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濂沐休沒有授課,按說朱標應該在東宮歇息,可是太監來稟告說太子出宮了。
「太子為何出宮?」馬秀英奇怪,朱標有出宮令牌,但他極少離開皇宮。
「是,是……」東宮的內侍支支吾吾,用求助的眼神偷瞟常美榮。
「到底怎麼了?」馬秀英臉色一沉,內侍遮掩的態度讓她十分生氣。
常美榮急忙說道:「母后息怒,都怪臣媳不好,臣媳最近嘴饞,突然想吃西市的酸辣魚肚,太子估計是出宮去幫臣媳買吃食了,求母后原諒。」
「這等事還要太子親自去?」馬秀英懷疑地瞥了常美榮一眼,常美榮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啊,豈能指使堂堂太子做雜役的事情?她看看尷尬羞愧的常美榮,又看看滿頭大汗的內侍,目光微閃,話鋒一轉,「你想吃宮外的東西並無不可,太子體貼你也是好事,不過下次不要讓太子親自去了,宮裏的役使是做什麼的?」
「是,臣媳知錯,以後不會了。」常美榮肩膀放鬆,偷偷吁了口氣。
馬秀英裝作沒看見,又告誡幾句便離開東宮。一出宮門立刻吩咐福順,「去查查太子為何出宮?」
傍晚時分,福順回稟,「二皇子和三皇子在軍營鬧事,把衛國公的兒子打了,太子親自去道歉,才把這事按下去。」
衛國公是指鄧愈,他在元至正十五年就投奔朱元璋,為其效力。因為軍功屢次升官,歷任僉行樞密院事、江西行省參知政事、江西行省右丞、湖廣行省平章、右御史大夫、太子諭德,晉封為榮祿大夫、右柱國,封衛國公。
他見朱元璋把兒子丟進軍營鍛煉,就把長子鄧鎮、次子鄧銘也丟進軍營,其他功勳家族也有效仿,漸漸火器營就成了功勳子弟聚集的場所。這些功勳子弟年輕氣盛,對皇權不像老子那麼畏懼,加上彼此又是同齡人,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馬秀英對這些事也有所耳聞,但是能讓朱標親自出宮求情,可見不是一般的小事,她生氣地喝道:「這兩個混小子竟敢在軍營惹事!馬上把他們抓回來!」
正說着,侍衛通傳太子和幾位皇子求見。
「二皇子、三皇子先在殿外跪着,其他人進來。」馬秀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胸中的怒火。
朱標一進大殿,當即跪下,「兒臣有錯,求母后責罰。」
「你有何錯?」
「兒臣沒有教導好二皇弟和三皇弟。」
每次下面幾個弟弟惹出事,朱標總是先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馬秀英對他這種寵愛兄弟的態度又欣慰又無奈,「你起來說話,我聽說你出宮是去給太子妃買吃食,怎麼卻說到你二弟三弟身上?」
朱標一怔,連忙解釋,「兒臣不敢隱瞞,母后不要怪罪太子妃,她是怕您生兒臣的氣才這樣說的。」
「你們這些孩子都學着打掩護了?」馬秀英嘆了口氣,蔡美榮對她撒謊是出於愛護朱標,她也就不再計較蔡美榮的隱瞞,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進來?你四弟呢?」
「四皇弟同二皇弟、三皇弟都在殿外跪着。」
「說吧,究竟是什麼事,」
「二皇弟跟鄧鎮校場比試輸了,他心裏不舒服,就和三皇弟悄悄在對方的武器上動手腳。第二天比武的時候鄧鎮的刀突然斷裂,被另一個對手刺傷胳膊,當時大家都以為是意外事故,可是二皇弟和三皇弟卻在嘲笑鄧鎮的時候說漏了嘴。鄧鎮和他的弟弟鄧銘氣憤不過就跟二皇弟、三皇弟打了一架,還告到宣德侯那裏,要求軍法處置二皇弟、三皇弟,四皇弟見勢不妙,急忙叫人來通知兒臣……」
「兩個混賬東西,把軍營當什麼地方了,」馬秀英拍案而起,「叫那兩個混賬滾進來!」
朱樉和朱棢低頭夾腚進來,見了馬秀英就委屈地喊道:「母后,宣德侯要打我們板子,您可要為兒臣做主啊!」
馬秀英怒不可遏,「你們覺得你們不該挨板子嗎?軍營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們放肆?來人,今天就在這裏先一人打上十杖,打完了再押到軍營去接受軍法處置!」
「母后?」朱樉和朱棢頓時變了臉色,不敢置信地盯着馬秀英。馬秀英可是最疼愛他們的啊,居然為件小事要打他們?
「母后息怒!」朱標和跟進來的朱棣也變了臉色,慌忙勸說。
「誰敢為這兩個混賬求情,一起受罰!」馬秀英不為所動,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朱樉和朱棢。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竟然敢在武器上動手腳,幸好這次沒有弄出人命,不給他們一些教訓,以後只怕捅出更大的簍子。
「母后,我們知錯了!」朱樉、朱棢知道害怕了,連忙叫嚷求饒。
馬秀英眼皮都不抬一下,「喊一句加一杖,喊十句加十杖!」
朱樉、朱棢馬上不敢叫嚷,怒視着兩邊的侍衛,大有「你今天敢打我,我明天就給你好看」的意思。
「兩位殿下,對不住了。」侍衛相互看看,對朱樉和朱棢擠擠眼睛。
兩人剛鬆了口氣,耳邊就聽到馬秀英冰冷的警告,「侍衛要是敢敷衍,一律按徇私枉法罪處置!」
「兩位殿下,對不住了。」侍衛的話和剛才一模一樣,可是語氣卻截然不同,先前還能聽出幾分鬆懈,這會卻透着一股肅然。
朱樉、朱棢心一驚,「你們敢……」
馬秀英怒喝道:「立刻行刑,十二杖!」
這次再沒一個人敢說話,就聽見「啪啪」的聲音此起彼伏。朱樉、朱棢全身顫抖,殺豬般的嚎叫,不一會血就沁在袍子上。
馬秀英捂住胸口,每一下板子接觸皮肉發出的響聲都像鞭子抽在她的心上,她好幾次都想叫侍衛住手,可是想到朱樉、朱棢屢屢犯錯,終究扭過頭閉上眼睛不再直視。
十二杖終於打完,朱樉、朱棢痛得直哼哼。
馬秀英嘴唇都咬出了血,硬着心腸說道:「把二皇子、三皇子押到軍營繼續接受軍法處置。」
「母后,求您饒恕二皇弟、三皇弟吧,他們已經在您這裏受了處罰。他們身上還帶着傷,如何能繼續受罰。」朱標紅着眼睛,不住磕頭求情。
馬秀英不為所動,「我這裏受的是家法,怎能和軍法概論?」
朱棣跪下說道:「兒臣願替二皇兄、三皇兄受罰,求母后讓他們在宮中養傷,兒臣這就去軍營領罪。」
「你們兄友弟恭是好事,但是他倆犯了錯必須由他倆自己承擔責罰!」馬秀英瞪了侍衛一眼,「還不將兩位皇子押去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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