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龍城地下軍事基地。
楊朝暉一張黑臉面沉似水,在會議桌前來回踱步。
在座的幾位將軍全都一言不發,在座的都清楚老楊的大黑臉一旦沉下來,必然要有血光之災。
急匆匆的腳步聲響,畢信走了進來。才幾天的功夫,畢信的鬢角便多出了幾縷白髮。這位龍城最年輕的將軍承擔着常人無法影響的巨大壓力。
楊朝暉瞟了畢信一眼,本想出言訓斥,但一眼望見畢信鬢邊的白髮,只是嘆了一口氣,「還沒有遲華的消息嗎?」
「抱歉,司令!」畢信搖了搖頭,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但您放心,我們有把握,只要出不了我們的勢力範圍,他的行蹤早晚會露的。」
自從那一晚從界首峰跳下之後,遲華就憑空消失了。有人猜測遲華還躲在界首峰下茂密的森林中,也有人猜測遲華已經順着流經峽谷的河流順水而下遊走了。龍城軍方的搜索依然在界首峰附近、流經的河流兩岸持續着,對遲華的懸賞也再一次提高,無數的傭兵和冒險者配合着軍隊搜索遲華的蹤跡。
楊朝暉搖了搖頭,「算了,除了保持必要的搜捕力量,把附近的搜索軍隊都撤回來吧,我華夏龍城不能將整支軍隊只盯在一個遲華身上。既然他想要戰爭,我就給他戰爭吧!」
「是!」在座的幾名將軍同時起身。
我命令:「豐永昌、沙天時,你們的部隊暫停對周圍零散勢力的清繳,全力打通至青海的通道。楊明遠的部隊暫停對東方曙光城方向的攻勢,守住雙方現在邊界的就可以。畢信你立刻跟安嘉城聯繫,就說他提的那些條件我同意了。」
眾位將軍一一領命稱是。
楊朝暉忽然又補充了一句,「豐永昌,余建明的使者還在城裏嗎?我想再見見他。」
斷了一隻胳膊的豐永昌站了起來,目光瞟向畢信,卻面色古怪的沒有說話。
楊朝暉有些煩躁,「在還是不在,你痛快點,沒事你跟畢信擠咕眼乾嘛?」
見畢信沒有說話的意思,豐永昌面色陰沉的說道:「余建明的使者已經被畢將軍的人給殺了。」
「什麼原因?」楊司令沉聲問道。
「不清楚,您應該問畢將軍,我也在等畢將軍的一個解釋。」
知道祝霆鋒被殺以後,豐永昌沒有任何表示,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今天這樣的機會。
楊朝暉和豐永昌的目光都盯着畢信,畢信卻依然一頭霧水,「什麼余建明的使者?我不清楚豐將軍的意思。」
豐永昌冷冷的一笑,「我可以給畢將軍提個醒,就是那個叫祝霆鋒的馬戲班主。」
畢信的腦子轟的一下,好像炸開了一般,無數關於祝霆鋒的情報同時涌了出來,「余建明的使者?他不是遲華的同夥嗎?」
「你的證據呢?」
「祝霆鋒手下的兩個孩子引出了穿山獸,給遲華搶奪二階晶核創造機會。遲華偷襲將軍別墅區前和此人有過聯繫,在斷頭峪和遲華同時出現,遲華捉住冷月英後還點名交換此人,這一系列證據都表明這個馬戲班主是遲華暗中的棋子。」
「就算這些事情都表明此人可疑,但為什麼不抓住反而直接殺了呢?而且憑你們情報處的能力,祝霆鋒私下裏聯繫我,還有我帶此人面見司令,這些情報你們為什麼不提呢?又怎麼解釋呢?你不會以為我跟遲華暗中也有聯繫吧?」豐永昌的聲音陰冷,語速緩慢,句句誅心。
畢信額頭上的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
末世前的東北,冬天就寒冷刺骨,末世後的冬天戶外簡直就無法生存。
但如此極端惡劣的環境下,人類依然艱難的活了下來,而且有些人還活得非常好。
這是一座巨大的院落,高大的青石院牆圍出近萬平米的院落。翠綠色的松柏、翠竹探出院牆,青石鋪就的蜿蜒小路穿過重重院落,每一進院子都是雕樑畫棟仿古的建築,假山涼亭遍佈其間,當年的王府花園也不過如此。
院內的護衛、僕人進進出出,整個院子充滿了人氣,在這裏看不到一絲末世的荒涼與悲慘。
倒數第二層院落,滿是平房的院子裏孤零零的豎立着一棟精緻的三層小樓,在古代這小樓是小姐的繡樓。
繡樓在,小姐也在。
安安托着腮透過雙層玻璃窗,落寞的眼神看着院牆一角開着的幾枝梅花。
梅樹下幾個年輕的女孩笑得花枝招展,邊笑邊沖樓上招手。
厚厚的玻璃窗隔開了窗外的寒冷,也隔斷了窗外的笑聲,對於樓下女孩的招手安安好似未見一般,依然只是托着腮發呆。
樓下一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女孩輕快的腳步跑上了繡樓,伸手推開安安的臥室門跑了進來。
「安安,下去玩吧,大家都在下面呢。」女孩上來伸手就扯安安托腮的胳膊,卻一下沒有扯動。
「你們玩吧,我不想動。」安安輕輕的搖了搖頭,蒼白的臉色如大病初癒一般。
女孩見沒扯動安安,機靈的小眼珠一轉,「你知道她們在下面說什麼嗎?」
「沒興趣。」
「真的沒興趣嗎?她們在說一個男人哦?」女孩繼續想辦法挑起安安的興致。
「你們不是經常議論各種男人嘛?」安安撇了撇嘴。
「他們今天議論的是一個絕對不一樣的男人,這個男人一怒為紅顏,千里赴龍城,單刀戰畢信,據說迷倒了龍城無數的少女。」
安安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胳膊,一臉焦急的神情,「你們說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他後來怎麼樣了?」
女孩突然故作痛苦的揉起了額頭,「哎呦,我突然想不起來他叫什麼了,好像是姓易吧,也或許是姓遲,至於下場嗎?這個男人傻啦吧唧的一個人去挑戰整個華夏龍城,自然最後被人家亂刀分屍了。」
安安的手抓得更緊了,眼淚簌簌的流下。
「哎呀,你抓疼我了。」女孩疼的叫了起來,「哎,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呀,我逗你呢!那個男人叫遲華,龍城軍隊滿世界抓他都沒有抓到他。」
安安抬手去擦臉上的淚水,但另外一隻手仍然沒有鬆開,「你說得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咱們商行在龍城有分號,分號的副管事榮慶在追妮妮,他為了討好妮妮在電報里私自夾帶情書說的。而且咱們商行有專門的情報來源,這條關於你的八卦情報早就私下傳遍了。哎,你說這個遲華怎麼會為了你幹這種傻事呢?」女孩歪着頭笑眯眯的看着安安。
安安一下破涕為笑,「你們真討厭,知道了還不告訴我,就知道在背後議論。」
「這麼有血性和氣概的男人誰不喜歡呀?我告訴你,她們這幾個小妖精呀正在商量着怎麼把遲華從你手裏撬過來呢。」
「她們敢!看本姑娘不燒死她們!」安安氣呼呼的衝下樓去。
......
一座廢棄的地下倉庫,倉庫內是一間間猶如牢房般的緊窄水泥隔間。
靠着倉庫最裏面的一個隔間,隔間同樣是四面水泥,唯一的不同就是隔間內砌了一埔北方的土炕。
一個消瘦、滿頭白髮的老人躺在炕上抽着長杆的煙袋鍋子,每抽兩口就劇烈的咳嗽一陣,咳嗽完了再繼續抽,整個屋內煙氣繚繞。
隔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五十多歲西方面孔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進屋之後猛的吹了一口氣,屋內的所有煙氣便打着旋飛出了屋外。
「哦,我的老夥計,你融入中國也融入的太徹底了吧?如果換一副面孔,大名鼎鼎的尼爾森現在就是一個純粹的中國老頭。」男人誇張的嘲笑道。
尼爾森又咳嗽了兩聲,才有氣無力的說道:「反正最終是要死在這裏的,變成一個中國人沒什麼不好,還不用擔心組織會突然找上門來。迪倫,你下次過來幫我帶一點燒酒,要東北最烈的那種。」
迪倫嘆了一口氣,「老夥計,說實話,弄成這個樣子,你真的甘心嗎?」
尼爾森苦澀的笑了一下,「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那麼大的損失組織是不會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的,我消失的這段時間,所有的責任應該都推到了我的頭上。除了老朋友你,現在沒有人希望我重新出現。」
「那好吧,本來我是想帶給你一個消息的,既然你這麼想那就算了。」迪倫無奈聳了聳肩。
「遇到什麼麻煩了嗎?說說吧,或許我能幫上什麼忙呢?我雖然身體不行了,但腦子還沒完全壞掉。」
「你這隻老狐狸,我還沒說你就猜到了一半。」迪倫笑罵道,「不過算不上麻煩,我們收到『北斗遲華』獨自出現在龍城的消息,他和龍城軍方發生了衝突。」
尼爾森吧嗒吧嗒抽着煙想了一會兒,「我確實是想殺了遲華,但不要告訴我你想替我報仇,我是不會相信的。」
迪倫笑了,「替你報仇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想把水攪得更渾一些,你知道我們現在夾在華夏龍城和安嘉城之間,處境非常不好,向兩邊發展都受到巨大的阻力。」
「想法不錯,不過你手下可沒有適合幹這種活的人,他們靠近遲華就等於送死。」尼爾森眯着眼睛說道。
「以前沒有,現在卻有一個合適的。李家的小子因為前期任務失敗一直沒有回去,我請求組織讓他留下來暫時幫我。」
尼爾森點了點頭,「德倫這小子腦子和戰力到是夠了,但你未必能指揮的了他吧?」
「所以,我才來請老夥計你出山幫忙嘛,我聽說他還是非常給你面子的。」
尼爾森眼珠轉了轉,隨即露出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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