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蒙古軍的隊伍,終於完全潰散開來。[[〈小{說〔[網 }〕].>))〕).?c]o〉m
無數纛旗被丟棄,完全沒有了成建制的隊伍,只有一個個台吉身邊匯集着少量的甲兵,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往西邊和北邊突圍。
商團兵還在不停的追趕,習令色等人足足跑了半天功夫,跑到四十里開外,不少馬匹都累的倒斃了,這才停下腳步,略作整頓。
這時眾人環顧身邊,只有零散的千多騎兵,十幾個台吉與習令色聚集在一起,更多的人跑的不知去向,時不時的有零散的騎士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胡亂的跑動着。
習令色強作鎮定,說道:「前方有白音台吉率領的兩萬多騎,頗多精銳,我們與他們匯集到一起再說。」
眾人心想剛剛有三萬餘人,精銳的披甲騎兵也有兩三千人,結果被人家一下子就打的落荒而逃,前隊的兩萬人有屁用。
到這時也沒有人說喪氣的話,大家盤腿坐在地上休整,這時也看不出是尊貴的台吉或是最下等的牧民,所有人都大口大口的飲着水囊里的水。
飲水不多,很多人的水囊空空如也,四周全是草地和沙地,絲毫見不到水源的影子,要往北方跑很遠才會有條小河,如果往南三十餘里就是小黑河,但沒有人會往那邊去。
人們咽着唾沫,強忍乾渴,貴族和將領們當然還有水喝,他們的護兵都小心翼翼的把水袋保存了下來。
習令色的嗓子乾的冒煙,他狂喝一氣之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戰馬也很乾渴,它們低頭嚼着青草來緩解乾渴。
早有人派出哨騎,令他們往西去尋找白音台吉等人,叫前隊過來接應,眼前這千多人肯定不止,剛剛雖然慘敗,但三萬多人胡亂奔逃,和裕升的騎兵就算追也追殺不了太多。
就怕大量的牧民被迫往北方逃竄,恐怕要很久才能流浪折返,牧民是各個台吉的根本,折損多了他們就成了無根之木,實力大受影響。
好多個台吉開始哀聲嘆氣,他們跟隨習令色也是考慮到人多勢眾,不大可能被和裕升追殺,結果卻被打成這樣,這叫他們感覺自己的選擇十分錯誤。
習令色的面色開始難看起來,他的右哨勢力原本就很薄弱了,當初素囊所領兵馬殘餘很少,現在他能掌握大權靠的是借勢,如果威望下跌,那可就全完了。
「前方又有和裕升的兵馬!」
被派去找白音台吉的哨騎倉惶而至,遠遠的叫大叫起來。
所有人都「騰」的站了起來,每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不可能!」一個台吉大叫道:「我知道和裕升有兩個司的胸甲騎兵,不到兩個司的鐵甲騎兵,他們怎麼可能還有人手在前方設伏?」
「不是騎兵。」哨騎叫道:「是步兵!」
「有多少人?」
「大約是兩千五百人左右。」
「操!」一個台吉怒道:「他們瘋了麼,我們好歹有好幾萬人,兩千多步兵也過來找我們的麻煩?」
「白音台吉已經被他們擊潰了……」哨騎帶着哭聲道:「和裕升的步兵和車陣配合,切斷了我們往青城的路,白音台吉等人看他們才兩千多人,於是率部衝擊,結果屢沖不克,他們用車陣,拒馬樁,長槍插在地上當防禦,我們的騎兵每次靠近,對面就是火光沖天,鉛子如暴雨般落下,幾輪過後,地面到處都是屍體和橫流的血水,商團兵的大炮打的太兇,咱們的騎隊死傷太過慘重,士氣跌落,然後他們一個反擊,整個前隊都潰散了。」
習令色兩眼直,他簡直不敢相信,商團兵出動了可能有四五千戰兵,一半步兵一半騎兵,配合大炮,車陣,用火銃,馬刀,就這樣把前後隊五萬多人的蒙古騎兵給打跨了?
死傷可能不一定很重,畢竟蒙古人全部是騎隊,但可想而知損失會有多慘重,多少人放棄所有一切策馬奔逃,兵器,戰馬,挽馬,氈包,隨軍物品,牧群,剛剛習令色等人在逃竄時已經把這些丟棄一空,前隊也是一樣,這樣的話損失已經不能用慘重來形容了。
「只能從更北的地方繞道。」一個台吉垂頭喪氣的道:「還不能慢慢走來收攏殘兵,等我們回到青城,也不知道能回來多少人。」
另一個台吉道:「青城原本有三萬來人,扼控小黑河堡一路,等咱們所有人回去,恐怕也最多只有五六萬人,看今天這仗打的,青城未必能守的住!」
「那是他們突襲。」習令色感覺就象是一個沉在水底的人,哪怕有一根稻草也要拼命的拉住,他沉了沉氣,說道:「還有,趕緊派塘馬通知後隊還有阿成,叫他們往更北的地方繞道。和裕升的兵依託他們的軍堡台墩可以在幾百里範圍內保障糧草,咱們就索性走的更遠些!」
「上天啊……」一個台吉兩手向上,大叫道:「為什麼該死的漢人不去打殿後的阿成,卻辛苦繞道來打我們!」
……
等阿成知道消息後已經是兩天後,他和部下都變得格外緊張,前面五六萬人被幾千商團兵打跨了,他們殿後的這幾千人根本就是被人橫掃的命,因為太過緊張,他們把隨軍的牧群和一些軍需物品都拋棄了,全軍精簡裝備開始往北,走了三百來里一直到了半草原半戈壁的地帶之後才放心,如果再往前走已經是土謝圖部和扎薩克圖部的地盤了。
所有人都十分辛苦,糧食不足還無所謂,蒙古牧人每天吃幾口乾奶酪就可以撐的下去,為難的是嚴重的缺水,不僅人的水不足,馬也沒有水,兩天後阿成下令全軍把清水省下來給戰馬飲,連他自己在內,每天只能喝幾小口水,不被渴死就行。
條件十分艱苦,士氣也很低落,然而等阿成率部抵達青城北部不到百里的時候,五六千人的隊伍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擴張到了近兩萬人之多。
雖然不斷有人從馬上栽倒下去,然後再不能站起來,也有戰馬不停倒伏,這一支隊伍還是撐了過來,而由於這是方圓幾百里內唯一的一支成建制的大軍,相當多的此前跟着習令色,現在逃難的牧民和甲騎補充到隊伍之中,他們驚魂未定,談起當日被商團兵擊敗時的情形還是心有餘悸,不過隨着人數越來越多,人馬一過萬就是無邊無際,根本看不到隊伍的心頭,人們的心思安定了下來,感覺也不是孤零零逃跑時那麼孤苦無依和害怕了。
當現一處幾畝大的小海子時,所有人都歡騰起來。
全軍排隊先飲馬,在飲馬的同時打滿自己的水囊,很多人喝的太急,海子邊出此起彼伏的嗆咳聲響。
阿成和一群台吉引馬在一邊,他們的水一直沒有斷過供給,所以不象將士們那樣焦渴,台吉們議論紛紛,說的最多的話題還是習令色的慘敗。
「此前習令色和我說,」一臉憔悴的巴圖道:「阿成台吉指揮無力,導致師老無功,若是由他來掌握大局,絕不會叫漢人討了便宜去。結果怎樣,一場仗下來,幾萬大軍星散。阿成台吉再怎樣,和商團兵好歹有來有回。」
另一個台吉贊同道:「阿成台吉畢竟是有經驗的台吉,習令色太年輕了。」
這時各個台吉好象突然想起習令色的年紀一樣,眾人臉上都是一本正經,看向阿成的表情也是有明顯的討好之色,好象忘了在十幾天前,所有人還視阿成為國賊。
事實很明顯,阿成收攏的人對他都是充滿感激,這兩萬多人在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很強悍的力量,加上阿成原本就有的盟友,阿成的力量已經壓過了習令色。
阿成聽着眾人的話,不動聲色的道:「習令色台吉掌左右哨,這事已經是白洪大台吉和漠北諸台吉在時就定下來的事,我等回青城後仍然要奉習令色台吉為主。他雖然年輕,我們可以幫助他,而不是拆他的台。」
說了眾人之後,阿成又繼續向前巡視,在途中他接見了幾批塘馬,知道習令色等台吉最終帶着一萬來人進入青城,加上留守人馬和他這裏的人,土默特十二部現在加起來有七萬多人,要收攏全部十來萬人可能要很久的時間。
想到這裏阿成面露憂色,現在這個數字可是全部的男丁的數量,留守各牧場的男子寥寥無已,多半是十五歲以下或是六十以上的牧民,其中相當多的二十到三十多的健壯牧民要麼是甲兵,要麼也被各台吉帶在身邊,這些人反而是損失最大的,土默特部這一次不僅是慘敗,而是重傷,要是再內鬥的話就是流血不止,人會沒命的!
阿成思忖着,考慮着未來的前景,他感覺需要派出,台吉,或是習令色這種重量級的人物到套部求援,到漠北求援,甚至到內喀爾喀五部和察哈爾部求援,眼前的局面已經十分險惡,不僅土默特不能內鬥,還得加緊擴大自己的力量!
阿成突然想起一事,對人道:「把塔布囊叫過來。」
塔布囊原本是尖哨指揮,最近這段時間阿成卻沒有用他,塔布囊的部下也叫他分散打亂,不叫塔布囊繼續帶領,現在塔布囊管着後隊,每日閒着沒事,聽到召喚就立刻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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