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第一百七十八章鐵騎衝鋒
兇猛而剽悍的白甲們不停的前沖收割着人命,擴大撕扯着明軍的防線,在步戰和鐵騎的衝擊之下,明軍的陣列終於崩潰了。(hua廣告)。更新好快。
大片的明軍丟下手中的兵器,轉身而逃,把後背留給了敵人。
朵兒和李從業滿臉鐵青的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底下的情形,梁興和李來賓等人也扼腕痛惜,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明軍如豆腐一般,幾乎是在兩軍接觸後不久就被八旗的鋒銳所切開,從開始到結束幾乎都一直沒有還手之力。
張瀚倒是沒有轉頭,他不象梁興和朵兒等人,對明軍的勝利一直抱有幻想,畢竟大明王師兩萬多戰兵從數字上來說並不太落下風,又以逸待勞以守待功,梁興等人一直希望明軍能創造奇蹟。
張瀚始終知道最終的結果,只是將眼前的情形深深印入腦海之中,以用來印證自己在書本中曾經看過的一切。
明軍的不堪一擊是整個國防體系的失敗,眼前的兩萬來人多半是各鎮雜湊起來的普通營兵,戰鬥其實很差,甲冑不全,武器不『精』,全無訓練,家丁數量不足頂不上去,很容易的就被八旗突破陣列,而冷兵器時代一旦陣列被破,剩下的就只能是屠殺,何況雙方將士的差距也是全方位的,不論是兵器還是訓練,個人武力加戰場經驗,八旗兵在整體上都遠勝明軍。
戰場上的明軍已經開始潰敗,東一股西一股的漫山遍野的奔跑着,這樣的逃跑是毫無希望可言的,八旗兵幾乎全員騎馬,追擊時以手中的兵器砍向戳刺明軍的後背,這是一邊倒的屠殺,無數的人被砍死或砍傷,拿着雲梯刀或順刀的老少旗丁在大隊身後補刀,同時也開始收集兵器和剝下死傷明軍的衣袍甲冑。
眼前的戰場一片斑斕,黑紅『色』的血『色』和倒伏的死傷者加上丟棄的旗幟,跑散的軍馬,一團團的『混』雜不堪,八旗這邊只有老汗這裏還留着幾百親軍,剩下的人幾乎全部衝上去的,旗丁們打掃戰場,披甲兵和白甲們在不停的追殺着明軍。
平原,山谷,林地,河邊的灘涂地上,到處都是潰敗逃亡的明軍,到處都是在屠殺。
常威突然蹲了下去,無聲的哭泣着。
「站起來。(hua)」張瀚用威嚴的聲音說道:「不爭氣的話,這樣的場景日後就會發生在咱們眼前,甚至是咱們自己身上。」
八旗兵們發出一陣陣快意的叫喊,類似殺漢狗的話語不絕於耳,每個人的心頭都是異常的沉重。
這時前方傳來歡呼聲響,張瀚他們情不自禁的看過去,明軍陣列中一直豎着的總兵紅旗被砍翻了一面,一群穿着明盔亮甲的明軍騎兵被圍住了,兇猛壯碩的白甲們的銀光在閃爍着,刀槍在不停的砍向那些明軍騎兵,旗幟倒下後,一個將領被白甲們圍住,很快也砍死了。
「這是總兵王宣。」
另一處的總兵旗也倒了下去,另一位總兵趙夢璘也死在了陣中。
更多的將旗倒了下去,一群群家丁拼死戰鬥,奈何他們散『亂』着,一團團的被切割開來,任何一個方向的後金兵都處於人數上的絕對優勢,明軍家丁的武勇並沒有太大用處,他們奮勇戰鬥,誓死不退,但仍然很快的被消滅了。
戰鬥的聲響開始消退,喊殺聲漸漸平息下來,這時人們開始聽的很清楚整個戰場上傷者的呻『吟』聲,整個戰場分佈在五六里範圍大小的谷口和土坡上,在被戰馬奔馳馳踏過後,到處都是翻湧的土地,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加上此起彼伏的呻『吟』聲,眼前的情形,真是令人如在地獄之中一般。
旗丁們還在不停的斬殺受傷的明軍,漢軍們跟在旗丁身後剝衣,在這些人經過的地方,只有無頭屍體和更多的血泊。
「瀚哥,為什麼要這麼殺人?」常威臉『色』白的厲害,張瀚在這時也有些後悔把這個十六歲的小子帶到這樣的地方來,儘管常威在從張家口到遼東的一路上見多了廝殺和屍體,但眼前的場面對這麼一個少年來說還是過於血腥和可怕了。
梁興對常威道:「他們缺衣少『藥』,也養不活這麼多俘虜,也不好看管,當然是殺光最便宜。」
剛剛『女』真人獲得戰場優勢時,明軍先是敗逃,後來大股的人跪下請降,然而八旗兵們沒有絲毫納降的打算,仍然一排排的殺過去,投降的便是死的更快,於是明軍將士又開始潰逃,當然他們也沒有逃出去,在騎兵的追殺下幾乎被斬殺的一乾二淨,只有少數的幸運兒躲過了追殺逃入密林躲藏了起來。
幾個白甲兵策馬往後趕回,一個滿臉滿身都是鮮血的白甲手中提着兩顆首級,在他們經過時,所有的『女』真人都發出歡呼聲。
汗纛之下的努兒哈赤和親隨們也策馬向前,可想而知他們的『激』動。
兩萬多明軍幾乎全被消滅了,到處都是屍體,幾千個打掃戰場的旗丁還沒有把明軍的傷者殺完,斬下來的首級已經堆成了好幾十個小型的山丘,有一些投降的漢軍軍官,也就是以前的明軍軍官帶着人在戰場上搜尋,他們尋找各級將領的旗幟,也在辨認死屍堆中的將領屍體,確認是誰之後再記錄下姓名,然後割下首級。
兩個總兵的首級被優先找到,割下來之後送到了努兒哈赤馬前,在簡單的說了幾句後,努兒哈赤命令把這兩顆首級傳閱全軍。
震山撼岳般的叫聲又響了起來,八旗軍士氣再度變的無比高昂。
這是大明的經制之軍的總兵官,不比張承蔭是副總兵,這是兩個正兒八經的總兵官,以前這樣身份的武將到『女』真地界巡邊,努兒哈赤和諸多的部落首領都得遠遠出迎,態度要畢恭畢敬,不得怠慢疏忽,李成梁在時,整個『女』真部落都匍匐在這個遼東總兵官的腳下,戰戰兢兢惟恐惹怒了大明總兵,給部落招來不測之禍。
三十年前,莫要說總兵官駕臨,縱是一個游擊或是守備,備御,在『女』真地界亦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各部中人,沒有哪一個不曾被大明的邊將勒索或刁難過。
現在兩顆總兵首級和一些游擊,守備的首級被高高挑起,面目猙獰血『色』模糊的首級再一次證明了八旗的赫赫武功,張瀚看不到努兒哈赤和那些『女』真親貴們的臉『色』,但想來也是自信與洋洋自得『交』雜的神采。
可能在開戰之前,努兒哈赤也完全沒有想到,兩萬多全副武裝的以戰兵為主的明軍主力,有兩個總兵坐鎮的重兵集團居然是這樣的不堪一擊,連接觸到殺的明軍潰敗,再到幾乎把明軍殺光,用的時間也還不到一個時辰,這種結果在開打之前誰也想像不到,在大明王師『陰』影下好幾十年的努兒哈赤本人可能最不敢相信眼前的結果。
悠長的海螺號聲又一次響了起來,隔不多時,李永芳等人從不遠處趕了過來,遠遠向張瀚道:「老汗下令麾師馳援吉林崖,一擊擊滅西路所有的明軍。」
大隊的騎兵已經從戰場上趕了過來,這些騎兵是剛剛沖陣的鐵甲勁騎,他們多半衣袍沾血,馬匹也在沖陣過程中損傷很重,在緊急換馬過後,這些騎兵又成為馳援的主力,畢竟從戰力到具甲來說這些甲騎才是後金兵的主力。
張瀚等人策馬上了一個遍佈枯草的小小山坡,眼看着大股的騎兵川流不息的從眼前涌過,他們奔向吉林崖的方向,這邊的戰場安靜下來之後,吉林崖的方向還是隱隱傳來喊殺聲,明軍從午前就開始攻崖,如果叫杜松把吉林崖拿了下來,攻克界藩城,駐軍山上,憑明軍的火器以高打低,八旗兵很難殲滅這一股明軍,待北路和東路的明軍合圍過來,事情就會有很嚴重的變化,在剛剛消滅了兩萬明軍之後,所有的將士顧不得緩解疲憊和興奮的『精』神,立刻就得轉向吉林崖的方向。
騎兵過後夾雜着不少步行的漢軍,接着又有不少衣袍染血的無馬跟役,然後又是大量騎馬的披甲人和跟役旗丁,八『色』旗幟一面接一面的在張瀚等人眼前經過,在他們身後是『混』雜不堪血腥氣息濃烈的慘烈戰場,明軍的屍體遍佈山谷一直綿延到密林和河口,在張瀚等人眼中,天地之間已經幾乎只剩下一片血『色』。
「趕緊跟上吧,」李永芳的眼中只有興奮,在他身邊也有幾個明軍千總出身的部下,每個人臉上都滿是高興。
張瀚答了一聲,扭過臉去,掩飾住臉上難以遏制的厭惡之『色』。
眼前這伙投降的明軍將領,可能比八旗上下還渴望勝利。
黃昏時分,軍中先後傳來薩爾滸河口的大部友軍被殲滅的消息。
事實上在杜松下令攻崖之後,明軍遇到了頑強的抵抗,後金兵依靠地利,自上而下的『射』箭抵禦着明軍的進攻,吉林崖的地勢又十分險峻,明軍自下而上的仰攻,噼里啪啦的弓弦聲響與砰砰的火銃聲響在群山和密林中不停的響起,時不時的響起中箭或被火銃的慘叫聲響,杜松部下的火銃數量並不多,但因為是集中了各鎮的『精』銳,火銃手運用的火器也相對比較『交』『精』良,打放起來並不吃虧,只是仰攻地勢不利,一時半會的還是攻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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