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暖同樣伸出手,想要去擁抱何倪。就在她伸出胳膊的那一刻,何倪的腳步開始往前移動。兩個人之間好似有了一份看不見的吸引力,讓何倪一步一步漸漸走到了喬安暖的面前。
喬安暖仍舊伸着手,想要去抱住他的身子。雙手碰觸到何倪的手腕,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冷。
何倪面無表情,只是說了一句:「我好累。」
邁步上前,雙手推着喬安暖的肩膀,讓她從高樓的天台,直直的摔了下去。
像前面無數次一樣,喬安暖背對着地面,自由落體。白色的裙角被狂風吹拂,在她腿上凌亂的拍打着。
她看到站在露台邊緣的何倪,整個人像沙子一般,漸漸消散,隨着風飄飛不見。
那樣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不要。」喬安暖伸手去抓,沙子縈繞在眼前,迷離了她的眼。
「不要丟下我」喬安暖眼中含淚,是因為何倪,還是因為沙子?
耳邊漸漸響起熟悉的聲響,喬安暖身體慢慢恢復了意識。感覺到腦袋有些暈,嘴唇乾裂,想要喝點水。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入眼是一片素淡的白。
「你終於醒了。」於深海的臉映入眼帘,他緊鎖的眉頭舒緩開來,明顯鬆了口氣。
溫凌的聲音也隨即傳來:「哥,安暖姐醒了嗎?」
喬安暖轉頭去看,溫凌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又看到自己頭頂上方掛着透明的鹽水袋,胳膊上插着針管。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醫院。
喬安暖看着於深海,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發現嘴唇已經粘在一起,撕裂的疼。
溫凌急忙遞過來棉簽和水杯。於深海小心的用棉簽棒沾着清水,在喬安暖的嘴唇上潤了潤。
喬安暖這才緩緩張開嘴:「深海哥,你不是回家了嗎?」
這沙啞的聲音,讓喬安暖想起剛才的那個夢。她沒有像前段時間一樣,夢到自己追問何倪會不會娶她。卻夢到何倪想要把她從樓頂推下去。而她在夢中一點也不覺得傷心,反倒是看着何倪化作一團沙,隨風飄散不見的時候,心裏湧出難以言喻的痛。
哪怕是夢中,哪怕何倪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喬安暖竟然還是沒辦法徹底放下他。恨都恨不起來。
「你這副樣子,我怎麼敢走。」於深海嘆了口氣,將手裏的水杯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
旁邊溫凌解釋:「安暖姐,那天晚上你在浴室昏倒了,我給哥哥打電話,他的航班正好因為暴雨延遲,就趕回來了。」
「那天」喬安暖念道:「我昏迷很久了麼。」
「高燒四十度,三天才降下來。再不醒過來,估計要成傻子了。」於深海想起這次的事情就來氣。喬安暖已經很久沒有再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了。
看着於深海着急,喬安暖咧嘴想笑,卻不小心扯痛了嘴角。又想笑又疼的想哭,表情一時間精彩至極。
「哥,你去睡一會兒吧,都三天沒睡覺了。」溫凌在一旁規勸。
喬安暖望着守在床邊的男人,心有歉疚。
於深海搖搖頭:「我不困,你去給安暖買點吃的吧。」
溫凌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只剩下喬安暖跟於深海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如今清醒過來,喬安暖想起何倪之前跟她說的那些話,心裏還是覺得難以抑制的悲傷。不願意相信,他們之間就這麼結束了。
可事已至此,就算喬安暖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
於深海坐在病床邊,安靜的望着喬安暖。見她把臉撇向一旁,於深海緩緩開了口:「我在網上跟何倪聊過了。」
喬安暖轉過頭來,看向了於深海。
心中帶着一絲希冀,多希望何倪只是在跟她開玩笑,希望何倪只是一時衝動,更希望何倪現在已經消氣,改變想法了。儘管喬安暖內心最深處比誰都清楚,那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我們回家吧。」於深海又說。
喬安暖原本還等着於深海多說一些關於何倪的事情,沒想到他還沒開始說的,就已經把話題繞過去了。
「為什麼回去?」喬安暖心底滿滿的都是不甘心,她皺眉,聲音沙啞的問:「我辛辛苦苦跑到千里之外,坐飛機差點吐死在機場,包也丟了,人也病了。就只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不然呢?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於深海也有些生氣。他一直都不忍心看到喬安暖不開心,可現在,有些話再也憋不住,他乾脆一股腦兒都跟喬安暖說出口:「事到如今,何倪都已經提出分手了,都已經很確定自此以後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你還要糟蹋自己到什麼時候?二十多年了,你就不覺得累嗎?何倪他到底哪裏好,你憑什麼為他做這麼多?這個世界上關心你的人還有那麼多,離了他你就不能活了嗎?」
「對,離了他我就不能活了。」喬安暖也皺起眉,不悅的跟於深海對峙。
何倪怎麼對她,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哪怕何倪千般不好萬般不好,喬安暖也不允許其他人說半個字。
於深海氣的臉色漲紅,喬安暖簡直不可理喻。他搖搖頭,從座位上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喬安暖心裏更傷心,她都已經跟何倪分手了,於深海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安慰一下嗎?現在這個節骨眼,在喬安暖最傷心的時候,他竟然還要再說那樣的話。
對啊,她就是犯賤,又能怎麼辦?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比何倪更好的人,可她心裏就是裝不下別人,又能怎麼辦?
她不知道何倪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是因為她不夠好嗎?像四歲那年一樣,因為她不夠好,所以媽媽帶走的是夏心妍,而不是她嗎?
眼眶裏有淚水滑落,喬安暖賭氣的抬手抹了一把。看到手背上礙事的針管,她也不怕疼,將針管扯了下來,手背上有鮮紅的血珠凝結,喬安暖沒有心思理會,下床離開了醫院。
她又忘了穿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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