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們辛辛苦苦地把他養大、培養教導他,即使真的不是親生孩子,但那和親生孩子有什麼區別!」
看着宋奶奶稍稍好轉的臉色,宋依依接着說道:「爸爸的品行,您們應該了解,他會是忘恩負義的人嗎?會是愛慕榮華富貴的人嗎?」
宋澤珉微笑着接下去:「所以,一切都不會變,我還是您們的兒子!」
一句話直接果斷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給兩位老人吃下了定心丸,宋奶奶立時坐了起來,拉住宋澤珉的手,卻說不出話來。
宋爺爺雖然一直表面上表現得比老伴冷靜,但其實他的心當時差點沒被掏空了。現在兒子的一句話,馬上讓他的心充實起來,又恢復了往日的樂觀和豁達。
宋爺爺讓心情徹底平緩了,才打開塵封已久的回憶:
原來,當年在宋爺爺替重病朋友接他父母之前,自己家裏也出了挺大的事情。
懷有身孕的宋奶奶,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因為那是他們夫妻倆結婚三年以來的第一個孩子。
但是,有一天卻毫無徵兆地腹痛、流血,宋爺爺把宋奶奶送去醫院,一檢查才發現竟然是宮外孕。孩子是保不住了,宋爺爺和宋奶奶忍痛決定做了引產。
宋爺爺看着宋奶奶因此事鬱結於心的樣子,非常擔心她的健康,就領着她去找老中醫大夫為她調理身體。
經過診脈後,老中醫大夫告訴他們,宋奶奶的身體狀況恐怕再不能生孩子了。
宋爺爺不相信這是事實,就又去了找了幾位有名的老中醫大夫,得到的結論幾乎相同。
這對宋奶奶無疑是個極大的打擊!
而這時那位重病朋友請託宋爺爺幫忙接他父母過來,他深覺自己的病越來越重,想在離世之前見父母最後一面。
宋爺爺無法拒絕這樣的請求,就跟宋奶奶說,他會快去快回。
沒想到,到了朋友父母住的小縣城,見面後說明了情況,買好了三張火車票準備回沈之際,在附近買燒餅的時候,就遇到了四個小伙子帶着一個重病的嬰兒,他見到孩子燒紅的小臉,根本做不到周邊行色匆匆的人們那樣熟視無睹。
本來可以把錢交給對方,讓他們去給孩子看病,但宋爺爺不知為何,自己就是放心不下,所以他就把朋友的父母送上火車,並去縣城唯一的電報局,給宋奶奶發了電報,讓她到時去火車站接人。
而後就回來找到四個小伙子,心甘情願地掏了錢,為這名嬰兒治了病。
因為那四個小伙子感激他,並且看出來他是心善之人,才說了一些他們的遭遇。
宋爺爺與宋奶奶感情深厚,當然不會因為宋奶奶不能生孩子,就離開她。早時,他還想着大不了就他們夫妻倆過一輩子好了。
但是,現在他忽然就產生了收養這個孩子的念頭,而且越想越覺得可行。
那四個小伙子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母是誰,只知道是八路軍。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根本找不到親生父母了,如果跟着這四人很可能就會因缺吃少穿再次生病,有病沒錢治的結果大家可想而知了。
再看他們夫妻,很可能真的這輩子不會有一兒半女了,那麼他們收養了這個才三個月的孩子,當成親生的來養,將來未嘗不會父慈子孝!他們夫妻也可以老有所依!
宋爺爺抱着這個孩子回到了沈市,他特意避開了熟人,回到家。
跟宋奶奶說了自己的想法,當宋奶奶看着這個軟軟的、小小的嬰孩,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驚喜地宣告:「這就是我們的兒子,冥冥之中你去那麼遠的地方特意把他帶回來,他就是我們的親兒子!」
宋爺爺講到這裏,宋奶奶也補充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因為我們老倆口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當時我引產的時候,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之後,因為心情不好、身體狀況也欠佳,所以一直在家休養,其他人還以為我在保胎。」
「再加上局勢不客觀,我們就省略了辦滿月酒。等到一年之後,澤珉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他們只是誇我養孩子養得好,養得壯實!」
宋爺爺看着宋澤珉說道:「其實這麼做也有我們的私心,如果讓外人知道了澤珉是收養的,等你長大一些,是必會有閒言閒語傳到你耳朵里,我們擔心你會跟我們分心……」
宋澤珉笑呵呵地回應:「爸,不讓外人知道是對的,免得有些無聊的人拿這件事去攻擊您們。」
「我們自家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指手畫腳!」
宋爺爺開心地笑着:「兒子像我,我就是這麼想的。」
過了一會兒,他微微皺起了眉:「澤珉,如果確定找來的是你的親生父母,該認的還是認吧。」
「他們沒有過錯,並不是遺棄你、不要你,而是特定的歷史環境造成的!你們不知道,那個戰亂年代有多少人的孩子找不到了,有多少人妻離子散,他們很苦的!」
冷靜下來的宋奶奶也說道:「認吧,以我身為母親的感受去以己度人,你的親生母親一定牽掛着你!他們也許一直在尋找……」
宋依依立刻豎起大拇指:「奶奶分析的真准!顧大伯和顧二伯就是這樣說的。」
宋奶奶掛起釋然的微笑:「澤珉,顧家夫妻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你的回信?」
宋澤珉更加坦然:「顧家三個子女還沒有告訴父母,是他們三人在等回信。」
宋爺爺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讚嘆道:「都是孝順孩子啊!」
「老伴,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跟顧家人見次面,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宋奶奶考慮了一下:「要去京城嗎?可是,我們還要給學生上課,要不等到放暑假的時候再去吧?」
宋澤珉馬上插話道:「爸媽,要不我把情況告訴等消息的人,聽聽他們的意見?」
宋爺爺立刻拍板:「行,既然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就去打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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