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聲音太吵,少武又哭了起來,葉逢春哄了幾句,見不起作用,更是氣急。
喚了丫鬟婆子過來也未見好轉。一時無計可施。
葉綰紅着眼圈道:「爹,要不讓雋姨過來試試,都說母子連心,只怕少武也是想娘了。」
葉逢春並未搭話,只來回踱着步子。
葉綰見火候未到,於是走到奶娘面前厲聲道:「老爺面前難道還不說實話嗎?」
尤氏磕頭道:「求老爺救救小少爺,就算老爺再怎麼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
&給我交代清楚少武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葉逢春怒目圓睜道。
尤氏卻支支吾吾的,神情躲閃。
&要清楚整個葉府誰才是真正當家做主的。」葉綰威脅道。
尤氏又磕頭道:「奴婢賤命死不足惜,只是心疼小少爺與雋姨娘罷了。」
說完就將衣袖往上拉了拉,入眼卻是嚇了葉綰一跳,直驚呼出了聲。
只見尤氏的白皙的手臂上佈滿了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恐怖至極。
&底是誰這麼狠的心。」葉綰掩嘴問道。
&爺恕罪,奴婢想保護好小少爺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連自己也…」尤氏哽咽的幾乎說不下去。
&人前些日子失了掌家之權心情不好,可是小少爺乃是嬰孩,哭鬧也是常事,不想惹怒了夫人,所以才……這些日子夫人重新管理後宅,後宅之事千頭萬緒的自是煩悶,加之小少爺生病更加愛哭,所以這些日子更是……」
&不是老爺今日召見小少爺,只怕小少爺與奴婢是沒有活路了啊。」尤氏幾度說不下去。
&怎麼不早些來稟告老爺。」葉綰問道。
&婢不敢啊。夫人說若是奴婢敢透露出去就要了小少爺的命。說反正是個庶子,死了便死了。奴婢實在不敢拿小少爺的命賭啊…」尤氏分辨道。
葉綰紅着眼睛摸了摸少武的額頭驚呼道:「爹,少武還在發燒!」
葉逢春也探了探,連忙讓人去請大夫過來。
&少爺低燒已經幾天了,奴婢去求夫人,可是夫人非但不聽還將奴婢打成這樣。」尤氏將衣袖又往上拉了一截,傷口真是觸目驚心。
葉逢春臉色鐵青的也不說話。
&綰兒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葉綰問道。
等了一會兒見葉逢春沒有搭話,就繼續說道:「綰兒求爹,等這一回少武好了,將他送回姨娘身邊撫養吧。一來大娘實在是繁忙,為葉府勞心勞力,也着實無暇在照顧少武。二來,嫂子原先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對雋姨娘的懲罰也夠了。再者,世間唯有離別苦。少武小小年紀就要與生母分離,遭受如此苦難,爹難道就無半分憐憫之心嗎?」
葉逢春見葉綰說的條理清晰,言辭懇切。想着先前懲罰雋姨娘只是權宜之計,做給凌府看的。
如今看來當日之事也必有蹊蹺。
&話下去,讓雋姨娘趕緊過來守着少武。」葉逢春吩咐道。
葉綰與尤氏的目光對碰了下,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
&護主有功。以後好好服侍少武,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的。」葉逢春指着尤氏夸道。又命人賞賜了些金銀。
&婢謝老爺大恩大德。必定盡心盡力侍奉主子。」尤氏面露喜色道謝。
&娘,您還是再吃點吧。」丫鬟見雋娘幾乎沒動過筷子勸道。
已經有幾日未曾傳消息進來了,不知少武可好。加之天氣炎熱,胃口就更小了。
&沒胃口,你們吃吧。」雋娘說完自顧走到繡架前,看着還未繡完的肚兜,都說小孩子長的快,不知這樣的大小如今少武還能不能穿?
&娘,老爺讓您過去前廳。」丫鬟說道。
雋娘狐疑,葉逢春此時找他做什麼?難道是莫問出事了?難怪昨夜刺繡時刺破了手指…
思及此,連衣服也來不及換,就往前廳趕去。
&婦給爹請安。不知爹找媳婦來所謂何事?」雖然慌亂,但禮數到底沒忘。
雋娘看着葉綰以及伺候少武的奶娘都眼圈紅紅的,心下大駭,一把抓着奶娘的手臂神色緊張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少武出事了?」
葉綰安撫道:「嫂子,切勿太過傷心,少武只是有些發燒,已經找大夫過來瞧了。」
雋娘才稍稍平靜了些,哽咽道:「那少武現在好些了沒?」
葉綰夜跟着紅了眼圈道:「果真是慈母情懷,關心則亂了。」
&了,嫂子趕緊謝過爹,爹已經答應讓少武回到嫂子身邊,由嫂子親自撫養了…」葉綰連忙拉着雋娘的衣服提示道。
雋娘乍聽到這樣的喜事,先是一愣。緩過來後跪下行着大禮道:「媳婦多謝爹。必定竭盡全力撫養好少武,不辜負爹的信任。」
葉逢春見話已經由葉綰說出來,也就不好再收回去。道:「你先去看看少武。」
雋娘抹了把眼淚,道了謝。就着急忙慌的往裏間走去。
葉逢春心裏憋悶,見沒什麼大事,就回了書房。
&娘,多謝四小姐大恩。」雋娘恭敬的行着大禮。
葉綰上前將其攙起道:「姐姐不必如此,再怎麼說少武也是我的侄兒。況且母子分離的痛苦,綰兒也感同身受。」
雋娘含淚道:「四小姐幾次救我於水火,如此大恩,我實在無以為報…」
葉綰輕嘆道:「只是此次讓少武跟奶娘都受委屈了。」
雋娘又朝着尤氏行禮道:「多謝。」
&娘這是作甚,說句僭越的話,少武打小就喝奴婢的奶長大,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此次能救少爺出虎口,奴婢怎能不盡心。」尤氏感嘆道。
一番話說的雋娘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的低落。
&小姐,能籌謀讓我們母子團聚已是大恩,怎敢抱怨。況且若是連這點苦都受不得,那也不配做我雋娘的兒子。」雋娘雖說的厲害,只是眼底都是柔情。
葉綰見屋裏也沒什麼事,雋娘又一心在少武身上,於是攜着福安便回逸雲軒。
&姐,你三番五次的幫雋姨娘,就不怕得罪夫人嗎?」福安問道。在她看來此舉有些得不償失。
葉綰輕蔑笑道:「從前我與娘親就是太過順從,娘才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反正再壞也不過如此,無所謂得罪不得罪了。」
福安喃喃道但願雋姨娘是個知恩圖報的吧。
其實葉綰心裏還有一層意思就是不願見着少武小小年紀便與母親分開。
對於這點說是親情也好,善心也罷,更多的怕是心裏的一點執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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