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皓南看着鬼手婆婆扭曲的臉龐,想着她方才說過的話,只覺得全身發冷,想要起身躲避,卻使不出半分力氣,眼看鬼手婆婆的匕首就要刺下,一條白影疾掠而來,大聲喝道:「住手!」一刀將鬼手婆婆的匕首擊落在地,卻是石逸。
石逸執刀在手,護在劉皓南身前,掃視在場眾人一眼,肅然道:「誰敢傷了皓南,我石逸定不饒他!」
鬼手婆婆心中恨意正濃,豈肯善罷甘休,上前厲聲道:「這小賊是劉繼元的孫子,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今日我定要殺了他為我的清兒報仇!」
石逸轉頭看向劉星璉,沉聲道:「星鏈,你應該知道皓南是我的義子,為何要縱容屬下加害於他?那劉繼元就在開封好端端的活着,你們要報仇,儘管前去找他,何必要對一個孩子下手?少主他一世英雄、光明磊落,若是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定然不會贊同!」
劉星璉被石逸說得啞口無言,只得冷笑道:「既然石護法要護着這小子,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他方才不小心中了鬼手婆婆的子母梭,石護法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言罷嘿嘿冷笑不已,悠然轉身離去。
石逸聞言變色,失聲道:「什麼?你竟用這歹毒暗器對付他!」急忙轉身查看劉皓南的傷勢。
鬼手婆婆心有不甘,恨聲道:「小子,讓你死得這麼痛快,當真是便宜你了!」也跟着劉星璉離去。
石逸顧不上去追,看着劉皓南急道:「皓南,你感覺怎樣?」
劉皓南吁了口氣,抬頭看着石逸微微一笑,道:「義父不必擔心,我沒事,今日可多虧了這個!」說着,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來,卻是當日妙風尊者蘇茹合送給他的那副奇怪面具,一面透明如同無物,另一面卻面目猙獰,其上釘着一枚梭子形狀、構造精巧的暗器,正是鬼手婆婆的子母梭。
石逸神色凝重地接過來,用力將子母梭從那面具上撥了出來,母梭的尾端機括一響,一蓬牛毛金針如天女散花般****而出,帶起一股凜凜寒風。
劉皓南在心中暗叫好險,若是沒有這面具阻擋,被金針射入體內,此刻哪裏還有命在?
他低頭摩挲面具,驚奇地發現方才子母梭留下的深深釘痕竟然不見了,整張面具平滑如初,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溫潤如玉。
石逸見了也是大覺驚奇,道:「皓南,你這可是件寶貝啊!」
劉皓南看着面具,想到蘇茹合心中泛起一絲暖意,暗道:「這面具如此神奇,想必是蘇茹合珍愛之物,卻毫不吝惜地轉贈於我……以後若是再能見面,需得好好謝她才是……」他心中所想的只是謝謝她,卻不知對蘇茹合早對自己情根深種、不能自拔。
兩人驚魂方定,慢慢返身回去,姨母何文若也聞訊趕來,見劉皓南無事,才放下心來。
何文若聽兩人說完事情的經過,滿面憂色地道:「皓南福澤深厚,今日僥倖躲過一劫。但是劉星璉一族與皓南的祖父劉繼元積怨太深,他們絕不會就此罷手的!夫君,這可如何是好?」
石逸冷哼道:「劉星璉肆意妄為,對皓南下此殺手,未免太不將我放在眼裏,明日四族首領聚首,我定要他給我一個交代!」
劉皓南微一猶豫,終於說出心中疑問:「義父,那老太婆說我祖父將她的兒子千刀萬剮……真有其事麼?」
石逸嘆了口氣,道:「皓南,你祖父生性陰狠,兇殘嗜殺,確是實情!十二年前的月圓之會上,少主劉繼恩力挫群雄,奪得族主之位,你祖父劉繼元卻心有不甘,暗中勾結宋朝奸細暗算了少主,將他弄成廢人,又將劉氏一族的男丁統統殺光,就連尚在襁褓的男嬰也不放過……」
何文若想起當年之事仍是心有餘悸,顫聲道:「夫君,別說了……」
劉皓南得知真相,情緒極為複雜,喃喃道:「想不到我祖父如此兇殘……我爹爹……難道就沒有勸過他麼?」
石逸嘆道:「若非你爹爹星珏太子屢次相勸、百般周旋,整個處月四族的人怕都要被他殺光了!說起來,處月部能留存至今,還要承星珏太子的情呢!」
劉皓南這才覺得心中稍安,暗道:「不論怎樣,我爹爹還是個仁厚俠義的好男兒!」
石逸又道:「如今的劉氏一族只剩了些寡婦和幼女,劉星鏈被你祖父一掌震斷了全身經脈,已成廢人,這十二年來只是苟延殘喘,我料他決計活不過三十歲……他們一時難以接納你,也是情有可原,你不必太過憂心,義父會幫你想辦法!」
劉皓南心下甚為慚愧,低聲道:「我不怪他們,此事原是我祖父做得不對!」
石逸點頭讚許地道:「大丈夫不諱言己錯,難得你有如此胸襟!這些日子你排兵佈陣抗擊大光明教,免去許多傷亡,於渡天寨實是有恩,他們下此重手來殺你,也是不該!」
唏噓慨嘆了一番後,石逸和何文若離去,歐陽劍也回到房中,聽說劉皓南遇刺之事,又是驚訝又是氣憤,跳起來昂然道:「劉星璉欺人太甚了!皓南,從今日起我要寸步不離你左右,看誰敢來暗算你!」
劉皓南聞言心中一暖,面上卻不露聲色,淡淡地道:「你不用陪鍾玉妹子練刀麼?」
歐陽劍見說到石鍾玉,頓時滿面愁容,嘆道:「快別提她了,整天纏着我練刀,還不許我贏她,我真是怕了這丫頭!若再這樣下去,我不被她砍死,也要被她累死!」
劉皓南瞧他那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甚是有趣,忍着笑道:「哪有這般誇張?鍾玉妹子的刀法可着實不錯,你們較量了這幾日,到底是誰贏了?」
歐陽劍胸膛一挺,嘴硬道:「自然是我讓着她多些了!這丫頭好勝之極,就算輸了一招半式,也一定要再跟我重新打過,老是這樣打,我可吃不消!」
劉皓南前日聽歐陽劍說起斬狼刀法的來歷,如今想來仍覺驚心動魄,由衷道:「你這斬狼刀法雖然名號不雅,卻足以媲美世上任何一種高明武功!」
歐陽劍笑了笑,面上現出少見的落寞之色,嘆道:「刀法再高又有什麼用?殺人再多也救不了那些村民!你知道嗎?兩年前,我遇上一群搶劫殺人、無惡不作的太行山大盜,他們好狠,連女人和孩子都不放過……那個晚上我殺了十幾個人,把他們趕走了,可是沒過幾天,他們來了更多復仇的同夥,將整個村子燒成了平地……」說到此處,他的身子開始輕輕顫抖起來,似是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劉皓南聞言動容,道:「怎會這樣?難道此處沒有官府管制麼?」
歐陽劍冷哼一聲,道:「河東官府懦弱無能,哪敢正面對抗五寨七山的盜匪?我殺了盜匪,當地的村民卻為此而無辜枉死,他們不能容我,我也沒臉繼續待下去,只好躲在荒郊野外,靠殺人賺些刀盟的賞錢為生。」
劉皓南聞言義憤填膺,脫口道:「你殺盜匪原是為了保護村民,他們竟然如此恩將仇報?」
「這不怪他們。」歐陽劍看着窗外吁了口氣,語氣里有淡淡的絕望,「是我不該胡亂逞英雄!若不是我殺了那十幾個盜匪,他們也不會將整座村子的人都害死,我若是真的武功無敵,盡可以將他們全部殺光,永絕後患,可我偏偏又沒有這個本事。像我這樣的人,最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這條命,遲早是要還給那些被我害死的人的!」
劉皓南心頭一震,終於明白過來,問道:「那麼你所收養的孩子,想必就是那些被匪徒殺死的村民遺孤了?」
歐陽劍點頭默認,轉身看着劉皓南鄭重地道:「皓南,謝謝你幫我設法安置那些孤兒,我答應過你一年之內不離你左右,我一定會做到。一年之後,如果我還沒死,便要上太行山了結這段恩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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