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幾里路,三人看到迎面的沙土地里又躺着七八個人。
於是,三人下馬前去查看了一番,發現這七八具屍體正是剛才消失的那群當初被綁了的人。
簡單看着這群屍體脖子上的傷口道:「應該是一個人所傷,全都是一刀致命的刀傷。」
燕南歸道:「那人一點活路都不給別人嗎?」
簡單說:「或許真是什麼值錢的寶貝吧。」
江竹道:「不,大哥,你們看,這群人死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痛苦。」
簡單道:「可能是那人殺人的手法太快了吧。」
江竹說:「即使像大哥說的那人殺人手法很快,可那群人也不會在死之前一點痛苦也沒有啊。」
燕南歸吶吶道:「那……三弟,你心裏面是怎麼想的?」
江竹說:「這幫人和殺他們的人一定是認識,而且應該很熟。」
簡單道:「所以他們根本沒想到他們會死。」
江竹道:「沒錯,包括我們昨天見的那群人,他們死的時候臉上也沒有驚恐的神情,他們是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
燕南歸手放到了額頭上,尬笑道:「那這些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啦,那他們大老遠來這又是何苦呢!」
這時,簡單反問道:「二弟,那你來這一趟沒見到你娘,又是何苦呢?」
燕南歸愣了一下神,隨後道:「我要是沒來,怎麼會知道這沒有我娘呢。」
簡單說:「道理就在這了,他們不過來拿寶貝,他們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死呢。」
江竹道:「怪他們太貪了。」
簡單說:「沒什麼看的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而後,三人又上到了馬上。
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的快馬加鞭,三人終於看到了一座小城,上面寫着赤城。
此時離天黑已經不遠了,城外也沒有了什麼人。
好不容易看到了兩個人,可那兩個人卻對他們三個躲躲閃閃的,給馬上的他們三人也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燕南歸在馬上道:「那兩個過去的人,剛才為什麼躲着我們啊?」
簡單道:「不知道,等進城裏再找人問問吧。」
一進城裏,很多家的門都是緊閉着的,於是,三人先找到了一家客棧。
看着馬上的三位年輕人,客棧的老闆很客氣地上前去迎接,而夥計們等這三人下了馬之後連忙將馬牽了過去。
客棧老闆畢恭畢敬地說道:「三位客人裏面請,要幾間上房啊?」
簡單道:「給我們開三間。」
客棧老闆道:「沒問題,我看三位少俠這打扮應該是從中原來的,一路上一定也是風塵僕僕的,一直沒吃好吧,不知幾位少俠想吃點什麼?」
燕南歸道:「你們這都有什麼啊?」
客棧老闆說:「我們這呀,最好的就是面了,我們這的面你們在中原指定沒吃過。」
燕南歸道:「那老闆,先給我們來六碗吧。」
客棧老闆猶豫了片刻,然後眼笑眉飛道:「我這是小本生意,三位少俠,要是不介意不如你們先把銀子交了吧。」
簡單聽着,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來。
可客棧老闆搖搖頭道:「這是大夏的地界,不收你們宋人的銀票,還是拿銀子吧。」
簡單輕笑了一聲,將銀票放回了懷裏,又邊從懷裏拿出了五六塊碎銀,邊問道:「老闆,你這是什麼地方啊?」
客棧老闆拿起了銀子,在手裏掂量了兩下,怡然自樂道:「啊,我們這呀叫作赤城屬於甘州地徑,是個小城,沒有你們中原那邊熱鬧。」
簡單道:「我看老闆家以前也是中原人士吧?」
客棧老闆道:「都搬到這兩三輩了吧,反正我是從來沒去過中原,感覺在這邊也挺好的,不像你們那邊動不動就兵荒馬亂的。」
燕南歸道:「其實中原也太平好幾十年了。」
客棧老闆先吩咐了夥計去下面,接着道:「我聽說宋金那邊不是又要打起來了嗎。」
燕南歸問道:「你是聽誰說的?」
客棧老闆道:「這回不是你們宋人挑的事嗎,你們朝廷上不是說要北伐嗎?」
簡單說:「想和做是兩回事,真想打起來沒那麼容易。」
客棧老闆倒是毫不在乎,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道:「他們打他們的吧,我在這挺好的,該吃吃,該喝喝的。」
簡單面色有點僵沉道:「但我看您這裏人也不多呀,生意好像……」
客棧老闆突然變了個臉色,苦笑道:「還不是那幾十里外的小鎮給鬧的。聽說那小鎮上有人得了瘟疫,弄得小鎮上的人就大多跑到我們這來了,可誰知道這些人被沒被傳染過啊,弄得我們城裏的人也跟着人心惶惶的,誰還敢沒什麼事到外頭吃飯住店啊。」
「原來。」簡單說,「那後來小鎮怎麼樣了?」
客棧老闆道:「我聽說呀,好像還有幾家還敢留在那始終不走。」
簡單道:「那得瘟疫那家呢?」
客棧老闆說:「還能怎麼樣啊,都死了唄。」
燕南歸插口道:「可在那破地方壓根就沒什麼家禽,哪來的什麼瘟疫啊。」
客棧老闆問道:「三位少俠難道是去過那小鎮?」
簡單下面的手握在了燕南歸的大腿上,嘴角微微一笑,很輕鬆地說道:「哎呀,他也是聽說的。」
客棧老闆一聽,鬆了口氣道:「這事我也奇怪着呢,我聽他們說呀,他家好像根本不是患了瘟疫,而是中了什麼邪。」
簡單忙岔開了話題,道:「對了,老闆,如果我們想回中原該怎麼走呢?」
客棧老闆說:「那得先一直向東走個兩百多里,再向南一直走就回去了。」
燕南歸道:「老闆您能說具體一點嗎?」
客棧老闆道:「具體一點……我也沒去過,我也只是聽之前來這的中原人說的,所以我沒法說得再具體一點了。」
簡單道:「嗯,那先謝過老闆了,老闆有事的話你先忙。」
客棧老闆道:「你們也看到了,沒有其他客人,我能有什麼事啊。」
這時,兩個夥計一人拿一個托盤端着三碗面從後廚出來了,客棧老闆道:「三位少俠先吃着,有什麼事再叫我。」
三人向客棧老闆點點頭。
等面剛擺到了桌子上,三人便連忙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熱氣騰騰的湯麵稍有捲曲而微帶彈性,吃在嘴裏,是又香又燙,又順又滑。
湯汁清而不淡,鮮而不膩,在這夕陽即將快要落下的時刻,慘澹的陽光暖而不熱,配合着這湯麵吃到嘴裏面三人是熱在胃裏也暖在心上。
雖說是細面,但等三人將這六碗面吃到最後也沒有特別的泡漲感,面在湯中根根分明,就像少女那纖纖的細發。滑過唇齒之間,濕滑柔潤,清香撲鼻。
燕南歸開口道:「好面,真是好面,在江南和中原我還真沒吃到過這樣面。」
客棧老闆開懷大笑道:「我都說了這面你們一定沒吃過。」
簡單道:「老闆你這湯汁挺特殊吧。」
客棧老闆喜笑顏開,坐到了三人身旁津津有味地說道:「少俠眼光還挺好,這湯汁可是用黃牛骨,黃牛肉,笨土雞,桂籽、香椒、草果、姜皮,鹽,等十幾種其它的調料花了一天一夜熬出來的,你們說能差嗎。」
燕南歸道:「老闆,你這一天熬一鍋這種燙啊?」
客棧老闆道:「這湯放上一天不會壞的,所以我們店一般兩天熬上一鍋。」
簡單說:「那老闆你這人這麼少,錢能賺回來嗎?」
客棧老闆一本正經地道:「錢沒有還能再賺,要是我這面的手藝和傳統失了可就再也回不來嘍。」
燕南歸道:「老闆你這麼說活得還挺有滋味的嘛!」
客棧老闆道:「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大本事,也幫不上別人什麼忙,那就給自己這攤子事做好唄。」
簡單覺得客棧老闆已經放下了對他們的警覺,於是開始試探道:「老闆,你有認識那小鎮上的什麼人嗎?」
客棧老闆被簡單這一問,倒是給問住了,想一會兒才道:「好像是不認識誰吧,反正一般人來我吃飯,住店我是不會多問什麼的。」
簡單又問道:「老闆,那這城裏哪家酒樓菜的品種最多呢?」
客棧老闆笑道:「我們這邊哪有什麼菜啊,就那麼兩樣菜,各家都差不多的。」
簡單微笑着說:「那謝謝老闆今天熱情的招待了。」
客棧老闆逗笑道:「三位少俠不再點什麼啦,我這小菜也還都不錯的。」
簡單說道:「我們吃您的面已經吃好了,要是還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們再叫您。」
客棧老闆道:「可不要跟我客氣喲。」
隨後,三人被夥計帶到了後面的住處。
臨近傍晚,燕南歸和江竹都來到了簡單的屋子,此刻三人正坐在一起。
燕南歸先開口道:「大哥,叫我和三弟來有什麼事啊?」
簡單道:「第一件事,你還找你娘嗎?」
燕南歸猶豫了一下,道:「不是快到八月十五了嗎,三弟該回去了,而且我也有點想我們家雪晴了。」
「嗯。」簡單說,「第二件事是我們聊聊小鎮的事吧。」
燕南歸道:「大哥,怎麼聊啊?」
簡單說:「我基本上了解這件事是怎麼回事了。」
燕南歸道:「那大哥你說說啊。」
簡單道:「那個小鎮在我們來之前應該就是個荒鎮,以前住在小鎮上的人應該也沒有聽說過所謂寶貝的事。我們今早最先看到的那兩家屍體應該就是知道有寶貝所以沒走的人,而後來我們看到的吳難那一夥以及在道上見到的那一夥,他們應該是兩伙強盜,被所謂的寶貝騙到了這來,最後被他們共同都熟悉的人給殺害了。」
燕南歸道:「那最先看到的那兩戶人家是誰殺的啊?」
簡單道:「不出所料是吳難或者另外那伙人。」
燕南歸說:「那寶貝呢,寶貝現在在哪呢?」
簡單說:「這也是我感覺疑慮的事,我覺得或許可能壓根就沒有什麼寶貝。」
江竹道:「我也覺得是,他們兩伙人口裏說的寶貝根本不是一回事。」
簡單說:「我覺得他們很有可能跟我們一樣是被騙了。」
燕南歸驚道:「我們怎麼也被騙了?」
簡單說:「我們被騙了時間,離三弟要當武林盟主的日期可不到半個月了,我們要是再這樣耗下去,三弟恐怕就回不去了。」
燕南歸說:「那這樣一來,雷聲佔得便宜最大啊。」
簡單道:「現在還不好說,雷聲也很有可能是為某個利益集團服務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得抓緊趕回去再說。」
江竹道:「我覺得整件事好像都是有人在牽着我們走,就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背後盯着我們一樣。」
燕南歸道:「我們得罪誰了嗎?誰也沒得罪啊!」
簡單道:「如果有恐怕是血旗盟吧,但我們做的那點事,對他們內部影響應該也不大啊,反倒是他們一直在處處針對着我們。」
燕南歸搖頭道:「想不通啊,想不通。」
江竹說:「大哥,那兩伙人死得也很蹊蹺啊,」
簡單道:「他們是被熟人殺的,或許那個熟人才是整件事情里最關鍵的人物。」
江竹道:「大哥,你們沒發現嗎,我們在公孫家遇到的那幾個人基本上都死了。」
簡單道:「這件事無論如何雷聲都脫不掉關係,但他為什麼殺了這幾個人我就不明白了。」
江竹道:「還有,他們要是過來拿寶貝,為什麼這麼多人一起來啊,他們就不怕見到寶貝後互相殘殺起來嗎?」
簡單手拄在了臉上說道:「現在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壞人在暗,我們在明,他們下一步想怎麼做我們根本不知道,所以我們要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不能被他們所左右,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簡單說:「對了,我們昨晚吃得那些菜是從哪來的呢,剛才我也問了,在這邊沒什麼菜的。」
燕南歸道:「我可不想想這麼多了,頭疼,我們什麼時候走還是你做主吧,大哥,什麼事我們聽你的。」
簡單點點頭道:「那你們就先回去吧,早點休息。」
於是,燕南歸和江竹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回到了自己的屋裏,江竹將蠟燭點亮了,一個人來到了窗前對着天發呆。
夜深了,大地已經沉睡了,一縷清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鍍了一層薄薄的銀。
一輪圓月就掛在了半空之中,江竹望着圓月自言自語道:「今夜月圓我獨賞,不知相思寄何方。哎,也不知道櫻妹這段時間怎麼樣了,好在我快要回去了。」
此刻,在背景深邃的夜幕之下,遙看那輪圓月,竟有一抹淡淡的黃暈照在了他的頭上。江竹痴痴地望着月光笑着,不久在這月光下,緩緩地睡着了。
第六十五章疑點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