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葉紫筱的斷指做例子,葉府相對的平靜了一段時間。
葉綰似是住在葉府里的客人一般,除了與雋娘,與素日深居簡出的四娘劉氏有走動外,其他的要麼對她避之如蛇蠍,要麼對她恨之入骨髓。
除夕之夜,燈火通明,煙花絢爛,鞭炮聲不絕於耳。
葉逢春雖着人來請她參加家宴,但葉綰哪裏不知道他只是做個表面的功夫,與其一會兒在家宴上鬧的不愉快,還不如直接稱病不去來的自在。
福安帶着丫鬟婆子們在剪窗花玩,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
葉綰看着就覺得心裏暖暖的,想着過一會兒要去陪着師傅守歲,心裏有期待,時間便顯得流逝的格外慢些。
「小姐,你看奴婢剪的和合二仙怎麼樣?」福安拿着栩栩如生的剪紙小心翼翼捧到葉綰面前討着誇讚。
葉綰笑道:「咱們院裏就屬福安最是心靈手巧。」
正廳里的家宴倒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空着的位置,一個是葉綰,一個是遠在安國寺的葉莫問。
「真是好大的性子,請都請不來了?難不成真當自己不是姓葉的?要學那哪吒似的,削肉還父,剔骨還母,自此與葉府劃清界限不成嗎?」莫氏陰陽怪氣的諷刺道。
「再不願意又如何,身子裏流着的不還是葉府的血。再者說了如今不還住在府裏頭,每月拿着府里的月供…」阮氏難得的與莫氏意見相同。
「裝什麼清高與可憐,弄的好像咱們一家人都欺負她,容不下她似的,搞不好去殿下那告個狀,倒霉的又不知道是誰咯…」葉紫曦撇嘴應和着。
葉逢春看着一家子人冷嘲熱諷的,哪裏有吃年夜飯的心情,將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食不語,寢不言…大過年的還讓不讓人安安靜靜吃頓飯了…」
一桌子人瞬時靜了下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葉逢春。
這年夜飯吃的着實憋屈,大家幾乎都沒怎麼動筷子,就草草的結束了。
「這葉綰二字如今成了禁忌了嗎?連提都不讓提。你看爹剛才那臉拉的是又臭又長…」葉紫曦抱怨着說道。
阮氏無所謂道:「不提就不提。要是我有這樣個女兒,也得氣個半死。」
葉莫尋也跟着道:「要我說葉綰那就是被爹慣壞了,才會如此膽大妄為,不分尊卑…若是換了我,一陣責罰,端看她還能如此驕橫?」
阮氏聞言勸道:「今兒除夕不提那晦氣之人,咱們一家子熱熱鬧鬧守歲,迎新年。」
葉綰看着原本精神百倍的信誓旦旦要守歲的眾人頭點着小雞啄米似的,趕緊打發她們下去休息。
「按以前一樣的,福安留下,隱逸跟我去別苑即可…」葉綰穿戴整齊道。
福安打着哈欠點頭,說完就要往床上鑽。
深夜的街道,偶有父母帶着孩子在門前放煙花。稀稀落落的有歡聲笑語傳出。
歡伯開門時,似是知道是葉綰來了,拱手拜年道:「姑娘,過年好啊。」
葉綰受寵若驚,連忙回禮道:「葉綰祝歡伯健康長壽,福如東海。」
「你來啦…」清悠總是不用轉身就能準確的猜出是葉綰來了。
葉綰又行禮道:「祝師傅心想事成,新年新氣象。」
說完又俏皮的伸出雙手討要着紅包。
清悠難得的開了個玩笑,一臉正經道:「不好意思,忘記準備了。」
葉綰撅着嘴巴,佯裝生氣,誰知清悠又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裏拿出個精緻的盒子。
葉綰準確無誤的把盒子搶到手裏,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裏是一對造型別致的耳環。
光彩奪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謝謝,師傅。綰兒很喜歡。」說完就忙不迭的找來鏡子想試一試。
清悠看着忙來忙去的葉綰,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多想要守住這最美好的依賴,最純真的笑容。
只是等過完年後,怕是也會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到底他有他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因為那是無數人的鮮血鑄就起來的希望之光。
「師傅,這是綰兒給您的新年禮物。」葉綰也將一個木質的盒子塞到清悠手裏。
又叮囑道:「現在不許打開,等綰兒離開後才可以看的。」
屋子裏燃着的暖爐,點着的檀香。二人各執一子,相對而坐。雖靜默無言,卻滿是溫情。
屋外紅燭高照,白雪做底,紅梅簇簇,又有翠竹几顆點綴在旁。雖不如春日裏百花爭艷,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自打上一次歡伯他們瞞着葉綰身處險境卻不告知於他,清悠事後動了大怒。
只差以性命相逼,歡伯等人才意識到這個葉綰在少主的心裏有多麼的重要。
自此見着葉綰更是客氣萬分,一副以少夫人相待的感覺。
對於這些,葉綰自然不知,在她心裏只要能待在清悠身邊就好,如此她才會覺着自己不是無根的浮萍,飄飄蕩蕩無所依靠。
「師傅,你許的什麼新年願望?」葉綰好奇的問道。
自打認識清悠,他都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只是葉綰知道他偶爾走神時凝望虛空的眸子裏,沉沉的都是心事。
清悠道:「願望?」
他的願望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回原本就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不管前路有多坎坷,有多曲折,他都不能退縮,唯有前行!
「你呢?」清悠反問道。
葉綰原本想的是將娘的名字寫入族譜中,可是如今她有些猶豫了,娘親真的希望回葉府嗎?
福安正睡的香甜,耳邊卻總有聲音絮絮叨叨着,似是夏日裏擾人清夢的蚊子。
「誰啊,找死是不是…」福了安被吵醒後翻身坐起後大聲的斥責着。
只是睜開眸子後就愣住了,坐在床邊的居然是司馬烈。
除夕之夜,宮中宴飲,當真是無趣的很。就光聽着太子與七弟之間的明爭暗諷。
哪裏有絲毫團圓的樂趣?生在帝王家,原就不該奢求尋常人家的親情。司馬烈喝了幾杯悶酒,等宴席散了後,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葉府的門外。
看着鎏金的葉府二字,司馬烈想了想還是施展輕功想去逸雲軒看看葉綰。
那個他發誓要娶回家的女子。
司馬烈被福安一吼,也愣住了問道:「怎麼是你?」
福安見謊言編不下去,只好在司馬烈清冷的目光下招出了實情。
什麼?她居然陪着她師傅守歲去了?
什麼?師傅居然是男人?
孤男寡女,豈有此理。難道不知道自己名花有主了嗎?
還敢出去勾三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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