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大勇大步過來,到張瀚面前就是精神抖擻的行了一個軍禮。
張瀚道:「這甲沒有別的配件,你穿上看看。」
「是,大人。」
朱大勇沒有多問,這裏試製新甲他早就知道,此時當然明白在做什麼。
兩個工匠在一邊幫手,朱大勇開始穿戴板甲,然後只戴上鐵盔,張瀚在一邊默算時間,整個甲穿好花了不到五分鐘。
兩面鐵甲中間是用搭扣和皮帶相連,穿戴好再用這些部件相連,然後扣緊嚴實,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樣披甲速度當然有些慢,如果是步兵列陣待敵,時間也夠,可不免手忙腳亂。如果是熟練的戰兵互相穿戴,雖然手快,但彼此要耽擱時間,算來也差不多。
這時張瀚開始盤算設立騎兵輔兵,騎兵不能一直穿着甲行動,騎兵遇騎兵戰鬥可能很快爆發,如果有合格的輔兵幫助,穿戴甲冑,還有平時照料戰馬,做飯,這些事可以交給輔兵來做,騎兵本身要輕鬆許多,有空也能打磨戰技,而不是把精力用在雜務上。
步兵戰兵張瀚還沒有打算大規模的配輔兵,主要是輔助的兵種已經有輜重局和工兵局,未來還會擴編,這兩個兵種一個負責後勤工作,另一個工兵介於戰兵和輔兵之間,戰場工兵要負擔近乎做戰任務,有這兩個部門,純粹的步兵輔兵就顯得沒有必要。
「大人,這甲很好,很合身!」
板甲是根據騎兵們的普遍的平均體形和身高設計,基本上除了少數特例都能很舒服的穿着在身上,兩側的搭扣可以把前胸甲牢牢的固定起來,等朱大勇穿上胸甲後,一個威風凜凜的鐵人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馬來!」
朱大勇披甲之後,整個人的氣息也有明顯變化,走到工場,到了外頭的場院之中,他令自己的親兵牽來戰馬,氣息十分威嚴。
張瀚對李東學道:「這胸甲可以做一下拋光,這樣更使敵人驚懼。」
李東學道:「戰兵如果也用這種甲,拋光後又是全身鐵甲,數百人一起行動,相信可以使敵喪膽。」
張瀚微微點頭,步兵中長槍兵和鳥銃手肯定還是大規模裝備鎖甲,跳蕩戰兵,也就是鴛鴦陣戰兵會穿戴全身板甲,這樣會使戰兵的死傷下降,留存下更多有戰場經驗的老兵。
朱大勇的戰馬是朱大勇在上次與北虜的交戰中俘虜的,是一匹三歲口的沙紅馬,極其神駿,朱大勇的個頭很高,猶如一個高大的鐵人,站在這沙紅馬邊上,也只比馬的腰身高出不多。那馬見人多了,不僅不害怕,反而興奮,前蹄開始奮揚,口鼻發出咴咴的聲響。
張瀚贊道:「真是好馬。」
朱大勇道:「這是素囊台吉的人在戰場送我的,大人若喜歡,屬下願獻與大人。」
張瀚笑道:「你自己俘獲的當然你自用,我要這等好馬做什麼,我又不會去騎馬衝鋒!」
張瀚有時候也想做一個披堅執銳的武將,快意馳騁,殺敵於刀下,他的武藝也過的去,但做一個大將還不夠格,現在事情越來越多,每日只鍛煉一下保持健康,成為一個武藝高超的武將,這樣的念頭已經越來越淡了。
但他也喜歡眼前的情形,披堅執銳的勇將威風凜凜,戰馬神駿,人馬合一身着重甲沖向敵陣,確實是一件令人激動的事情。
朱大勇已經跨、騎上馬,這邊場院原本就大,每個局外頭都有場院,火器局的東北邊有過百畝的空地,用來試放新的火器,兵器局當然也有。
戰馬漸漸小跑起來,然後是中速快馬,到最後朱大勇把速度提到最快,人們就看到馬的身體成了一道火紅的殘影,在場院外圍疾馳着。
一刻鐘功夫後,朱大勇才策馬回來。
雖然坐在馬身上,但騎士也要消耗體力,腰背和腿都要配合馬的速度和動作,另外要掌控方向,同時還穿着重甲,又是近六月,天氣很熱,朱大勇下馬後,工匠們開始幫他卸甲,胸甲背面已經被汗跡所濕。
「大人,這甲甚好!」朱大勇神采飛揚的道:「合身,並不沉重,馬的負擔也不大,要緊的是完全不影響動作,我在馬上做了突刺和揮斬的動作,感覺十分順暢!」
張瀚道:「胸甲只防住前胸後背,會不會有不安全感,要不要加護脛一類?」
「大人,真的不必。」朱大勇一臉興奮的道:「按大人和軍令司參謀司一起編練的騎兵訓練大綱來說,我們需要極強的機動能力,防護力若差當然不行,不過有這胸甲也應該足夠了。若是連腿和胳膊也害怕露出來,乾脆就不要干騎兵。再者說,這麼厚實的一體鐵甲穿在身上感覺無比安全,比起鱗甲和鎖甲來,感覺真是不同!」
張瀚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對李東學道:「定型,批量生產吧,最快滿足騎兵隊伍所有列裝。」
李東學拱手,鄭重道:「軍政司一定儘快安排,騎兵列裝是近來最要緊之事,屬下等一定竭心盡力。」
張瀚又看向王德榜,說道:「馬上火槍的槍托要小一些,槍管也可以短一些,適當犧牲一下威力也可以。」
他並沒有催促王德榜,燧發槍分為步兵用和騎兵用兩種也是早就決定了的事情,沒有必要給王德榜他們壓力,就算現在製成的並沒有定型的燧發槍也是很優秀了。
「大人放心,」王德榜道:「我們儘快配合,一定使騎兵用上最好的槍。」
張瀚微笑道:「我向來對你們都有信心。」
他又對李東學道:「板甲試製成功,不論是專利還是獎賞,都是按最優厚的來,不要薄待工匠們,不必吝惜錢財。」
「多謝大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躬下身去。
……
六月的遼東和別處地方一樣,白天的天也很熱,太陽曬的很厲害,人們都躲着不大出門,廣寧城裏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走動。
只有一些小販子挑着冰塊浸過的酸梅湯,滿頭大汗的沿街叫賣。
成方的衣襟袍服也被汗浸濕了,後背顯現出濕透了的痕跡,好在有些風,遼東又不似江南,悶熱潮濕,這衣服就算濕了,一會脫了一掛,一小會功夫也就干透了。
成方原本就是遼東人,只不過他是瀋陽中衛的軍戶,廣寧這裏他只是聽說過,以前一次也沒有來過。
廣寧在三岔河和大小凌河的東北方向,往西南就是錦州,再西南是寧遠,這就是狹窄的遼西走廊,廣寧在最北,緊鄰草原和遼河河套,鎮武和西平西寧各堡沿着大遼河和雙台子河還有三岔河星羅棋佈,拱衛河岸與廣寧。
這是一個整套的防禦體系,對應的就是極北的草原和遼中地區。
往北是草原,往東是大海,背後是燕山山脈,朝廷只要扼控一個廣寧和守住三岔河,遼西腹地就安全,寧遠就安全,有寧遠和錦州在,山海關還是後方,京師就更是安全無事。
廣寧的地位,對大明來說是極為重要的,甚至在北虜強盛的時候還超過了遼陽和瀋陽,在李成梁為總兵的幾十年內,遼東鎮的總兵官不是駐在遼陽,也沒有駐瀋陽,而是駐守在廣寧城中。
甚至萬曆年間的巡撫和鎮守太監也是在廣寧城,廣寧城才是當時遼東鎮真正的核心,遼陽等地差遠了。
後來北虜勢弱,女真興起,遼鎮總兵才移鎮遼陽,後來、經略也到遼陽,巡撫也到遼陽,廣寧也設了巡撫,不過地位遠不及遼陽,不過現在遼陽已經被女真攻佔了,廣寧又成為重中之重……可經略熊廷弼沒有駐在廣寧,他留在山海關,有時也在寧遠,熊廷弼和巡撫王化貞不合,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廣寧城裏的兵丁也並不多,楊義和成方兩人走在街道上的時候,發覺又有一營兵被派了出去,城門打開後,這一營兵蜂擁而出,秩序很亂,看的成方和楊義直搖頭。
「隊官,這些兵連俺們當年也不如,俺們已經夠差勁了。」
成方還是按當年的老習慣,在萬曆四十七年他入伍當兵,和周大牛還有楊義編在一隊,當然還有音信全無的李明禮都在一處,後來、經歷很多,現在他又能和楊義重新聚首,有時候成方自己都覺得恍如一夢。
「經過薩爾滸和開原,鐵嶺兩役。」成方接着道:「現在才明白,當兵不勤練武藝,害人害已,可眼下朝廷還是以車營和火器營為主,並不督促營兵練習肉搏戰藝,這樣下去,縱再有十幾萬人,恐怕還不是東虜的對手。」
「車營配給大小將軍炮過百門,三眼銃七眼銃九眼銃過千門。」楊義也大為不滿,說道:「聽說朝廷還沒覺得夠,打算再立車炮營,要準備裝配更多的火炮和火銃。我倒是弄不懂了,不敢白刃相加與虜力敵血戰的,拿着這些銃有什麼用?真的指望這些火器能建功,那可真是書生之見,根本就不懂軍務之事啊。」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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