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京城,似是明亮了許多。燥熱的空氣里似乎也多了些涼爽之意。
聶雲央看着翠綠的芭蕉葉上滴落的雨水。心裏卻自有一番計較。
聰慧如她豈能不明白父親的意思?況且雖只見過司馬烈一眼,卻早已芳心暗許。
雄姿英發,身形偉岸,眉宇硬朗,行走間自是有股氣勢渾然天成。哪裏是京城裏養尊處優慣了的少爺公子所能比擬的。
所以父親那日的話並未說完,她便急急的打斷了。
意思就是她很中意司馬烈。
只是早前的時候司馬烈似乎對那個葉府的四小姐很是上心。這讓她心裏有些不自在。
關於葉綰她是見過一面的,雲瑤公主為災民舉辦義賣會時,模樣倒是出挑,才情嘛也算尚可。
只是如今司馬烈乃是天定之人,將來必是萬人之上的君王。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憑什麼能夠站在他的身側?
唯獨自己有這個資格能夠陪他權握天下,萬世流芳。
隱逸進來稟告說相府的大小姐聶雲央來訪時,葉綰皺眉思量了許久才猛然記起那個孤傲的女子。
可是自己與她並無交集,怎麼好端端的來個上門拜訪呢?
聶雲央看了看不算華麗,甚至在她眼中只能算是寒酸的逸雲軒,蓮步輕移走進去時,才覺裏頭別有洞天,院子雖不大,但收拾的倒有些情致。
花草相間,綠竹叢叢,爬山虎的綠葉只爬滿了北邊的院牆。鬱鬱蔥蔥的竟有了幾分涼意。
心下不覺對這個潛在的對手多了幾分警惕。
&姐姐來訪,葉綰有失遠迎,還望姐姐恕罪。」葉綰輕聲說道。親自迎了出來。
按理說葉綰不必如此熱情,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來的強。
&是姐姐我唐突了。聽聞葉府遭了變故。原本想早些來看望妹妹,只是一直俗務纏身,竟拖到今日才得空前來。」聶雲央回禮,又命跟着來的丫鬟婆子將帶來的禮物奉上。
葉綰單眼掃了一下,這禮夠重的啊。
&次來的匆忙,也沒什麼像樣的東西,還望妹妹不要嫌棄才是。」聶雲央客氣道,只是眸子裏卻是滿滿的優越感。
葉綰心裡冷笑,真當自己是個睜眼瞎子嗎?這個聶雲央穿着蜀繡的衣裳,頭上的步搖,玉簪皆是上品,肌膚白里透淡淡的粉。眉如遠山,朱唇微啟。
如果這也叫來的匆忙?這也叫沒什麼像樣的東西?那麼好吧,自己得承認自己很窮。
&姐來便來,還送這些名貴的東西當真讓妹妹受之有愧啊。」葉綰笑着迎了聶雲央進屋落座。
聶雲央行動間打量着屋子裏的陳設,只覺屋子空間開闊,似是將幾間屋子給連了起來,又用屏風做了隔斷。
&妹這裏真是別致啊。別看這外頭看着不起眼,一到裏頭就能看見妹妹的蕙質蘭心了。」聶雲央笑着說道。
葉綰又將前幾日司馬衍送來的新進的雨前龍井沏上。
誰料到跟着聶雲央前來的丫鬟看也不看微微抬着下巴,道:「我們家小姐等閒的茶是喝不慣的,奴婢這就親自去給您泡茶。」
隱逸的臉色變了變,葉綰卻不再意,自顧的品着茶香,想着來者不善啊。
聶雲央嗔了丫鬟一眼,又略帶抱歉的回道:「丫鬟被我給慣壞了,妹妹你可千萬別在意。」
&妨。姐姐高興就好。」葉綰笑着回道,又命丫鬟帶着下去泡茶。
葉綰素來不喜歡繞彎子,直接開口道:「不知姐姐今日前來……」
聶雲央笑道:「也沒什麼事,自從上次遇見妹妹就頗感親切,無奈不得常常親近,今兒得了空,這不就巴巴的過來了嘛。」
正說話間,又聽見丫鬟嘟啷着道:還是首富的府邸呢,連新鮮的泉水都沒有,這怎麼泡茶嘛?沒的糟蹋了這麼好的茶葉。
葉綰臉色沉了沉,自己又沒巴結着讓你來。你們如此不請自來,居然還敢連番抱怨?
葉綰忽然將手中的茶盞給擲了出去。
聶雲央與那丫鬟都嚇了一跳,臉色一變正欲開口說話卻被葉綰搶了先。
&塗東西,聶姐姐頭次來咱們府里,怎麼不好生招呼着。」
丫鬟委屈道:「小姐,奴婢是按吩咐拿了昨兒就殿下送來的雨前龍井的。」
&錯事還犟嘴,當真是反了天了。若真是雨前龍井,依着聶姐姐的眼裏力怎會品不出來?定是你們這些糊塗東西以次充好,糊弄於我…」葉綰厲聲喝道。
聶雲央神色一變,心裏瞭然這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於是出言勸道:「妹妹,何必動氣,為了個下人不值當的。」
&讓姐姐看笑話了。妹妹慣來不會管理下人,倒縱的她們越發的蹬鼻子上臉了。」葉綰帶着歉意笑了笑。
聶雲央暗道,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妹真是好手段,姐姐可聽說了那個九殿下可是出了名的難纏,不料妹妹竟然能與他攀上交情…」聶雲央問道。
葉綰呷了口茶,道:「人與人的緣分罷了。談不上手段不手段的。」
&姐還聽說這九殿下性子孤僻,諸皇子中也就五皇子與他親近些,不知這傳言是真還是假呢?」聶雲央問道。
&傳言倒是不假。一個孤僻,一個冷傲。當真是絕配呢。」葉綰摸不清狀況也就胡亂說着。
聶雲央笑道:「五殿下驍勇善戰,可是不少閨閣女子的春閨夢裏人呢,難道竟也沒能入得妹妹的眼?」
葉綰忽而就想到司馬烈纏着她的樣子,笑着回道:「憑他是誰?若不是真心愛我,疼我,護我之人。我可不稀罕。」
聶雲央笑的意味深長道:「可是京里流傳五殿下為了妹妹可是做了不少的事,得罪不少的人呢?」
葉綰正要回話,身邊的丫鬟卻插嘴道:「那可不是。五殿下對咱們家小姐可好了。整日的送這送那的不說,隔着幾日便要來逸雲軒坐坐。」
聶雲央的神色變了變,喃喃道:「是嗎?那妹妹可真是好福氣呢。」
葉綰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聶雲央怎麼一來所有的問題都是或直接或間接關於司馬烈的?
葉綰陪笑道:「別聽丫鬟們嚼舌根,沒有的事。」
聶雲央又道:「眼下五殿下正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將來只怕是要一飛沖天的人物,俗話說同患難易,共富貴難。妹妹難道放心?還是甘願做他眾多寵妾里的一個?」
葉綰輕笑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但凡女子沒有人願意去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人。況且世間好男兒又不是只他一個。」
聶雲央輕笑,果然她沒看錯,依着葉綰的驕傲性子,必定不能容忍為人妾室,即使有可能是個貴妃之位。
聶雲央笑道:「妹妹真乃女中豪傑,有骨氣。有氣節。」
接着又嘆氣道:「可惜女兒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親雖說疼愛於我,可是只要碰到事關前途之事。他還是選擇要犧牲我的幸福。」
葉綰看着聶雲央面露悽然之色狐疑着問道:「聶丞相,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也得用姐姐的幸福換前程?」
聶雲央低聲道:「政權新舊更替,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輸的可是聶府滿門。父親也是無奈,只得讓我嫁入五皇子府。」
葉綰只覺五雷轟頂,所有的聲音一瞬間都消失了。
原來聶雲央今兒是來示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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