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來,維拉德第一次落淚,為一個他以為自己會用畢生去憎恨的女人。
一個把他變得不人不鬼的女人。
這一刻,他腦袋裏閃過很多畫面。誠然,這個女人如外界傳說的那樣殘暴狠辣,嗜殺成性,但她對他的心思,從來不加隱瞞。就算她慣會諷刺人,但她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沒有刻意針對過他。
她的好,在瞬間覆蓋了那些本以為永遠無法抹去的怨恨。
「赫莉娜……為什麼,你會死的!」
他指尖狠狠摳進身下的土地,眼淚脫框而出,他衝着蘇葵怒吼。
蘇葵只是站在陽光下衝着他笑,異常明艷的笑,精緻的面容在陽光下,有種透明的感覺。
維拉德有瞬間覺得,也許在沒有變成吸血鬼之前,她也是個乾淨明朗的女子。這樣想着,忽然所有的力氣都失去了,他喃喃自語,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為什麼喜歡我?」
我有什麼可值得喜歡?
蘇葵抿唇,笑意不減,「能說清楚的愛,就不是愛了,維拉德。」她側眸,覺得體內的能力在以光速流失,大概不出十分鐘,她就能化為烏有。
越是強大,遭到的反彈就越大,果然如此。
萬物相生,必有相剋。
她看的很淡,「露西婭,我做了你所說的事情,現在,輪到你把維拉德帶進去了,」她的眸光帶着看穿一切的犀利,落在露西婭身上,「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真的死在你手裏吧?」
露西婭動了動嘴唇,咬牙,對一旁一直默默當個隱形人的保鏢吩咐道:「把他帶進去,不要讓他碰到陽光。」
蘇葵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請去大殿後的血庫里,找些血液給他,他太虛弱了。」
至始至終,她的語氣都很平淡,和以前那個魅惑妖嬈的蛇蠍女人似乎完全不同。維拉德緊握的雙手掌心,已經被他自己掐的血肉模糊,他無力掙扎,只能任由露西婭的保鏢將他像死魚一般,毫無尊嚴的拖進沒有陽光的大殿。
露西婭走到一旁,從哪些獵靈師遺落在外的行李包里,拿出釘樁和錘子,而後額頭冒汗,緊咬牙關向她走來。
蘇葵見狀無所謂的笑笑,忽然側頭,對已經進入大殿的維拉德說了一句,「維拉德,如果你將來要喜歡什麼人的話,我希望不會是她,好麼?」
維拉德已經接近昏厥狀態了,但這句話卻像是咒文一般,死死刻進他的大腦深處,他張了張嘴,氣若遊絲的吐出一個「好。」
露西婭沒有聽到,但只是這樣,已經足夠令她震怒,她快步走上來,一把將尖銳的釘樁死死插進她的胸膛。
瞬間,血流如注。
蘇葵卻笑了,她知道,這個任務算是完成了,以她的死做代價,維拉德此生此世都會活在對她的歉疚中,只要看到露西婭,就會想到她為何而死。
無論以後露西婭如何,他們是絕對沒有在一起的可能,這就足夠了。
用這種方式結束無盡的生命,也不失為一種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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