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採用晉江最新防盜功能, 不會影響正常正版讀者閱讀。 他夢到自己還在上大學。
遲筵念大學的時候住寢室,當時一屋住四個人,**下桌,屋裏沒有衛生間, 浴室、洗漱間、廁所都在走廊里, 隔幾間寢室設置一個。
他夢見自己出門去上廁所,回來之後卻發現寢室門鎖了,他拼命喊叫、敲門,可是裏面是不開門。他呼喚室友的名字,他說「我是遲筵, 快開門」,卻都沒有作用。
他可以聽見門裏的聲音, 也不知怎的能隱約看到門內的景象,他看到他的三個室友都在門裏,可是裏面還有一個「遲筵」, 那個「遲筵」說:「不要開門, 外面那個不是人。」
而和他朝夕相處的室友們和那個東西站在一起, 把他關在門外。
隱藏在室友身後的「遲筵」似乎也看到了他, 突然衝着他抬起頭, 咧開嘴, 笑了。
而遲筵在這時被驚醒。
遲筵並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或者說他一點都不唯物。他沒有特異功能,也不像小說電視裏描繪的那樣有可以看到鬼神的「陰陽眼」,但是他是能感受到那些東西的存在。它們窺伺左右, 環繞着他,滿懷惡意。
他很早能感應到這些存在,但是他只是害怕,從不敢和人說,直到十歲的時候他被人從商場樓梯上推了下去,所幸沒有出大問題,商場監控卻顯示他的左右空無一人,他是自己栽下去的。外婆來醫院照顧他,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他後背上有一個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紅色掌印。
外婆大驚失色,這才把這事放在心上,日夜親自在病房守着他,等他情況好轉之後帶他去拜訪了一座很有名的道觀。
遲筵還清楚記得那已經記不清面容的道人將一根紅色的平安繩綁在他的手上,沉聲叮囑:「離那些東西遠些,他們想害死你,取而代之。」
彼時遲筵尚且懵懵懂懂的,回家之後過了一個月,一天吃完飯的時候平安繩卻無端斷成了兩截,斷口處被燒焦成黑色,像是被什麼人用香煙燙斷的。
外婆大驚,又連忙帶着他去拜訪先前那道人,道人卻沒見他們,只讓徒弟帶話說遲筵天生體虛,自己道行不夠,護不得他,讓他們另請高明。無論怎麼求道人也不肯再見遲筵,最後沒有辦法只將外婆叫去談了談。
外婆出來後眼圈泛紅,似是哭過,她帶着遲筵離開,也試圖再去求其他「高人」,但先前那道人本領高輩分大,有的道觀聽說那道人都說自己道行不夠,根本不敢一試,紛紛推脫。
那段時間若不是外婆寸步不離地守着他,遲筵大概早沒命了。而因為之前商場摔傷的事故,他正好休息在家,有老人緊緊看着才規避了許多危險。直到後來外婆不知聽說了什麼,向自己娘家求救,費盡心思要來了一塊據說是祖傳的靈玉玉墜,用平安繩穿了讓遲筵隨身佩戴,情況才好了起來。
遲筵依然能感受到那些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的窺伺感,甚至仿佛能聽到它們發出的那些滿懷惡意的無意義的音節,但是無形之中似乎有一張膜將他和它們隔絕開來,讓那些東西再也無法輕易接近遲筵,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最近玉的保護作用似乎在削弱,遲筵可以感覺到,那些東西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九歲那年父母車禍遇難,後來一直由外公外婆撫養,大二那年外公去世,去年秋天外婆也離開了他,家中親人只剩下舅舅一個,舅舅一向忙於公司事務,和他並不非常親近,對之前外婆說他體虛易招鬼怪惦記,四處托人打聽帶他求仙拜佛的做法更是嗤之以鼻,雖然礙於老人的緣故沒法明着阻止,但也一向不支持。所以現在找保命的法子只能靠遲筵自己。
好在父母給他留有房子存款,在舅舅公司也有股份,外祖父母家境殷實,外婆因為心疼女兒又格外偏他,從來沒動過遲筵父母留給他的遺產,都幫他做了投資,外婆去世之後也將自己名下財產留了不少給遲筵,讓他不至於為生計發愁。
遲筵一直生活在隱隱的恐慌之下,為橫死喪命而擔憂,反而不像一般人一樣渴求功成名,畢業後隨便找了份和專業相關的工作,按部班地做着。
遲筵摸出手機看了眼,3:5,很邪門的一點,他每次從噩夢中被驚醒看時間都是3:5,。不過從小到大撞邪撞鬼多了,這些微末細節他已經不去在意,只求不傷害到自己好了。
他此時也沒了睡意,拿出手機刷了刷常用的app,看民們各種嬉笑怒罵談笑風生,看朋友們各種曬自己家長里短生活近況,頓時覺得沾了不少人氣,血液漸漸流開,急速跳動的心臟也慢慢平復下去,仿佛重新活了過來。
這樣耗到了7點,日光從窗子照了進來,遲筵這才起床,把床頭燈和客廳燈都關了,準備去洗漱。
他父母留給他的房子也在本市,但是方位偏陰,採光不好,遲筵總覺得自己這條命是陽光給的,只有站在溫暖燦爛的陽光之下才最能體會到輕鬆快意,那時候身邊那些看不見的東西也少了許多,所以把那套房子租了出去,自己在離單位近的地方又租了一間向陽的房子,租之前還特意找人看過,挑的是陽氣最足風水最正的樓盤——一般人可以不在意這些,遲筵卻將看得很重。
值得欣慰的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歷,他現在識別江湖騙子很有一手,幾乎一個照面說幾句話能分辨出對方是真有些本事還是打着神乎其神的招牌招搖撞騙。
因為自身的特殊,遲筵一直對鏡子、水潭、井等陰氣重或有些靈異之處的東西比較排斥,雖然知道塑料對人體健康不好,吃飯時也堅持用塑料製成的碗筷——只因為越是毫無靈性的工業合成品,那些東西越不容易附着在上面。
但家裏總不能一塊鏡子也沒有,他也需要對着整理整理自己,免得出門上班儀表過於邋遢,所以特意請人指點着在家中最合適的地方按了一塊。
他洗漱出來,對着鏡子整理頭髮,突然看見鏡子中的「遲筵」抬起頭,咧開嘴,對他笑了。
遲筵匆忙扔下梳子抓起公文包奪門而出,坐到電梯裏依然心有餘悸。
幸好現在是早高峰,這個小區接近cbd,地段繁華,交通便利,租金不菲,住戶也以上班族為主,每天這個時間電梯都擠得滿滿的,隱約還可以聞到早餐的香味,蒸騰着的生活氣息再次將遲筵從方才那一剎那的驚嚇中拯救了出來。
他摸了摸自己頸間的玉,愈發感覺到了事情的緊急。雖然還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是顯然這段時間裏遇到這種詭異事件的概率在上升。靈玉可能遲早有一天會失效,他必須在那之前找到新的可以替代的保護自己的東西。
想到這裏,遲筵摸出手機,向單位請了假。
好在此時是清晨,萬象更新,生機勃發,遲筵看到路邊有伸手招車的人影也不敢停留,加快速度沖了過去。那人也沒敢撞過來,不知是早晨的原因還是他想多了,那個真的是想搭車的路人——雖然在這種國道半路上,出現一個孤零零的搭車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像靈異片裏的普通人一樣,平時看不到奇怪的東西,但是如果那些東西出於各種目的想讓他看到的時候,他自然能看到。
走入道觀範圍內遲筵便感到由內而外的輕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這裏那種窺伺感和惡意都稍稍減輕了。
因為是工作日,觀里的人並不多,遲筵輕車熟路地走到內院,敲了敲左首第二間的木門。
門裏住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道童,他是張道長的遠房親戚,也是張道長的徒弟,平時在城裏念書,周末和寒暑假回觀里幫忙。
道童已經認得遲筵,見他來了也不奇怪,自然道:「我去告訴師父。」
張道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年紀,略顯富態,和大眾想像中道骨仙風的世外高人形象還有不小差距,但遲筵卻知道他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剛回來蘇民市工作的時候他還不住現在這套房子,因為父母留下的那套房一直有租客租着他自然也沒有搬回去,而是在離單位近的地方租了一套一室一廳。
那套房子看着通透明亮,實則卻並不如表面看去那樣乾淨,遲筵在那裏住了兩周便被一個東西纏上——他雖然能感受到自身四周環伺的那些東西,也經常會在精力不濟的時候遇到今天早上那種詭異的情況,但是像恐怖片那樣被確切的特定的「某個東西」纏上的情況卻並不多。
遲筵當時六神無主四處尋求解救之法的時候,便是這位張道長最終幫他解決了那個東西,又替他選了新的住所。遲筵感覺也是在那段時間裏靈玉接連替他擋了三次生死大劫,之後防護的效果似乎越來越微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一朵蘑菇、雲小妖、關霜、賽羅ero、觀茶園、夏無姑娘的地雷~(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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