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通在那裏呆住了,可素問手中的禪杖仍然帶着呼嘯聲往他身上砸過來。
連近在咫尺的禪杖都顧不上了,連性命都顧不上了,可想李子通有多麼震驚,內心受到的影響有多大。
此時收力還哪來得及,勉強收了三分力,禪杖直接橫掃在李子通肩膀上,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李子通直接飛了出去。
此時長春觀的道人全都呆住了。不是為李子通,而是為魚玄劍。
這可是鎮館之寶,在長春觀傳承了近千年,輕易都不得動用,竟然毀掉了?尤其是這魚玄劍不僅僅是削鐵如泥這麼簡單,還是一把法劍。
「我殺了你。」一個年輕道士怒吼一聲從眾人身後躍出撲向素問。
素問本來到後期就快脫力了,那瘋魔杖法只能靠着慣性來帶動自身,最後又強行收力,哪還有力氣躲閃。
「停手。」一個老道士終於從道觀重寶被毀的心痛中醒了過來,損了鎮觀之寶,又沒了一個弟子,要是再有弟子在敗了之後出手傷人,他也沒有臉面再見人了。
那年輕道士此時已撲到素問近前,可另一個人比他更快。
一隻大腳直接踹在他後背上,橫着飛出去,落地後直接滾到了牆角。
「怎麼?輸了還想一擁而上啊?」魯智深一臉的不屑站在素問身前看向幾個道人,曇宗惠瑒幾人也緊緊盯着場中。
「都別動。」老道士攔住身後眾人,一步一步走到李子通身前,蹲下身子探查了他的傷勢,再站起來的時候仿佛蒼老了十歲。鎮觀之寶再怎麼都是死物,在他心中總沒有自己的徒弟重要。
可這靜心培養了二十年年的弟子也馬上就不是了。不僅如此,剛才探查一下,肩胛骨基本完全粉碎,以後就算治好,也只是普通人了。
要知道這師徒傳承等同父子,不論其他,二十年的感情徒弟又是何等深厚?培養一個弟子又要費多大心血?在很多時候這關係更勝於親生父子。
又將地上的斷劍和劍尖撿起來,將其對到一起,忍不住涕然淚下:「我沒教導好弟子,對不起歷代祖師,對不起主持啊。」
素問看着老道士的樣子,輕嘆一聲:「阿彌陀佛。」聲音略有些沙啞。
幾個道士都簇擁到他身邊,看着已經斷成兩段的長劍,還有劍上的一處處豁口,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心痛。
如果只是劍斷了,接回來後雖然法劍的效果沒了,但還能做為一把寶劍。可現在劍身上不滿米粒大的豁口,都成鋸子了,以後也只能作為裝飾品了。
眾多道士沒再管李子通,比試已輸,多留無益。扶着老道士和被魯智深一腳踹飛的道士走出山門,臨走的時候幾個人回頭看了李子通一眼,從此以後再不是同路人了,心中難免悲涼。
「師傅。」
隨着一聲充滿驚訝,不可置信的呼聲,一個僧人從大殿後衝到一直站在角落的道士身前,「噗通」跪倒在地。
「師傅!」這一聲帶着鼻音,行慧,原來的宋閔,將頭抵在地上,不住的流淚。
沒想到師傅竟然來這裏看自己,可自己現在一身僧袍,又是光頭,這模樣實在是沒臉再見恩師。
「老夫樊於希,受長春觀道長之邀,前來做個見證。此時比斗已結束,老夫告辭。」那對老少中的老人朝素問拱手揚聲道,也不多客套,帶着孫子出門下山。
這一趟奔波勞碌,卻是不枉此行。
「這兩人年紀比你大上一點,功夫卻都比你要高得多了。」
出了山門樊於希教訓孫子說道。
「是,是,你老爺子說的是。不過我到那年紀也不會弱於他們吧?」少年先是點頭,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你只是看到其一。那李子通用的青萍劍法,最是靈活多變,尤其還有一手換手劍沒有使出來。只是兵器被毀,心思大變,這才輸了。至於那個主持,聽說最擅長的並不是杖法,按我看他杖法略有生疏,練這功夫時間不長。可那杖法卻是一等一的,等他再進一步,還要厲害許多。另外還有一身刀槍不入的功夫。若是空手對戰,要更厲害數倍。」
說道這裏,微微有些惋惜。「可惜那李子通,那隻胳膊是廢了,以後就算是提重物都難,更不用說持劍了。不然以他的年紀,日後再進一步,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寺里那一對男女也揚聲告辭,男的叫杜詣辰,女的叫雲文月,和那樊於期一樣都是南方武術界的名家。
兩人對素問禮貌的打聲招呼,眼睛又在魯智深身上轉了幾圈,似乎對他很感興趣,頗有些躍躍欲試。魯智深剛才只是出了一腳,但後發先至,而且看那道士被踢出很遠還能被人攙扶着走,這用勁也頗為巧妙。
另外寺里的曇宗和惠瑒在兩人看來也有一身上佳的功夫。畢竟有真功夫在身的一舉一動一行一臥都與常人不同,身為武學名家自然能分辨的出來。
想不到小小一個寺院,竟然藏龍臥虎。
目送兩人出了山門,趙中玄和小染走過來,或者說趙中玄是走過來,小染還是走路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配上那張笑臉,讓人看着就覺得心情愉快。
「素問法師」。趙中玄打了個招呼。
小染倒毫不見外,大大咧咧的叉着腰笑道:「大和尚,你很厲害啊,李子通那傢伙一直眼高於頂,沒想到也輸給你了。」
趙中玄連忙攔住她:「小染,不要亂說。」
「哼,天天這也不讓說,那也不讓說。」小染皺着鼻子哼哼道。
素問有些莞爾,笑着對兩人打招呼:「見過兩位道友。」
「本來還想多坐一會兒,看你一會兒恐怕顧不上我倆,就先告辭了,明日再來拜訪。」趙中玄拉着小染告辭道,意有所指。
素問看到那一對男女和四個保鏢仍然站在那裏,一男一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便點點頭。
「道衍師兄,你給那李子通看一下傷勢,等他醒了再喊我。」素問對道衍說道。李子通的傷勢是他打出來的,具體怎麼樣他心裏有數。肩胛骨肯定是完全碎了,若是不治好,以後就是個廢人。若要治好他,就需要不死草才行,這事不算小事,還是回頭再說。
王德兩人趁着沒人注意他倆,偷偷溜了出去。
出去下了山,強烈的心跳稍微慢了下來,邱文全才大聲說話:「真是太刺激了,沒想到竟然看到這樣的場面。」
而王德則從下山時就是一副沉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
「幹什麼?想什麼呢?」邱文全用手肘碰了碰他。
「啊?」王德這才被驚醒。「怎麼了?」
「我說你想什麼呢,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丟錢包了?」邱文全大聲說道。
「我想,我想學武。」王德猶豫一下還是對最好的哥們說出心裏所想。
「學唄,咱們那就有武館,教散打還有洪拳。還有跆拳道館,打的挺漂亮的,用來泡妹子不錯。」
「不是散打,我想上山學武。」王德又重複一遍。
「山上?跟那些和尚學?」邱文全楞了一愣。「他們能收你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
不提被這場賭鬥激起一腔熱血的青年,素問迎上最後那一波人。
至於行慧和那個道士兩人,誰都沒有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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