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瀾刺耳的狂笑聲迴蕩在耳邊,葉綰癱坐在地上,雙手將散落的泥土歸攏到一起,一時情急找不到罐子,就用衣服將泥土兜住。
娘,對不起,摔疼了沒有?
都是女兒不好,活着的時候未能保護好你,死後連你的骨灰我也保護不了,是女兒沒有用……
葉綰絮絮的呢喃着。全然沒有聽見大聲叫喊的福安與神色緊張的隱逸。
福安原本覺着病歪歪的二小姐人雖冷冰冰的,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殺傷力。也就沒太在意。
沒想到在進屋時,看到的是滿地的狼藉被摔碎的骨灰盒子,以及失魂落魄雙手滿是鮮血的葉綰…
福安大聲的喊着: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啊?葉綰居然都沒動靜,福安又搖了搖葉綰依然沒有動作。
癱在地上自言自語,不時落淚。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
福安慌了,抹着眼淚就往外跑,她要去找清悠師傅,小姐最聽他的話了…
剛跑到院門就撞上了司馬烈。福安隔着淚眼看不清楚來人,轉身就跑開了。
「這不是綰姐姐的貼身婢女嗎?」司馬衍狐疑着說道。
司馬烈聞言眉頭一皺,也顧不得司馬衍幾步跨進了逸雲軒。
入眼是葉綰滿是鮮血的手,以及那死灰色的眸子…這還是那個以及認識的眸中帶着睿智與冷靜的葉綰嗎?
隱逸在一邊干着急着,又不敢挪動葉綰,怕刺激到她。見進門的是司馬烈於是福身行禮,「殿下也看到了,今日不宜留客,請回吧。」
司馬烈走了過去,猿臂一抄就將葉綰和你抱客起來。
葉綰原本還踢騰着腳,見腰間護着得東西還在也就消停了,任由司馬烈抱着。
這樣熟悉的溫暖的懷抱,當真令人眷念呢!
葉綰的眸子緩緩的合上,長長的睫毛上掛着淚滴,她累了,太累了!
司馬烈看着葉綰失魂落魄的模樣,一顆心都揪在了一起,只恨不得葉綰手上的傷是傷在自己身上,由他來代替她痛。
又吩咐下人找來藥膏想要將葉綰的手給包紮上,無奈葉綰的手緊緊的護着衣服里的東西,司馬烈也不敢硬來,只將外側的傷口上了藥。
「到底怎麼回事?」司馬烈滿臉陰沉的問着隱逸。
「今日二小姐突然來找小姐,然後小姐就這樣了。」隱逸回道。
司馬烈額上的青筋暴起,想着看來是葉府的二女兒所為咯?
「她懷裏護着的是什麼東西,怎麼護的那麼緊?」司馬烈又問。
「那是小姐母親的骨灰…」隱逸聲音低低的回道。
司馬烈喉頭一緊,為了個死去的人值得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嗎?就算你母親泉下有知見你如此,她會安息嗎?
傻丫頭,怎麼就傻的那麼可愛呢!
司馬烈又在心裏道:果然我司馬烈看上的女子都是重情重義的。
先前讓人去查葉綰,陸陸續續也有些消息傳來,大概也知道葉綰與她母親相依為命,在葉府過着的是怎樣的日子,後來她母親慘死,葉綰消失一段時間後回歸葉府,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只聽說有人悲傷一夜白頭,當初聽來只以為是傳言。
如今看着葉綰,他想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悲痛欲絕,才能讓人不顧一切投入火海里,然後浴火重生。
司馬烈有些心疼,心疼葉綰的倔強,懊惱自己在她受苦受難時,沒能陪在她身邊…
葉綰在夢裏看見了母親,母親還是從前的容貌,帶着慈祥溫柔的笑,對着葉綰招手,綰兒,到娘這裏來…
葉綰拼命的跑啊,跑啊…卻怎麼也跑不到看似近在咫尺的母親身邊…急的流着淚,咬牙繼續跑…
好不容易跑到近前時,撲入母親的懷抱時,餘光瞥見的卻是葉紫瀾猙獰的笑,和手裏揚起的刀子…
葉綰尖叫着,拼命想要掙脫…
接着是師傅的聲音忽近忽遠的傳來…帶着力量與寬慰。
葉綰目露凶光,怒喝道:你們這些小人在外面算計我就算了,在夢裏居然也纏着我不放,真當我不敢殺你們嗎?
接着一切如夢幻泡影般的消失了,一切歸於黑暗。
葉綰又沉沉的睡去。
司馬烈的胸口被葉綰撞的生疼,但是他無暇顧及這些,眸子裏都是擔憂與心疼,見葉綰平靜些,他又將葉綰放平,仔細的替葉綰擦着額上的汗珠。
雖笨手笨腳的,去小心翼翼……
原來,溫柔起來的司馬烈,也真嚇人呢!
福安一路跑到別苑,砰砰的把門敲的震天響。
「誰啊…」歡伯不悅的聲音響起。
打開門時,福安沖了進去,四下找了一番道:「清悠師傅呢?清悠師傅呢?」
歡伯被福安一撞,顯些踉蹌着摔倒了,心裏想這丫頭今日怎麼冒冒失失的?
福安蹲在地上失聲痛哭,似是希望離自己與小姐越來越遠一樣。
「少主,最近要去講經,這會不再城裏的。」歡伯解釋道。又一臉茫然的看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福安,搖了搖頭。
「咦?歡伯,這是哪家姑娘在這嚎啕大哭啊…老遠就聽見了。」隱修問道。
福安似是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了看,隔了淚眼看不清楚,用衣袖擦了擦看清楚是隱修後,起身一把將隱修抱住道:「隱修,師傅呢?師傅呢?快去找師傅,我家小姐失了魂了…失了魂了…」
話未說完身子一軟就倒在了隱修懷裏。
隱修雖不明所以,看到福安如此方寸大亂的模樣,也知道定是葉綰出了事。
「大膽,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入我家小姐閨閣?」丫鬟怒喝道。
司馬烈大手一揮,丫鬟一個不穩摔倒在地,嚇的不敢說話。
司馬烈一腳將門踹開,見一個容貌秀美臉色蒼白的女子正臨窗而立。
「你是葉紫瀾?」司馬烈沉聲問道。
葉紫瀾被嚇了一跳,不覺得點了點頭。
司馬烈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捏住葉紫瀾天鵝般美麗的頸項,葉紫瀾只覺呼吸不過來拼命的捶着司馬烈的手。
只是這力氣對於司馬烈來說,無異於隔靴搔癢罷了。
「你給我聽好了,以後再去找綰兒麻煩就不是像今天這樣簡單了。」司馬烈狠狠一甩,葉紫瀾似是個布娃娃般被扔到了桌邊。腰間被硌的生疼。劇烈的喘息着。
她能感覺到男子眸子裏的怒意與瘋狂,死亡從未離她這麼近過。
可是他說綰兒,難道是葉綰嗎?可是葉府只有一個綰兒…
所以葉紫瀾不能認輸,抬眸惡狠狠的看向司馬烈。
司馬烈冷哼一聲,「再有下次就要你的命!」
「本王司馬烈…」
葉紫瀾看着司馬烈的背影喃喃道:居然是他,竟然是他,新晉的秦王殿下!
想着葉綰受傷,有人這樣的維護,自己呢?自己受的苦受的難就該被無視嗎?
心裏蹭蹭的燃氣熊熊火焰,嫉妒的火,不甘的火…
憑什麼老天將一切美好的都給了葉綰,將苦難給了自己…
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葉紫瀾心裏極度扭曲的吶喊着…對命運的不公,對葉綰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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