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並不是蓋倫船?」
「當然不是……」傑日涅夫指着圖紙道:「現在只是概念,我在托木斯克也並沒有打算造它。在荷蘭,也只有一船雙桅的模型船,要是能把這種船造出來,這種帆船的航速會遠超普通的大帆船,作用很強,我想張大人一想就會明白。」
張瀚微微一笑……這老毛子,這個時候還想考較自己?
他並沒有想太久,眼前這圖紙上的帆船,船體長,然而船頭和船尾並沒有蓋倫船特有的船頭設計和船尾的船樓,也並不是橫帆,它只是由多面小的三角帆和兩桅縱帆組成,這樣的話,它的輕便設計和風帆多面受力的設計會使得這種帆船更輕便靈知,航速當然也就更快。
雖然這船是輕便帆船的代表,不過傑日涅夫提供的設計圖里一樣有火炮的位置,兩舷的火炮加起來也有十幾門,這點數量和單薄的船身肯定是不會用來和正經的戰艦較量,那麼它的作用也就是昭然若揭了……
張瀚看着傑日涅夫,笑着道:「您這是叫我的部下們當海盜啊。」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行為。」傑日涅夫聳肩道:「怎麼能算海盜?」
「強盜邏輯……」張瀚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是露出最熱切的笑容來:「那麼,尊敬的先生,這種船有把握造的出來嗎?」
「當然沒有絕對的把握。」傑日涅夫的態度還是相當的冷淡。
能得到張瀚的認可,就是有大量的資金支持圓自己的夢想,然而傑日涅夫的心裏卻是更痛苦了……支持自己的並不是祖國,而是受僱傭的異鄉人,這種感覺真的是十分彆扭!
張瀚這時已經確定了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縱帆船,也是著名的船,英荷戰爭期間,英國人開始允許國民用船掠奪荷蘭商船,視之為戰爭行為,而不算海盜。後來太平洋上滿是英國人的船,並且出現了若干著名的船主,由於其戰果碩碩,替英國女王掠奪了大量的財富,受封爵位的船主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其實幹的就是海盜勾當,殺掉船員,掠奪船隻,搶走船上的黃金,但由於是政府行為,也受到英國政府的保護和支持,甚至英女王和權貴們都在船上投資,儘管船並不完全是縱帆船,但縱帆船絕對是船的主力。這種帆船輕便快捷,用來搶劫那些運貨的克拉克大帆船簡直太方便了,茫茫大海,西班牙和荷蘭人的戰艦又能保護多少自己的商船呢?在英國人的這種無恥勾當下,兩個傳統的海上強國很快被打服了,他們大量失血,最終無力回天,英國人在百年之後成為海上獨霸,其海上力量超過了其餘國家的總和,就是這種船制度幫助了英國人!
「請一定竭盡全力。」張瀚對傑日涅夫道:「我們會出盡全力,提供一切財力物力和人力的支持。」
「嗯。」傑日涅夫頗為矜持的點點頭,不過臉上的冷淡之色終於消褪了很多。不管怎樣,張瀚也是在幫助他實現自己的夢想不是麼……
「至於兩位……」張瀚轉向佩特林和馬多夫,這兩位的臉上就不是冷淡了,而是徹底的憤怒。張瀚微笑着道:「盡情的在這裏享樂休息吧,我們過一陣就北上,確定沿途的補給點和兵站,確定北方的貿易點,我們和裕升會儘量出人力物力,把貿易路線儘早的確定下來。然後我們的瓷器,茶葉,絲製品,各種大明的特產會源源不斷的運往北方,由着你們再運回俄羅斯的歐洲部份,賣給那些端典人,荷蘭人,英國人,放心吧,我們大明的這些商品就是黃金和白銀!」
「哦,主啊!」佩特林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臉色由陰轉晴,他猛撲過來,重重的抱住張瀚,滿臉的大鬍子差點貼在張瀚臉上,湛藍色的眼眸里湧上淚水,他對張瀚道:「真是神跡,主的庇佑!」
張瀚推開這頭大狗熊,微笑起來。
……
「夫君此行會很順利吧?」常寧柔聲問。
張瀚道:「沒啥問題……這一次就是會盟,漠北三汗的車臣汗和扎薩克圖汗也派人過來表示臣服了,下一步他們原本該等我的使者,現在我都親自去了,事情還有什麼不順的?底下就是選址建補給點,兵站,少量的軍台,一路修到我們和俄羅斯人的貿易點。」
常寧凝視着張瀚,眼眸里水光晶瑩,那種期待和信任的感覺十分明顯。
常寧語調溫柔的道:「這一次可要早些回來。」
張瀚頗覺無奈,相聚的時間很短,可是又要再次分別。眼前的這個女子和另外兩個都叫自己心生愧疚……實在是太聚少離多了。
此番北上,就算一切順利也得兩個月時間,估計再趕回來,離過年也不遠了。
「我一定儘早趕回。」張瀚知道婦人也就是要一個保證和承諾,他將常寧擁入懷中,感受着對方髮絲的柔軟順滑,看着脖間一抹雪白,聞着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幾乎要提不起繼續遠行的勇氣。
常寧替張瀚系上大毛的披風,細蔥一般的手指在張瀚面前不停的翻動着,她的動作又輕柔又緩慢,有點兒捨不得系好的感覺,但最終還是輕柔而穩重的把張瀚的披風系好了。
「真好看。」常寧抿嘴微笑,兩眼笑得彎成了月牙兒。
張瀚居然有點臉紅的感覺……其實他的長相很普通,就是個頭高,加上長期在軍營里鍛煉,肩寬腰細,是典型的長期運動的男兒形象,有那麼一點陽剛之氣……不過這些在和裕升體系裏很普通平常,北地男兒個頭原本都不矮,軍營里的軍人和吏員都接受訓練。
他向大穿衣鏡里看了一眼……這是澳門的耶蘇會專門送過來的,好東西,估計連皇宮裏也未必有的。
一個很清楚的男子形象在鏡子裏頭,個子果然很高,臉型普通,眉眼很開闊,兩手很大,骨節很硬,血管很粗的樣子……這是經常發力之後的結果,不管是弓箭還是火銃,張瀚都下過一番功夫,那是前幾年勢力很小,危機感常存於心的時候做的事,那時候張瀚經常夢到自己被大股的亂兵包圍,需得左衝右突才能衝出重圍。那個時候張瀚也是練武不綴,唯恐真的遇到夢中的情形。
現在當然還沒到高枕無憂的時候……
張瀚硬起心腸,在常寧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大步走了出來。
等張瀚一出正房門,廊檐下站了一堆的人趕緊都躬下身去,抱着兩個小孩的奶娘,掃地的粗壯僕婦,玉娘和楊柳兩個站在最前頭。
「妾身等恭送老爺。」楊柳帶頭道:「願老爺此行一切順利。」
玉娘道:「再願老爺早日還家。」
張瀚笑道:「一定,當然要趕在年前回來。」
距離過年兩個多月,張瀚估計自己應該趕的回來。
他大步走向內宅和外院的院門,這裏原本是一個佛寺,喇嘛們跑的不知去向,張瀚只留下幾個重要佛寺沒有動用,留着給幾個重要的活佛,其餘的佛寺都被徵辟為軍司的辦公地點或是軍營,張瀚住的這個佛寺拆除改建,住起來當然不及李莊的宅邸舒服,一切都在重新修葺整理,不過論起大小來,可是比李莊的宅邸大的多。
四周都是軍營區,張瀚出門時陸續有多個小隊或中隊的士兵經過,士兵們舉起長槍或火銃,向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敬禮。
張瀚舉手還禮,神色肅穆,這一次北上之行遠比人們想像的要重要的多……張瀚現在等於在挖女真人的牆角,要提前將未來女真人的盟友挖走一大塊。女真人的戰略態勢從天啟年間到崇禎年間為之一變,崇禎年間東江鎮和朝鮮分別被後金搞定,然後是皇太極在天啟年間就打跨了察哈爾蒙古,漠北三汗進貢臣服,整個蒙古匍匐在女真人的馬蹄之下,沒有後顧之憂,草原又是自己的地盤,當然是想從哪裏破口就從哪裏,第一次是從喜峰口古北口,第二次就是從宣大地方破口而入,大明成了女真人的牧場,隨意進出,來去自由。
這就是戰略態勢的重要之處,牽扯和掣肘之力沒有了,小國可以專注的進攻大國,而同時期的明朝由於激起民變,不得不將一半的力量用來消滅剿殺農民軍,明清兩方,雖然是大國和小國,但在戰略態勢上,崇禎年間是發生了質的改變。
張瀚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僅使漠北臣服,還要建立起切實的利益鏈條,不使漠北再有倒向女真人的機會。
咚咚的鼓聲響了起來,軍司吏員和將士們開始聚集在一起替張瀚送行,所有人聚集在殿前的廣場上,吏員們穿着整齊的吏員袍服,將士則是全身束甲,多半是要隨行出征的人員。
槍騎兵團出一個大隊的騎兵,銃騎兵第一團近乎全員出動,加上在外的獵騎兵營,隨行將士達到近五千人的規模,這個兵力足以掃蕩漠北,將會給漠北的蒙古人極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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