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就不要了,近期我們要金銀和皮貨。中文〕〉.」張瀚叮囑道:「生意當然照做,糧食,布匹,乾貨,醃菜,都可以賣給他們,甚至兵器,鎧甲,只要他們想要也賣,這些事還是商會牽頭來搞,你們草原上的要和內鎮的商會合作,利潤分享,大家才能把事情做好。」
各地的商會都是張瀚主導,大家按股分紅,但各地的商會又是各自做自己的買賣,也是在和裕升的協調下進行,比如新平堡的商會和原本的青城商會都是各有渠道買賣,各處的商人都會自己備貨貿易,利潤也是分別結算,以前,各地的商會都會有竟爭之事,除了和裕升的貨物是大家統一購銷外,自己的貨物總會是各有各的門路,並不曾合作過,現在看張瀚的意思,這種門戶之見並無必要,各地的商會彼此真正合作,成為一體,這才是和裕升的利益最大化的保證。
「大人既然這麼說,我等當然照辦。」張子銘等草原商人的性命也是和裕升保下來的,區區門戶之見當然也算不得什麼了。
張瀚笑了笑,說道:「還有件事呢?」
「還有件事……」張子銘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道:「我那不長進的長子給我留下封書信,說是到李莊投軍去了。因為現在戰兵才剛開了口子,在下還以為憑他的身板選取不中。誰料日前接到他從李莊的來信,他已經入選了。」
張瀚大感興趣,張彥升在數年前十來歲時張瀚就見過,瘦瘦小小面色枯黃的小小少年,幾年功夫下來,人是長的高大很多,居然還能通過戰兵入選的考核,那可是十分難得了。
和裕升雖然要擴兵,不過有輜兵這道關在前頭,戰兵的選取比以前還嚴格了很多,不僅對年齡,身高,體能有嚴格的標準,還對膽色,性格,經歷,出身,也有一定的標準,張彥升能入選,還是說明其有過人的優秀之處。
張子銘一臉窘迫的道:「他母親也收到了信,叫人寫了封書子寄過來,要死要活的,說是一定要求大人,放我家那混小子回來。」
「這事,我幫不上你了。」張瀚正色道:「子銘你是知道的,凡事我最講規矩。選取士兵,從考核到入伍自有一套流程,令郎既然是自願報名入選,我又怎麼能以權力叫他退出呢?如果我這樣做,豈不是帶頭違規?」
張子銘嘆氣道:「其實在下也知道這個道理,就是婦人一鬧起來,實在難以用道理來說服。」
「這樣罷。」張瀚笑道:「子銘你的兒子還是要和普通士兵一樣訓練,待我回李莊後,將他調到我身邊當護兵,然後歷練好了再叫他報考軍官學校,這樣的話,他在軍中雖不能說完全無事,但風險也不比普通的牧人放牧時遇到狼群更大些。」
張子銘聞言大喜,張瀚的前程是如日中天,現在控制的地盤已經快趕上山西省那麼大,加上在內鎮的實力,張瀚完全能在數年之內,在草原上控制極大的地盤,這樣的話,將來張瀚很可能走的更遠,自己只是一個商人,現在是被張瀚高看一眼,能夠說的上話,幾年之後的情形可能就很難說了,而長子張彥升有這能力成為和裕升的戰兵,再被調到張瀚身邊當近侍,然後再報考軍官,前程確實比跟着自己行商要強的多。
張子銘思量極快,當下立刻拜謝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能向家裏的無知婦人略作交代,不至於回去之後,被抓的滿臉傷痕。」
此人倒也有趣,明明是利益思索,卻是說成真的是畏懼家裏的母老虎一樣。
張瀚哈哈一笑,田季堂一直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站着,待張子銘告退之後,這才又隨着張瀚拾級而上。
張瀚一邊向上,一邊道:「老田,剛剛的事,你怎麼看?」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田季堂枯木般的臉上露出無奈和不以為然的表情,他道:「此前還在以將士的血肉與之拼殺,轉眼間又與之買賣交易,這心裏實在是彆扭。」
「商人逐利麼。」張瀚自嘲的一笑,這般說着。
「並非如此。」田季堂搖頭道:「若光是逐利,在下定然會出聲反對。而以在下思之,東主對如何收服北虜自有考量,並不是要趕盡殺絕……這也是很難做到的事,草原之大,等若半個大明還多,縱有百萬雄師,想將韃子趕盡殺絕,盡得其地,也是絕無可能之事。我看大人是想以貿易為繩,商隊為索,糧食與布匹為誘餌,使北虜墮入網中,從此受咱們節制,以這般懷柔手段,卻是能將北虜徹底制服?」
張瀚迴轉過頭,看着田季堂道:「你這番話,前日夏希平曾經寫節略給我,也談的差不多。不過,他見識到底要高一層,知道我只是要北虜從此臣服於咱們的『規矩』,其實換個詞來說,就是『體系』,任他再悍勇狡猾,我們只要不停的以自己的體系加諸於其身,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就融入咱們之中,他們就是我們,我們也是他們,豈不比一直動刀動槍的廝殺要強的多?若是廝殺有用,我華夏這兩千年來,也不至於前朝修了長城,此後的跟着再修,就這樣也叫異族佔過半壁江山,甚至奪了整個天下。」
這一番議論,其實是十分要緊,張瀚也是有感而。
從情感上來說,張子銘說的事張瀚也不願意,但從理智來說,要納北虜進入體系之內,就如滿清把蒙古強行納在自己體系內一樣,那現在這樣的事就非做不可。
滿清和北虜是衣冠同語言通,就算這樣也是互相廝殺多年,然後以通婚的形式把盟約確定,接着清朝建立,滿清勢強而蒙古勢弱,就算這樣,雙方也是堅持了二百多年的和親通婚,滿清朝廷又以減丁,推行喇嘛教等辦法削弱蒙古,對衛拉特蒙古的反叛進行堅決打擊,這樣也只是保持了大半蒙古的穩定,一直到乾隆年間,乾隆對反叛的蒙古部落進行了徹底的種族屠殺,把西域之地的蒙古人屠戮一空,這才徹底解決了衛拉特蒙古時降時叛的問題。
既使如此,當清朝一亡,皇帝退位,滿蒙共主的地位消失,那些草原上的親王立刻想着的第一件事就是叛亂自立,由此可見,清朝的融入之法已經做到極致,效果仍然是一般,並沒有將蒙古部落真正的融入到國家之內。
兩人慢慢走上堡牆之上,張瀚負手站在女牆垛口邊上,對着田季堂淡淡的道:「老田,你自己往東南方向看吧。」
田季堂不知道是叫自己看什麼,不過既然張瀚有令,他便走向垛口觀看,一看之下,頓時就是全身一震。
「怎樣?」張瀚哈哈一笑,說道:「是不是很壯觀?」
「真的,」田季堂一臉震驚的道:「壯觀之至!」
在田季堂眼前的東南方向,綿延數十里,甚至更遠的地方,到處都是在低頭啃食的牛羊群和馬群!
「往東南,西南,大約這樣的牧群還有十幾個。」張瀚臉帶笑意,十分得意的道:「草原上近半年時間,除去已經趕回去的牛羊和馬匹,眼前這些是最近這段時間的收穫,老田,怎麼樣,夠不夠補一兩個月的虧空?」
「夠,肯定夠了!」
田季堂笑的如二八少女一般燦爛,看來最近銀子不夠使的,帳目上怎麼也做不平,對這個老帳花子來說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在田季堂這種人心裏,既然張瀚把帳交給他管,那就是對他的信任和倚重,況且他也不是純粹的帳花子,財務局屬侍從司,整個和裕升體系內,包括和裕升,商會,李莊工場,軍隊,礦山,所有的預算審核統計還有支出都歸田季堂還有他的助手們管,對上他們只需要對軍令司和張瀚負責就行了。
權力越大,責任當然就越大,沉甸甸的赤字危機壓的田季堂喘不過氣來,加上前一陣大仗剛打完,牧群並沒有列入統計之中,田季堂不知道這裏的具體情形,現在一看之下,頓時便是心花怒放。
眼前的牧群,最少也是三五萬頭,光是在牧群中間照顧的人群就有好幾百人了,而相當數量的牧群還有好幾個,這還有什麼帳目是填不平的?
張瀚悠然笑道:「這半年仗不是白打的,北虜的牧場被我們橫掃,他們隨身帶的牧群也被我們搶的七七八八,所以就是眼前這般規模了。」
半年仗打下來,和裕升花費的軍費肯定是過百萬了,包括修築軍堡的僱傭民夫,日常駐守,武器火炮的鑄造,日常的損耗等等,加上運輸費用,據田季堂的初步統計,估計軍費已經在一百一十萬兩左右,這個數字已經算是和裕升控制了軍隊的規模,並且在統籌和後勤管理上幾乎沒有浪費和貪污的原故,如果是大明打這種規模的戰爭,軍費估計最少四百萬起,只多不少。
而收穫,也就是戰爭紅利,除了搶下來的土地之外,就是眼前的這些牧群了。
張瀚又笑道:「牛有七千多頭,北虜不大放牛,他們養牛的主要目的就是到馬市和咱們貿易,這兩年馬市停了,北虜的牛也減了很多,另外便是馬,戰馬和挽馬,加起來三萬多匹,戰馬六千多,剩下的就是挽馬,也有一些驢和騾子,不到兩千匹,最大宗的是羊,實在數不過來,只知道大約有二十一萬頭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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