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聖明!」
大明宮南書房內,前任吏部尚書,現今的閣臣崔文龍滿臉喜意的對着御案之後的正慶皇帝道。
崔文龍雖然位極人臣,但他看上去卻明顯區別於其他幾個內閣輔臣,顯得年輕許多。實際上,他也確實要比何善寶、方守等年輕,不過才五十出頭。以這個年紀入了內閣,不說絕無僅有,那也是相當罕見的事。所以,他一心效忠於賞識提拔於他的正慶皇帝。
正慶皇帝在宮廷大戲散了之後,本來要隨太上皇的鑾駕同行伺候的。只是太上皇體恤他忙了一天,命他早些回寢宮休息,他這才得閒。
此時看着滿面恭敬之色看着他的崔文龍,正慶帝笑道:「哦,崔愛卿知曉朕的用意?不妨說來聽聽。」
崔文龍是他登基時,就弄進內閣的人,也是唯一一人。崔文龍倒也沒有辜負他的苦心,這些年,着實幫着他做了不少事,要不然,在太上皇尚在的情況下,滿朝前朝舊臣,能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不介意給為他效力的人多一些尊重。
崔文龍收起了笑臉,正色道:「皇上今日之舉,依微臣看來,至少達成了四個目的。」
正慶帝一奇,道:「哦,你說說看。」他都沒想到這麼多。
崔文龍道:「首先,此次太上皇大壽,皇上事事親力親為,妥善籌備,充分展現出了皇上您的至純孝心,這一點,相信太上皇也一定知道。
其次,當太上皇表現出對賈家子的寵愛之後,皇上立馬大施隆恩,加高官使之入朝,這一招最妙!」
「說說看。」
「其一,朝野坊間多有傳言,說皇上登基以來,就冷落了許多太上皇在位時的老臣,特別是對太上皇恩寵有加的以四王八公為首的勛貴們多有打壓之舉……」
「簡直胡說八道!他們一個個貪圖享樂,不思進取,難道朕還要將他們供起來不成?若是他們一個個能和溶兒一般,朕又何嘗不能容人?」
正慶帝頗為生氣的道。
「皇上所言甚是,只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咱們也不得不理會這種謬論。就如今日一般,皇上執意加厚恩於賈清,就能有效打擊這種言論。
畢竟,賈清,可是堂堂正正的八公之後。如今皇上如此顯露要重用他的意思,別的不說,至少能夠讓太上皇和四王八公的後人看清皇上的胸襟。
此外,還有一點,皇上可知道,賈清,是方閣老的關門弟子?」
正慶皇帝顯然不知,道:「竟有此事?」
「確有此事。如此,方大人一定會感念皇上隆恩的。」
正慶帝不想還有這樣一層關係,也不禁有些高興。要知道,雖然方守入閣最晚,但是不論資歷還是在天下士林中的威望,都不是崔文龍比的上的。這也是他當初為何要千里迢迢將方守調入內閣的原因。
只是方守此人頗為固執,或許也叫文人的傲氣,雖然感念他的「知遇之恩」,這些年也確實為他做了許多事,但其對於朝堂權力之爭,似乎不太願意陷入太深。朝堂議政,也總是就事論事,秉承公心。
當然,這一點正慶帝並不怪罪。若方守是一個粗淺的文人,他反而不會那般用心對待了。
如今知道他和賈清的這層關係,呵呵,似乎加恩於賈清,也不一定就是對太上皇的妥協,賈清,或許可以成為他的人,正慶帝心中想到。
又見崔文龍有些遲疑的道:「只是有一點,微臣有些擔心。皇上半年前才把方大人的大弟子調入京城,欲使其擔任京營節度使之職,此時又破格提拔賈清為兵科給事中,參贊軍機。可能會讓方大人遭受朝野非議,於清名不利……」
正慶帝知道崔文龍的意思,是說如此對方守的拉攏之意過於明顯,也不太合規矩。他卻不在乎,反而冷笑道:「非議?那就讓他們非議好了。只要孫達有膽識有能力,待到將來時機成熟,就算師徒二人皆入閣又有何不可?」
說完,可能也知道這種口吻不該出自一個理智沉着的君王口中,看了一眼低頭不發一言的崔文龍,岔開話題道:「快說你的最後一點。」
崔文龍聽了,整理整理了思緒,才道:「最後一點是微臣自己的看法,賈清雖然年少,又出自世家大族,卻大與別人不同。
以微臣之見,皇上大可以將之收入囊中,加以培養,或許,將來就是一名得力之臣。
最主要的是,眼下他或許就能為皇上做一件事」
正慶帝眼睛一咪,問道:「何事?」
「關於林如海上奏之事」
賈清一路想着吳仙兒等人的去向,不多時就到了榮寧二府範圍之內。
此時天色已暗,街上只有幾個收工較晚的攤販推着小車各自回家,顯得有些清淨。
「嗯?方才那人可是賈瑞?」
賈清騎馬走在最前面,忽見前方五十步外,寧國府後,街對面竄出來一道身影,慌慌忙的往前邊而去,俄爾,轉進了榮國府後面的一道小門。
賈清認得那是賈代儒的宅子,只是沒看清那跑過去的人影,遂向馬下的王順問道。
「好像真是瑞大爺,這麼晚了,他往那邊府里作甚?」王順也疑道。
賈清聽了,忽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勒了勒馬,俯低了身子,神秘道:「你悄悄的跟了他去,看看他到底做什麼,回來告訴我。若是那邊府里有人問起你來,就說我叫你的,只說叫寶二爺明日別忘了過這邊來,然後一道去我老師府上聽課呢。」
「好勒。」
王順雖不明白賈清為何突然想知道賈瑞的動向,卻不理論,答應了一聲,跟着賈瑞的方向,去了。
這裏賈清帶着餘下的人,從后角門進了寧國府。
「二爺,您這是?」
入了府,見賈清將太上皇御賜的字交給上前聽候差遣的婆子拿着,顯然是要帶回一品堂的樣子,賴升忍不住提醒道。
賈清道:「怎麼?」
「二爺,這御筆欽賜的字是要放進祠堂里去的,過後還要雋字做匾呢。你這」
賈清不悅道:「剛得的東西,我拿回去看看不行?」
賴升訕訕道:「行,當然行,二爺只管拿回去看就是了」
賈清這才滿意,又道:「至於做匾的事,你先安排人來,倒時候我借你瞧一眼就是了,可別弄壞了,這可值不少銀子,我擔心你賠不起!」
說的賴升頗為不安,只道:「二爺說笑了,小的哪裏敢弄壞它?怕是小的身家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夠抵償的。」
他已經看出來了,賈清大概是沒有將其供到祖宗祠堂的打算
又和賴升交代了一番,安排好了工作,賈清就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回了府。
要往尤氏的院裏去的,只是聽丫鬟說:大奶奶在二爺的院子裏呢。
於是,就徑直往一品堂而去。果然,不但尤氏,連着秦氏和她們各自的丫鬟僕婦都在一品堂之內,賈清一進院子,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大票人。
「不過是出去吃個飯,你們就這麼急的到我屋裏來尋?你們是主子奶奶,自然哪裏都去得,只是苦了我院子裏的丫頭們!好容易我不在一天,原本可以偷個清閒的,誰知回頭還是得伺候人!」
賈清不滿的對尤氏、秦氏道。原本以為會被回敬的,誰知,卻都只看着他不說話,眼睛裏,滿是戲謔。
賈清一愣,問道:「你們們這是怎麼了?」
說着看向其他人。謝鸞不說話,一旁去接婆子手裏的東西,佩鳳撅着嘴,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就連站在前面的翠柳也是滿臉好笑的看着他。
就聽尤氏呵呵笑道:「原來二叔是怕累着了院裏的姑娘們,也難為費心了!二叔若是覺得屋裏短了人使,叫人告訴我,我給二叔分派就是了。又何必自個兒到外面去尋呢?」
賈清更是不解,不自在的道:「我尋什麼了?」
心中打定主意,要是這一乾娘兒們敢合起伙來戲弄他,他一定好好治一治還正想着,只見尤氏秦氏二人各自向兩邊挪開了一個身位,露出了後面的情形。
賈清一下子熄了念頭。因為她二人身後,兩個嬌俏的丫頭,站在花紅柳綠的寧國府女眷之中,臉紅紅的,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正是隨着吳仙兒消失的大小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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