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的面孔出現在視野中。
莫小北睜大了腫得像燈泡的雙眼,朝她眨了一下眼。
「唔唔,咿呀——」
阿離指了指身後的巨蟒,然後指了指自己,眼睛吧嗒吧嗒地湧出淚水來。
她的眼總是那麼的明亮,那麼的令人心疼!
莫小北想安慰,但劇烈戰鬥後出現的虛弱感如潮水般湧來,讓他不得不昏睡過去。
他睡得很心安。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孩不會讓他失望,就如同他不會想到,她能夠從死人堆里將他挖出來一樣。
當他在垂死邊緣掙扎,幾近絕望的時候,是她用瘦弱的身軀一點一點地刨開腐肉,拉了出來,也是她一步一跌,將他背回了這片廢墟。
如果說,這世上能有一個人在他背後捅刀,那麼那個人一定就是阿離!
······
兩日後,莫小北從木板中醒來,身上包了一層層的暗褐色的布條。
儘管輻射區極其缺水,但這些布條依舊洗得很是乾淨。
有的時候,包紮傷口的用具比水源還要重要。
因為傷口感染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輻射人的死亡只有一部分是直接致命,更多的是源於傷口感染。
而戰鬥、廝殺,在輻射區是很常見的事情,任何人,包括一拳、一刀、一槍那種人物,也不敢百分百說不受任何的傷。
輻射區資源匱乏,莫小北兩人只能夠挪出一件稍微乾淨些的衣物,撕成一條條,每次受了傷,就用其包紮,再清洗。
次數多了,這些布條也變成了深褐色的。
上面都是以往留下的血滯。
莫小北聳了聳鼻子,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唔唔~」
阿離從簡易的廚房中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個瓷盤,邊緣依稀還能看出百年前的科技時代留下的邊紋。
能夠在那堪稱毀滅之戰的戰爭和百年歲月中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不得不說這盤子是極其幸運的。
莫小北抓了一塊略微燒焦的蛇肉放進了口中,細細地咀嚼了一下,「是那條大蛇的肉?」
阿離飛快地點頭。
莫小北看了她一眼,「你吃了?」
阿離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了什麼,又立刻搖了搖頭。
「吃了就吃了,要是這麼香的蛇肉放在面前,你都能忍住不吃,那我可要敲你腦袋了!」莫小北想要撫摸她的頭。
她猛地縮了回去,伸出的手只能的停放在半空。
莫小北心中一嘆,阿離什麼事情都能將就自己,唯有這一點!
想到這,他抓起盤上的蛇肉,微微垂下頭,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
「放心吧,阿離,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耀眼的光芒!」
他抹了抹嘴角,咧嘴笑道。
阿離身軀一顫,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他,待看到他毫不避諱的溫和眼神時,咿呀一聲,驚慌失措地逃離了這裏。
有了充足的食物,莫小北的傷勢好得飛快。
適者生存!
在這惡劣的環境中,不止是他的性格,生活方式,還是身體都逐漸地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堅強、堅韌,如同那些原本只能夠爬到幾層樓,便不得不垂下的藤蔓,此刻在這廢墟中遍地開花,肆意地蔓延。
不管是數十層的高樓,還是的隱藏在地下的下水道,只要有一丁點的陽光,它們就能飛速地成長!
莫小北和阿離住的樓層後有一個空曠的園子,如果不是輻射太強的話,用來種一些水果或者蔬菜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此刻,一陣重如落鐘的腳步聲從園子中傳開。
掌、拳、勾,三種手法自然而然。
身影腳下挎着古武三大法中的幾種步伐,看似急驟,然而細細一聽卻有種獨特的節奏,手上沖拳如猛虎撲嘯山林;亮掌,身似青松;掄臂排山倒海!
豁然而起,連連出腳——騰空飛腳、旋風腳、騰空外擺蓮、側空翻、旋子,這幾種最難使出的招式在微微停頓一下後接連使出。
動作行雲流水,完全沒有絲毫的生澀感!
腳步如落鍾!
「喝!」
一聲暴喝,一記沖拳打出,他分明能感到自己的雙拳有一股淡淡的氣息迅速地聚攏,隨後形成一股勁氣從雙拳迸射而出。
噗!
正前方的廢墟發出輕微的哀鳴,一抹塵煙掀起,緩緩消散。
勁出如風!
這赫然是古武三大法的大成境界!
莫小北挺身而立,長長一個吐納,氣息悠長,竟是讓朦朧的霧氣有了一絲翻湧!
回想起以往的點滴,練武的艱難,他的內心驚喜莫名!
短短的不到半月功夫,他竟然跨越了精通之境,達到了古武三大法的大成之境!
落地如鍾,是因為他體能出現了巨大的提升,踩步之時,力道凝於腳上,給大地造成沉重的負擔,所以才會響起如撞鐘的聲音。
但這並不是大成境界的主要體現。有些武者境界不到,卻體型巨大,施展古武三大法時也能夠造成類似的效果。
只有勁出如風才是大成境真正體現!
是力量、速度、反應到達一定程度後對天地所造成的影響!
莫小北從沒懷疑過自己能走到這一步,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快得讓他完全沒有一絲的準備!
為什麼?
他堅信,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原因。自己武功大進,也斷然如此!
思維在跳躍,他想起了次級能源,然後是與鐵鬼的最後一戰,如果從圍觀者的眼光來看,那時候就應該死了!
莫小北從不介意以更合理,更惡劣的猜測來審視自己!
一夢醒來,他步入精通之境,這也許能夠歸功於他以往的積累。
然而,再渾厚的積累,也不足以讓他在接下來的一戰中落地如鍾,接近大成境界,從而先巨蟒一步,拿到手槍,奠定勝局!
「咦?這裏居然有個女人!」在莫小北思索的時候,一道驚喜的聲音從樓層下的地下室傳來。
莫小北臉色微變,腳下如風,直奔地下室而去。
是輻射人!
嘩啦啦!
一堆木板斷裂在一旁。
兩個壯碩的身影如兩片陰影阻擋着門外的光線,拉出兩道纖長的猙獰黑暗。
「小妹妹,棍子可不是這麼玩的!」左側的大漢手中抓着一根棍子,看着跌落在地,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少女,一隻獨眼流露出一絲 yin 穢之色。
少女的表情讓他很是滿意,手上兀自一動,那原本用來襲擊他的棍子便是輕輕一轉,然後——斷作了兩截!
「大哥哥來告訴你,棍子應該怎麼玩!」他舔了舔嘴唇,撕開自己的上身衣物,露出膿瘡遍佈的上身。
右側的大漢嘿嘿一笑,「獨眼,你這句話說得真他媽的有水平,以前有句話怎麼說了?哦,對了,老司機,一起飛啊!」
獨眼大漢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想不到你這小子滿嘴口臭,還能說出這麼一個像樣的段子!可惜了這女的輻射嚴重,丑成狗了,我覺得或許和狗來一發都要爽得多!」
右側大漢豎了個大手指,「你牛!不過別到時候被狗給咬斷就好了!要知道現在的狗可比以前的老虎都要兇狠!」
獨眼大漢咧嘴一笑,正要扒下褲子,忽然一道陰冷暴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原本你可以死得更快一些的!可惜——你說了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