盅。雖不是治病的,卻是補養品。」
不等竇清幽說出拒絕的話,看着她笑道,「來往行商送的,我那裏還有多的,也沒堪大用。」
他的意思是,除了她,就沒其他人可送了。
竇清幽不好推拒,只得收下。
容華就說起他剛打探到的消息,「你們坐漕運的船還走東海回來,到着實讓我一陣後怕。」
竇清幽不解。
容華看着她,「漕幫幫主被人殺了!據說他之前的行蹤就在錢塘。」
竇清幽猛地一睜眼。燕麟出現在錢塘,是去殺漕幫幫主!?她們坐的漕運的船他竟然是殺了漕幫幫主,還隨着她們搭乘了漕運的船逃脫的
看她神情,臉色也更白了一分,容華忙溫聲安撫她,「沒事了!即便漕幫幫主被殺,漕運也不會大亂,你們坐的那船也沒有出事。」
他不知道,殺漕幫幫主的人,極有可能是燕麟。她之前從做漕運的船,那時聽人感嘆時說過,漕幫幫主殷大海武功極其高深,當今能敵過他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雖然多有誇張之處,但那殷大海絕非泛泛之輩。
正端了熱米酒過來的莊媽媽深深看了眼容華,笑着放下熱米酒。
單憑燕麟一人之力,要殺殷大海並不容易,他不僅武功高強,身邊還有高手護衛。燕麟把他誘到錢塘的。
「什麼人要殺漕幫幫主?是不是涉及幫主之爭?」竇清幽緩緩氣問。
容華笑了笑,「這個不干係我們的事,漕幫幫主不止一個候選,漕運不會大亂,我們要用到漕運,又不是不給錢。」
竇清幽笑着點點頭,覺的哪裏不對勁兒,卻沒聯想到莊媽媽消失的兩刻多鐘。
容華知道她有客人,就沒有多待,「我改日再過來,燕窩要好好吃!」
他像是說話越來越竇清幽送他出去,看他上了馬車,回頭對她微微一笑,仿若光華綻放般,忍不住恍了恍神。
「小姐!外頭冷,還是趕緊回屋吧!」莊媽媽適時的在旁邊提醒。
竇清幽想到還在等她的陳嘉怡和楊水琴,點頭返回內院。
兩人看着她,迷之微笑的看着她,「送走容公子了?」
「這次斗酒大會品酒大師邀請了容公子的外祖父白老爺子,他要了兩壇酒,容公子路過,正好過來拿走!」竇清幽淡笑道。
「我們又沒有問你容公子來幹啥的,你解釋個什麼!?」陳嘉怡挑着眉,笑眯眯的湊過來。
竇清幽疑惑的看着兩人。
看她這樣,陳嘉怡和楊水琴湊在一堆笑,「不懂!」
「裝不懂!」
竇清幽無奈的看着兩人,「晌午你們想吃什麼?要不要來一瓶霞照嘗嘗?」
「要要要!我還要你那個特殊的吃法!」楊水琴忙討好的摟住她的胳膊。
竇清幽喊來莊媽媽,「酒樓里的新鮮牛肉送到了沒有?」
「剛才已經送來了,還有羊肉,野山雞肉也已經醃製上了。」莊媽媽回話。
竇清幽看看時辰,讓她下去準備,她開了一斤了霞照半干紅醒着,又開了一瓶冰酒,半瓶白蘭地。
梁氏過來招呼一聲讓她們仨在內院用飯,陳天寶沒空回來,她帶着竇小郎和長生幾個小子在外院吃了。
陳嘉怡和楊水琴都沒有這樣吃法講究菜配酒,一頓飯吃的心滿意足,也喝的小臉微微酡紅,「你們家酒樓里推出了這樣的吃法了嗎?這要是推廣開來,肯定大受那些世族講究之人的青睞!」
「已經推出了,不過廚師剛剛做上不久,也少有人有那份閒情雅致,這麼一口一口的吃。」竇清幽也是喜歡中餐,上幾個可口的小菜,一家幾口或者幾好友圍坐着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那以後在洺河酒樓也能吃到了!」楊水琴笑道。
「你以後就吃不到了!」陳嘉怡笑楊水琴,因為她要嫁到臨縣去,隔着百十里路。
楊水琴起來追打她,「我看你吃到吃不到!縣城裏有洺河酒樓嗎?!」
竇清幽笑着幫腔,「縣城裏年前就開起來!忙完這段時間,房子修葺好,人手找好,就開業!」
陳嘉怡這下可笑了。
楊水琴拉着竇清幽非要學咋做的,竇清幽又跟兩人說了烤肉燒肉的方法和小竅門,把兩人送走。
她生病的消息卻越傳越多,那些人見她們家,先是竇三郎高中做官,又參加斗酒大會得了頭籌,拿了酒神權杖,來拉酒的酒商絡繹不絕,又聽來往酒商說的她們家哪哪幾樣好酒,有可能會被列為貢酒,紛紛借着機會上門來探望的,送禮的。
竇清幽迅速的痊癒了,並且出來幫着打理生意,那些人才作罷。
一連忙了十多天,總算把庫里酒都賣了。
竇清幽和梁氏,陳天寶盤賬,不算今年全年的,光這一次的進賬的就有七萬兩銀子,除掉本錢和工錢雜七雜八的,也賺了四五萬兩。
「酒窖現在可是空了!只剩下一些干紅陳釀,和今年剛釀的甘蔗酒白蘭地。冰酒和金酒還留着,那兩個太監打了招呼,沒敢賣的。不過來拉酒的酒商都想買那兩樣,還有人要簽單交定金。這生意大了,也不好做啊!」陳天寶感慨,他一走月余,回來都沒好好跟妻兒溫存,忙的腳不沾地。
「我們每年定量,能釀多少就賣多少。不是他們買多少,咱們就得釀多少!錢不用多賺,把酒做好就行!」竇清幽之前也預料到,不過她現在還不準備做壟斷行業,整個龍溪鎮十里八村都有釀酒的村人,也要給他們留着路。她們要做可以做其他的,往外延伸!
「是這麼個說法!銀子再多,也就吃那麼多,睡那麼大!也不待啃銀子的!還有那麼多村人都釀酒,多的是酒能賣!咱們只做精釀!」梁氏也沒那麼大的心,這一下進賬七萬兩銀子,她也是吃了一驚。光今年一年掙得,都夠她們一大家子吃喝一輩子的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那個泄露釀酒方子的,還要再仔細查!」梁氏說到這個,臉色就沉下來,她們能幫着梁家釀酒,但絕不容許有人偷她們家的方子,釀了酒對付她們!
竇清幽也皺起眉,「我來查這件事!」
正到了釀冰酒和金酒的時候,竇清幽又挑選了人。今年的杜松子比去年多了三倍,葡萄溝的葡萄也留下了大半,要釀的也多了。
要說懷疑,竇清幽最懷疑的就是莊媽媽,她來的蹊蹺,對她也蹊蹺的忠心,一身怪力,身上帶着不止一個謎團樣。
這次竇清幽沒有再入神的忙活釀酒,暗中觀察注意着可疑的每個人。
莊媽媽知道她懷疑自己,可是她現在沒法說,只能幫着一塊找嫌疑人。
正忙着,常月荷過來了,說是聽到竇清幽生病,過來看看。
竇清幽心中一動,給陳天寶和梁氏交換個眼神,出去見她。
「我家的果園小,釀不了多少酒,我爹就下鄉收了各村釀的酒,做個二道酒販子,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沒顧上來看望你!」
換了一副婦人打扮的常月荷,多了份安穩,少了少女時期的活潑跳脫,說話也圓滑了不少。看來常遠平還是教導了她不少。
竇清幽笑着跟她說話,「之前不好貿然送過去,就想着你可能要過來,就給你留着了!」說着吩咐一聲蘇梨。
蘇梨應聲,回她屋裏開了箱籠,拿出個匣子過來。
「這是我在湖州特意選的,顏色輕快活潑又不是穩重。」竇清幽拿給她。
常月荷打開,裏面是一對金鑲玉頭簪。她送給梁玉娘和唐宛如都只是一樣,卻對給她這麼貴重的兩支簪子,常月荷心中一酸,眼淚霎時就涌了出來,「四娘!你你還願意把我當好朋友嗎?」
竇清幽看着笑了笑,「我們是朋友啊!」
常月荷閉上眼,眼淚簌簌而落,她之前恨過她的,包括出嫁前都還恨過她。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打擊她,擊破她的期望和幻想,或許她就能如願了。可當一家生計都壓在她頭上之後,她雖然還有那麼點幻想,卻也明白,她跟竇三郎絕無可能了!她也十分清楚,如果她真的一意孤行,會有啥樣的下場和後果。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或許她肯定會後悔,但她知道她走了一條她應該走的路!
蘇梨拿出帕子給她,又去打了溫水來。
常月荷反正也在竇清幽跟前狼狽過不止一次,擦了眼淚,洗了臉,重新坐下,跟竇清幽說起她以後也要釀酒賣酒的打算,「我爹準備倒賣冰糖和白糖,所以鎮上的酒作坊,算是給我們看着的,我們佔了三股進去。」
竇清幽點點頭,龍溪鎮以後越來越成為果酒大鎮,最少不了的就有冰糖和白糖,這也是一條路子。
聽她還在忙着釀酒,常月荷沒有多坐,臨走邀她到她家裏或者到鎮上酒作坊看看,她釀的酒也在那裏。
蘇梨懷疑的低聲道,「小姐!去年咱們釀金酒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着,會不會」
「沒有證據,不可在外亂說。」竇清幽說了她一句。
蘇梨忙應聲,又跟着她回了釀酒坊後院忙活。
一連幾天,竇清幽都梁氏,陳天寶都關注着,卻沒有發現有一個異常的。
這個時候宮裏的聖旨下來了。
陳天寶連忙擺了供桌帶着梁氏和竇清幽一行人跪下接旨。
一個笑眯眯的太監當眾宣讀了聖旨,陳家被列為皇商,冰酒,霞照,金酒,白蘭地,甘蔗酒,雞尾酒,半干紅,半干紫和干紅,干紫,干白等酒被列為宮廷御用貢酒。
她們家拿了斗酒大會魁首,拿着酒神權杖回來,眾人都在猜測等待,見果然有聖旨下來,榮光的成了陳家,看陳天寶的眼神,簡直說不出的羨慕嫉妒。這下連鎮上陳氏一族都跟着榮光了!
陳天寶鄭重的接了聖旨,「公公!這其他的酒都好說,聽了公公打招呼,小人回來就把最好的都留着了。只是這雞尾酒公公也知道是現調試出來的,不知公公有何法子,也指教指教小人!」
這太監就是斗酒大會上的那個李公公。
李公公笑眯眯,一派和氣的樣子,聲音帶着太監的陰柔,「不妨事!那雞尾酒是幾種酒調試的,你也說了,誰都可以調試出來,你就教給雜家好了!雜家學會了,就算是完成旨意了!」他要是學會了這門手藝,以後也能在主子們跟前得用了!
陳天寶不傻,自然明白,忙笑起來,恭敬的請他進屋去坐。
梁氏讓人看好了小六和小七,尤其小六,年紀小,別說錯了啥,或者衝撞了。這些太監回去一句話,能要她們一家人的命!
李媽媽帶着小六,乳娘帶着小七很快退下。
竇清幽安排飯菜和茶點酒水,又讓李來祥親自去鎮上洺河客棧一趟,把客棧里住的人退了錢,安排到其他家客棧大車店裏,洺河客棧預留出來,重新打掃,給這些來人住下。
這個李公公要學雞尾酒,肯定會在龍溪鎮住下,沒個十天八天,他也學不精道,也不敢回宮賣弄。
陳天寶有些拘謹的陪着,旁邊還有朱縣令。
倒是李公公一派和氣,很是和善好說話,主動接了不少話茬兒,還叫了竇小郎和長生說話。
長生眼中快速隱沒一絲冷光,隨着竇小郎一塊見禮。
李公公聽陳天寶解釋他從小不太說話,倒是竇小郎討喜,拉着竇小郎問了一堆的話。
竇小郎是很好奇,他們太監,都是受了宮刑的,那是蹲着上茅房的,是怎麼樣的呢!?不過他心裏知道輕重,只在心裏想想,面上笑着回着話兒,說着他們斗酒大會之後去了錢塘觀潮,還看了大海,現在能調出大海一樣的雞尾酒,加了海鹽的,味道很特別,「李公公!你那天在畫舫喝的酒就是我們兄弟調的呢!等會我就給你調一杯藍色大海,這可是新品,味道很是特別好喝!」
李公公笑眯眯的拉着他,跟陳天寶和朱縣令誇讚,「這小郎可真真是討人喜歡!我都羨慕能有個這樣的兒子了!」
陳天寶心裏咯噔一聲。聽說這些太監沒了根,都喜歡認乾爹乾兒子。這個李公公不會是想要認小郎做乾兒子吧!?
竇小郎也臉色僵了僵。
李公公是什麼人,那是慣常看眼色活那麼大年紀的,能在宮裏那種地方活到幾十歲的,哪一個都是老妖精,看他們的神色,哪裏不知道他們想的啥。他就算有心,也不敢亂認,就說起竇三郎來,「雜家回去還見了竇翰林,現在皇上倒是很喜歡聽竇翰林講學呢!」
陳天寶頓時鬆了口氣,也笑起來,謙虛了兩句。三郎可是官身,是翰林,以後就算不留在京城做官,外放出來不是個肥差也是個實缺。小郎可是三郎的親兄弟,這個太監就算權利再大,也不敢亂認小郎做乾兒子!
朱縣令也笑着陪着說話,跟着吃了一頓大餐。
李公公卻是不願意去住客棧,把跟來的士兵隨從打發到去住客棧,他留下來,安排在了顧升隔壁的小院。
竇清幽不知道讓陳天寶教他,有些陳天寶調不好的,她再教了陳天寶,然後讓他去教李公公。
這邊只學了一天,李公公就看出陳天寶不是特別在行,笑着叫了陳天寶說話,「這外面都說,竇小姐天資聰穎,是難得一見的釀酒天才,這雞尾酒也是竇小姐調的最好!」
陳天寶知道他調的酒和竇清幽調的有差距,這李公公雖然笑眯眯的,他卻絲毫不敢輕視,越是這樣的越是背後捅陰刀子,比那滿臉兇惡不善的還可怕。當即就跟竇清幽和梁氏說了,由竇清幽來教他。
長生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讓她去。
「一個太監而已。」竇清幽笑笑,之前是陳天寶和梁氏不想讓她出面,現在人說了,她總不能還藏私。這太監閹黨的人
教調酒的人換成了竇清幽,李公公這才算正式見了竇清幽,之前都是遠遠見,這會面對面,看她穿着低調,打扮內斂,也難掩嬌俏,「雜家也算是見過不少人的,竇小姐當真是姿色出眾啊!」和那些面上美的還不一樣,她是美在肌膚雪玉無暇,明明長了一雙桃花眼,卻偏生沉靜淡雅,眸子清冽,可真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陳天寶只當他說的是客氣話,他也夸竇小郎一堆,夸長生長得俊美卓越,就沒放在心上,謙虛了幾句。
竇清幽來時就聽了陳天寶都跟他講了哪些,教了哪些,又問一遍李公公掌握了哪些,根據他掌握的開始教,分了幾個大類,然後從大類中變幻其他味道。
李公公認真的聽着,理論掌握了,就開始跟着她練調酒。
竇小郎和長生學的時候,竹筒裏面裝上水,足足練了很久,沒事兒就練,才能練出花樣來。
李公公就知道陳天寶練的不太到家,等看到兩個竹筒在竇清幽像是歡快的跳舞一般,眼神頓時就亮了。
竇清幽仔細的教他技巧,這些個能爬上來的太監,沒有一個沒兩把刷子的,這李公公還是被派到湖州府監看斗酒大會的。
李公公倒是很好學,他又想拿這個到上面賣弄的,很下功夫,倒是很快就掌握了訣竅。
梁貴和梁二智,梁大郎來的時候,竇清幽正在教李公公玩花樣。
三個竹筒不斷的在她手裏飛起落下,交叉再落下。
桌上甜白瓷的酒碗,她三個竹筒一齊倒進去。
那竹筒里的酒都只有一點,調試完,三色倒在一塊,竟然沒有混,而是慢慢的融合,兩種顏色相交暈染,又變化出另一種新的顏色。
「這叫三生花,色美味甜中帶酸帶澀,綿長而不濃郁。李公公嘗嘗。」
李公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忍不住呼吸,「竇小姐果然不凡!這三生花果然絕妙!」
等他品完,陳天寶這才笑着上來通稟了。
李公公見梁貴等人過來,自然接見,很好說話相處的樣子。
梁貴也不是特意來拜見他的,是這邊接了聖旨來恭賀,這邊見過,就到主院來說話。
聽着她們家列為貢酒的幾樣的酒品,梁大郎暗自咬了咬嘴,又想到那李公公對竇清幽極度讚賞的樣子。要是這個李公公因為竇四娘會釀酒調那些花樣的酒飲,而看上了竇四娘,在上面進言,讓竇四娘進了宮
想到這個,梁大郎頓時吸了口氣。竇四娘長得標誌,又生了一雙桃花眼,即便她性子沉靜,也跑不了桃花眼招人。她若是進了宮,做了天家的貴人,那對她們家,可是潑天的富貴了!
------題外話------
不知道為啥,那麼多妞兒抗拒重生的女配/(tot)/
不是雙女主哈!有可能上輩子死的太慘,不甘心,這輩子重來,會死的更慘更慘!
至於女配的金手指,那點先知,已經被某人隱形的翅膀給扇偏二百五十里了,虐的只能是她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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