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我一點都不開心。
天女宮宮主這番話分明對我……
好吧,也許不算是好感,但絕對沒有了仇恨。
她字裏行間加上表情,透露着複雜的心境。
但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中還有一種情緒,清晰可見,那就是憐憫。
不錯,就是憐憫。
就好像一個勝利者,笑到了最後,在與對手做着告別。
然而,當寒光刺來,結果是,我奄奄一息倒地,身死道消,而笑到最後的,必定是天女宮宮主。
她還有底牌!
從沒有一個時刻,我心中敢百分之百的斷定,這妞一定有着底牌。
我不知道這個底牌是什麼,但這個底牌,絕對能讓天女宮宮主活下去,而我,只能死在這裏。或者,留在這永生永世被蟲後蹂躪,被一群蜘蛛精蹂躪,被一群蛇精蹂躪,每天從這個人的大床上下來,爬上另一個姑娘的大床。
溫柔鄉,英雄冢。
也許,我可能是第一個虛脫而亡的仙人。
我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她的底牌,若是只能救一個人,那麼我毫無怨言。
她的底牌,若是能把我也順帶着救出去,但天女宮宮主不想救,我同樣認命了。
我笑了笑,說:「有機會,你就走吧。」
天女宮宮主也笑了笑,她躺在蛛絲結成的行輦上,遙遙望着遠方出神,良久,道:「你和你的前世,有一點很不一樣。他是個仙人,一心問道。」
「我呢?」
「你是個人,色了點,無賴了點,還有點無恥,但有血有肉。」
我苦笑:「還不都是天賜面具搞的鬼?」
天女宮宮主白了我一眼,竟然有些風情萬種的意思:「我的一個分身,從你還只是個半仙的時候,就在你的山河圖中。你覺得,那個山河圖,能讓所有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總有意外的!黃泉,我跟你說個秘密。」
我:「什麼秘密?」
天女宮宮主欲言又止,良久,嘆了口氣,道:「算了。」
她不說,我就沒問。
但是,一百多蜘蛛精護送,輦車前行了一個月有餘,當到了蟲後寢宮外的時候,天女宮宮主忽然突兀開口:「你想過沒有,百合仙子是什麼人?」
我眉頭一下子皺起來。
我疑惑過,但從未細想深究。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重新浮現出與百合仙子的點點滴滴。
我於混沌未開之時,渾渾噩噩。三千大千世界形成,我仍舊渾渾噩噩,我四處遊蕩天地,我跟個大傻子一樣,那些比我晚了不知道多少億萬年的凡俗眾生,都已經開始爾虞我詐,學會算計的時候,我仍舊捧着個破碗,到處行乞。
百合仙子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我於冰天雪地里,於繁華鬧市一角,與車水馬龍燈籠高掛之下,於無數人唾棄謾罵聲中,蜷縮着身子,可憐兮兮。
百合仙子就那樣站在人群之中,在凡夫眾生的驚嘆讚美之下,痴痴的望着我,淚流滿面,她說,我找了你好久。
好久是多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三千大千世界形成後嗎?還是混沌未開之時?或許更早?
她與我,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往?
那個姑娘看似普普通通,為什麼天劫之下,能無限重生?
天道眷顧嗎?
天道為什麼眷顧她?
是因為她曾經在天外天之巔,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之際,跪在地上,倔強的那一番祈禱嗎:上蒼爺爺,咱們打個賭吧。我賭他一定會愛上我。若是我輸了,請讓我死去。若是我贏了,請給我幸福。
我激動無比,一把抓住天女宮宮主的手,問道:「你知道什麼?百合仙子是什麼人?我是誰?我怎麼誕生的?我經歷過什麼?」
天女宮宮主沒回答我,她只是笑,望着遠方,微微的笑,眼眶中竟然蓄滿了淚水,她做了件毫不相干的事,她伸出手,手心緊握,問我:「我手心裏有個字,猜猜是什麼?」
我特麼怎麼知道她手心裏是什麼?
她修為比我高,稍微做點手腳,我都不可能看透。
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有着什麼用意。我隨便說了一個:「無。」
她緩緩的攤開手,手心之中,一個無字,緩緩浮現。她笑着說:「你看,有時候,你隨便猜一下,你自己都不確定,你以為你撒了一個很大的慌,但這是真的。」
我眉頭緊鎖,沉思着這句話的意思。
天女宮宮主今天非常反常。
她不會無聊的和我玩這些亂七八糟的遊戲。她更加不會無聊的來耍我。
她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必定有着什麼深意。
她到底想說什麼?
天女宮宮主仿佛聽到了我的內心,她笑了笑,說:「你剛才說的什麼?你之所以是這樣,還不都是天賜面具搞的鬼。對,就是這句。黃泉,天賜面具只是讓你變得心慈手軟,但天賜面具,沒有改變你的心。」
沒工夫討論這些事了。
因為蟲後的寢宮已經到了。
一個月的輦車而行,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五蟲族的龐大。
仙帝全力飛行一個月,蟲後的寢宮,才是五蟲族中心腹地。一個五蟲族的人數,怕是要比一個中千世界的人口還要多。
寢宮不是宮殿,就是血色沙漠之上,一個方圓十幾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洞。
蜘蛛精大姐和二姐跪拜在那個洞口外,恭敬行禮作揖,高聲喊道:「回稟蟲後,蟲王帶到!」
裏面一個蒼老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緩緩的走出來,顫顫巍巍的,仿佛是人間耄耋之年,行將腐朽的老人一樣。
她身上沒有半點氣勢!
甚至連一點仙力都不存在。
她穿的衣服,就是普普通通的獸皮縫製的衣服,不是什麼法寶,手中拄着的棍子,彎彎曲曲,也不是什麼法寶……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老太太,讓一群仙帝級別蜘蛛精趴在地上,渾身顫抖,高呼尊者。
天女宮宮主眯着眼睛,輕聲道:「逆天尊者!」
那老太太朝着我們望來,目光落在天女宮宮主身上,眉頭猛地皺起來,渾濁昏花的老眼有着一絲精光閃爍:「一個分身,能修煉到如此地步,並且身具多種特殊體質!了不得!真的了不得!」
那老太太又望向我,一臉古怪,低着頭,自言自語:「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沒人接話。
一群蜘蛛精趴在地上,翹着小屁股,排成一排,她們穿着暴露,現在要是來個色狼,絕對能佔盡便宜,挨個推車,能推一百多個。
我和天女宮宮主也沒接話。
那老太太揮了揮手,道:「小蜘蛛們,回去吧,大功一件,回去找你們族長領賞。蟲後大人在閉關,要幾天時間。幾天之後,蟲後還有賞賜!」
蜘蛛精恭敬謝過,都不敢站起來,爬着朝後遠去,足足離開十幾公里,才敢飛行。
周圍空無一人,蟲後寢宮四下,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那老太太也不怕我們逃,轉身進入洞口,頭也不回,道:「進來吧,洗乾淨點,去床上等着蟲後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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