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燁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他向來隨意慣了,你們怎麼也跟着胡鬧。」太后沉下臉訓斥榮王妃。
「母后。」榮王妃為了兒子的幸福,可謂是拼了。太后三言兩語的呵斥,她才不會放在心上了。
「王妃,母后教訓得極是,我們回去吧。」榮王看不得自家媳婦被老娘欺負,直接站起來,過去將榮王妃拉起來,「要是阿燁真的出家當和尚去,大不了,本王帶着你一起在寺廟邊蓋一間小屋住着,看那個孽子忍不忍心。」
榮王妃偷偷瞥了莫老夫人和莫相一眼,觀察到莫家母子臉上的哀容,心裏頓時發虛,知道今日不能逼得更狠了,於是順着榮王的力道站了起來,「王爺,我的命好苦呀。都是我身體不爭氣,不能為王爺多添幾個子嗣,否則的話,阿燁也不會這麼任性……。」
絮絮叨叨,她從楚宣燁出生到牙牙學語,上升到楚宣燁怎麼折騰她的日常,完全開啟了話嘮抱怨的模式。
「榮王妃,本宮知道你的苦處,母后和皇上也知道你不易,還是想想怎麼勸勸阿燁吧。」皇后微笑着說,眼中卻露出了尷尬之意。
哼,要說全京城哪個女人日子過得最舒服,還不是屬眼前這一位。還故意在自己這兒哭訴,她好意思嗎?
「母后、皇上,臣告退。」榮王心疼地看了王妃一眼,生怕她一不留神真的將眼睛哭紅了。
「回去吧,將阿燁拘在家中好好說說,別讓他又闖了禍。」太后看到兒子不爭氣的模樣,忍不住頭疼地嘆口氣。
「兒臣遵旨。」榮王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在眾人的目送下,圓滿地離開了慈寧宮。
「莫相、老夫人、莫夫人。」等榮王夫妻一離開,皇上終於捨得開口。「先皇的旨意,無論是太后還是朕,都不會收回。今日的事情,朕當你們子心切,一時衝動才過來,朕不會深究。不過,以後退親這種混賬話,不要再提及了。」皇上板着臉訓斥。
「是,臣遵旨。」莫相跪下來。
謝落還想說話,退親既然已經提及,如果今日不能解決的話,只怕以後女兒真的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今日榮王府一家三口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實在是不忍心莫無雙到別人家,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去過低人一等的日子。
「謝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莫無雙見自己的親事終於保住,感激地給皇上、太后磕頭謝恩,起伏的心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
因為她的身體虛弱,先前只是憑着一口氣而來。這會兒一放鬆,人徹底暈過去了。
「無雙。」謝落悲戚地抱住她大哭起來。
老夫人嘆口氣,也過去看着莫無雙。
「快宣御醫。」太后慌忙吩咐身邊的丫頭。
皇后暗暗搖搖頭,原本以為相府這個小丫頭,人稱京城雙姝,絕對是女孩子中的楚喬者。她也觀察過,當初莫無雙無論是相貌,還是規矩才學,也都是一等一得好。小小年紀做事很穩重,在一群達官貴女之中向來是鶴立雞群。
是世子妃從各方面綜合起來和她比,也差了那麼一分,私下裏她還曾惋惜過,要不是先皇已經為莫無雙指定了親事,她倒是希望莫無雙坐鎮東宮。以莫無雙的身份,相爺的影響力,莫無雙要是成了太子妃,絕對是太子身邊有力的助力。沒想到私下裏,這丫頭卻是如此德性,她倒是看走眼了。
這麼一想,皇后的心居然變得輕鬆起來,雖然沒有表現出幸災樂禍的神色,臉上的憂愁卻總也裝不出來。
對比宮裏的人混亂,坐在馬車上的榮王妃和榮王這對夫妻要愜意很多了。
「不用焦急,或許莫家以後還會主動退親。」榮王淡笑着勸說,「再說,我們生的兒子,什麼時候吃虧過。」
這倒是!王妃想到這兒,也禁不住得意起來了。外面的人都在傳楚宣燁如何混賬,空有一身才華,卻被她給養廢了。實際上,她的兒子優秀者了,是京城裏最棒最強的公子哥。
城郊外,蕭堇顏的馬車終於下了官道,順着小路往前走。
這一處很僻靜,小道的兩邊,一邊是空曠的田地,地里的莊稼鬱鬱蔥蔥,滿眼都是綠色。一邊是樹林,蒼翠挺拔,穿過樹林後,是大山,附近幾乎沒有人煙。
「再過半個多時辰應該到莊子了,小公子和三公子肯定沒有想到公子會回過來這麼早。」王瑤笑着說,順便將蕭堇顏剛喝完藥膳的空碗收起來,又放回了暗格。
「這邊空氣好,田地、大山應有盡有,人也比較淳樸。如果搬到這邊住,也很好。」因為都是自己人,蕭堇顏的語氣難免帶上了幾分傷感。
「姑娘想回江南嗎?」王瑤輕聲問。
蕭堇顏聽了一愣,這個念頭她才剛剛在腦子裏盤算,王瑤怎麼會看出來呢?
「昨日奴婢看到公子彈得曲子都是帶着江南的味道,公子又要了賬本,將所有的賬目全都盤算了。而且公子是聰明人,又怎麼願意讓三公子和小公子陷入到危險境地。」王瑤輕輕地說,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聰慧,「世人只是看到了京城的繁華,又有幾個人能看清繁華背後隱藏的腌臢和陰毒。奴婢祖上也曾生活在京城中,只是後來遇上一些事情,才遠離了京城。奴婢曾經在家中傳下來的手記中看過一些雜聞舊事,所以對京城裏的瑣事也略微了解一些。」
她這麼一解釋,蕭堇顏倒是立刻明白了。
蕭堇顏一向知道王家不是尋常人家,不過王家人不願意提起舊事,她也從來沒有問過。王瑤和王平一身本領,嚴格來說,如果不是當初王家落難需要銀子,他們也不會賣身。她買下這一家人,完全是佔了便宜了。
「公子要離開京城可以,但奴婢請公子記得,公子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將奴婢一家帶上。」王瑤含着眼淚央求。
「我還沒有想好是否去留。」顧蕭蕭躊躇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我腦子裏比較亂,正如你所說,我不會讓堇辰和堇春因為我的事情遇上任何危險。江南那邊我們只有普通的一個小院子,如果要回去,這邊還有一大灘的事情要先處理掉。」
王瑤靜靜聽完,流着淚說,「房子小不怕,奴婢一家都是有手有腳的人,到了江南,只要我們用心做事,肯定不會讓公子受苦。奴婢只是懇求公子不要嫌棄我們,一定要帶上奴婢一家。」
「如果要走的話,我本沒有打算丟下你們一家,至於別的人,我會適當考慮,想着是不是給了他們賣身契,讓他們過回尋常的百姓生活。」蕭堇顏解釋。
王家的忠心,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別人對她好,她一直都記着了,哪怕對方一家是奴僕。滴水之恩,做不到湧泉相報,最起碼要根據自己的能力去償還才對,這是她蕭堇顏做人做事的原則。
「奴婢謝過公子。」王瑤破涕為笑。
蕭堇顏微微一笑,主僕之間的感情似乎又進了一步。
「公子,小心。」忽然,趕車的小廝大喊一聲。
接着,馬車忽然開始打晃起來,外面有變故。王瑤反應最快,她一伸手將蕭堇顏的腰身摟住,然後又將蕭堇顏壓在自己的身下。
幾支利箭直接穿透車篷射了進來,如果不是王瑤剛才反應靈活的話,蕭堇顏此刻肯定變成了一隻刺蝟。
蕭堇顏緊張起來,是誰要指置於死地。她好像並沒有和別人接下這麼大的仇恨。
「公子小心。」王瑤見狀,嚇得臉色蒼白,她從馬車的暗格中抽出一把匕首遞給蕭堇顏,「留着防身,等會兒如果得到機會,公子立刻離開,奴婢給你斷後。」
正說着,外面已經有了打鬥聲。
蕭堇顏的思緒立刻從慌亂中冷靜下來,形勢容不得她多想,如果再不冷靜下來,估計她的小命難保了。
這一次出門,王平沒有跟着出來,所以王平特意挑選了兩個武功還不錯的小廝跟着出來。
沒想到這會兒還真的會出事了,王瑤暗暗後悔,沒有讓自己的哥哥跟着一起出來。
「六子。」外面傳來一個小廝的驚呼聲。
「保護好公……」另一道聲音中帶着痛苦。
馬兒開始瘋狂地奔跑起來,最後居然一頭扎進了樹林中。
樹林裏樹木眾多,頓時馬車被卡在樹林之中,「公子,下車。」馬車夫急得大叫。
馬車不能動,留在馬車內里十分危險,如果大家被困在馬車裏,等於被人瓮中捉鱉,無論如何先逃離這兒才行。王瑤咬着牙,摟着蕭堇顏的腰身跳下了馬車。
蕭堇顏這會兒算是王瑤的累贅,她會點兒武功,不高,沒有內力。這麼點花招,還是在江南跟着鏢師們練習多年的成果。
如果沒有人防備她的話,她還能靠着偷襲,占點兒小便宜。而現在,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她那點兒本事不夠看的了。
蕭堇顏根據射在車篷上的利箭,已經肯定對方來者不善,估計是抱着要她死的決心而來。
但等下了車,她還是被刺激到了。
六子,也是趕車的小廝,躺在她們落地的不遠處。
六子渾身是血,一支箭插在她的胸口處,胳膊斷了一隻,腿也斷了,他的眼睛睜得圓圓的,裏面全是擔心,人已經死了,腦袋卻還歪着盯着馬車的方向。
臨死,他還在擔心蕭堇顏這個主子。
死不瞑目!蕭堇顏的眼睛一下紅了。「六子。」
她有些不能接受,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為了救她而斷送了性命。府里的小廝、丫頭,她因為忙碌,平時很少和他們接觸。但府里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是她親手挑回來的,所以蕭堇顏對他們又是熟悉的。
六子是孤兒,蕭堇顏清楚記的,她去牙行挑選人時,六子笑眯眯迎上前對她說,「公子,買了小人回去後,你不會後悔。六子願意用生命去效忠你。」
六子鏗鏘有力的話似乎還在她的耳畔響起,可是人卻沒有了。蕭堇顏淚水終於止不住往下流。
「公子,走。」王瑤也很難過,小廝和丫頭的武功,是她和大哥王平教的,所以對小廝和丫頭們,她比蕭堇顏對他們還要熟悉。
一個熟悉的人,剛剛還在唱着歌,轉眼慘死在眼前,她又怎麼會不難過呢?
但是敵人不給她難過的時間,王瑤下車後才發現,敵人不但強大,而且出動不少。清一色的黑衣服,蒙面,個個武功應該都不弱。
「一個不留。」領頭模樣的黑衣人對同伴下了命令。
另一個小廝叫小五,他身上已經受了不少傷,傷口正往外冒血,此刻他紅了眼,大聲對王瑤喊,「姑娘,我擋住,你趕緊帶着公子離開。」
王瑤苦笑,她倒是想帶着蕭堇顏離開,但是顯然是不可能,敵人根本不會給她們這個機會。
「公子,保護好自己。」一邊說着,她手裏的劍已經和對方的劍對上了。
虎口發麻,而一旁的小五身上已經插了好幾把劍。
「小五。」蕭堇顏發瘋一般,用手裏的匕首刺了出去。
「快走。」小五見了,流着淚催促,滿眼都是不甘,卻無能為力。
王瑤都要瘋了,一眨眼之間,她身上也多了好幾道傷口。
對方太強,而且人數遠遠超出了自己這一邊。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
王瑤不怕死,但她怕自己不在,蕭堇顏也會跟着死了。她不甘心,也不願意。
「什麼人?」忽然,林子裏多了兩個灰衣人。
「帶着蕭公子趕緊離開。」灰衣人冷冷地吩咐王瑤。
王瑤略一遲疑,然後過去扶起蕭堇顏,「公子,我們走。」
「帶上小五。」蕭堇顏咬着牙說。
小五還沒有死,只是喘氣聲比較弱。
蕭堇顏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該義氣用事,但作為一個在新社會長大的五好青年,她真的不能眼睜睜放着一個為了救自己還沒有死的人不管,哪怕對方是一個下人。
「公子。」王瑤急了。從情感上講,她也不願意放棄小五,但感情分為親疏遠近,她絕對不允許蕭堇顏因為任性而丟了命,甚至因此而受傷。
「走。」想到這裏,王瑤顧不得尊卑,一把拉住蕭堇顏準備衝出林子,往莊子裏跑。莊子那邊有楚宣燁和月滿樓的人,只要到了莊子裏,她們安全了。
「想走,晚了。」在這時,林子裏居然又冒出另一波的人,這些人同樣是黑衣黑褲,蒙着黑面巾。
糟糕!王瑤暗暗叫苦。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打得十分激烈的黑衣人和灰衣人,兩個灰衣人此刻根本無暇抽出空擋來保護蕭堇顏。
怎麼辦?王瑤急得腦門出汗,警惕地盯着對方的動作。
兩個憑空冒出的盟友武功很高,可對方人數太多了,而且身手全都不弱。兩個灰衣人察覺到蕭堇顏有危險,有心想過去幫忙,卻被敵人纏得牢牢的,根本脫不開身。
「公子,前面好像是真的打起來了。」不遠處,一輛馬車出現了。
坐在車上的正是莫家二公子,莫無心。
莫無心是來做壞事的,他在府里已經想好,到了郊外將蕭堇顏打暈,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再將蕭堇顏這個害人精,送得離開京城遠遠的。
誰知道,居然還有人比他們做得更狠的。
莫無心是練家子,今日帶出來的幾個小廝也是高手。
雖然隔得遠一些,但他們全都看出來了,蕭堇顏這一次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兩撥黑衣人下的都是死手,如果沒有人過去救蕭堇顏,蕭堇顏的生死在幾息之間而已。
「要不要過去救他們?」一個小廝抓抓腦袋煩惱地問。
「笨蛋,我們是來找茬的,既然有人替我們教訓了蕭堇顏,還幫什麼忙?二公子沒有落井下石不錯了。」另一個小廝瞪了他一眼呵斥。
「二公子,那些黑衣人好像是殺手。」年紀大一些的小廝警惕地說。
「趕緊到前面莊子去找人。」莫無心臉色變了又變,小廝的話在他的耳邊響起,吵得他心情更加煩悶了。
救不救?莫家的教育很成功,莫無心平時雖然吊兒郎當一些,性子沖了一些,但實際上他並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雖然說他和蕭堇顏已經結下了梁子,但是讓他眼睜睜看着蕭堇顏被人給殺了,他好像良心過不去。
可是讓他過去救人,他也覺得十分窩囊。他低頭看看身上包紮的一道道布條,心頭的火氣越冒越大,該死的楚宣燁,該死的蕭堇顏,他是欠他們的嗎?
小廝看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轉眼又變黑,個個全都閉上了嘴巴,眼睛還不是瞄着前面打鬥的場面。哎喲,好危險,可惜了,蕭堇顏沒死成,她身邊的丫頭卻中了一劍,嘖嘖!
莫無心見蕭堇顏已經深陷囫圇,再不出手的話估計等會兒相救,也只能救出一具屍體了。最終良心戰勝了怨恨,他咬着牙嘀咕,「蕭堇顏,算你運氣好,這一次是遇上了本公子。哼,本公子和你的賬還沒有清算完,要是你死了。本公子得多虧。」
或許這話是故意說給邊上的小廝聽的,也或許是自我一種安慰。
說完以後,莫無心也不管馬車裏的小廝,直接提着劍沖入了戰場。
四個小廝見狀,連忙拿起武器也跟着沖了過去。
趕車的小廝則立刻砍下馬車上的繩索,直接翻身上馬去莊子報信了。
「走。」莫無心和黑衣人一交上手,心裏後悔了。該死的蕭堇顏,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惹上了這麼厲害的敵人。
「此事和你們無關,趕緊離開。」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莫無心說,「你的人都可以帶走。」
「莫二公子,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以後定當重謝。」王瑤急了,生怕他真的被對方鼓動,撒手不管蕭堇顏了。
「憑什麼爺要救她?」莫無心冷笑着看着王瑤問。
哼,他過來救人,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的。可是為什麼看到蕭堇顏過後,他腦子裏的惡意佔了上風,善意倒是變小了。
該死的蕭堇顏,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黑衣人似乎不願意傷到莫無心,見他插進來,個個只是警惕地盯着他看,倒是暫時放下了打鬥。
「說好我走了,你們不許對我動手。」莫無心得意地衝着蕭堇顏一笑。那笑容分明帶着幸災樂禍!
「我們說話算話。」黑一人冷冷地答應了,語氣里一點兒情感也不帶。
王瑤氣得臉色發紅,莫無心果然夠討厭的,還不要臉。本以為他會看在熟人的份上,不會見死不救,沒想到他只是過來看笑話的。生死存亡之間,他還落井下石!王瑤對他的厭惡又加深了一些。
「蕭堇顏,活該。」莫無心臨走,還不忘數落蕭堇顏一通,「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蕭堇顏苦笑,天要亡,她也沒有辦法不是。
「走囉。」莫無心懶洋洋地開口,那副欠扁的表情加上他渾身纏着的繃帶,怎麼看怎麼滑稽。
黑衣人偷偷地鬆了一口氣。莫無心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他不敢對莫無心動了殺心。畢竟莫無心身後站着整個莫家,如果莫無心死了,相爺和朝廷都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事情可鬧大了。
不能為主子增添麻煩,莫無心這會兒主動離開,反而讓他們省了心。
莫無心大大咧咧地轉身,忽然一瞬之間,他手裏的劍飛舞起來,轉眼之間,離他最近的黑衣人倒下了兩個。
逆轉!誰也沒有想到剛才他說得一番話,只是權宜之計。
莫無心帶來的小廝都是和他關係密切的人,他動,手下的人也跟着動起來。只是片刻之間,地上已經倒下了好幾具屍體。
「你?」領頭的黑衣人滿眼怒火,他沒想到關鍵時刻,莫無心居然是在耍他們。
王瑤終於鬆了一口氣,得到機會,她立刻拽着蕭堇顏往山上跑。
躲進山里雖然沒有跑進莊子裏保險,但周圍的山比較大,只要逃進去躲起來,生存下來的機會還是大得多。
王瑤相信莫無心帶着幾個人闖進來,不會不留下後手。
噼噼啪啪,雙方打得很熱鬧。可惜,蕭堇顏很快又被黑衣人給纏上了,護着她的王瑤被黑衣人逼得也離開了她身邊。眼看着險象環生,莫無心人影一晃到了她的身邊,「跑。」
蕭堇顏滿身都是汗水,她感激地看了莫無心一眼,咬着牙轉身往山上跑去。她不能留下來,留下來只會是大家的累贅,這一點兒她相當清楚。
至於能不能跑掉,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追。」幾個黑衣人的目標是蕭堇顏,他們看蕭堇顏要跑,立刻轉身往山上追去,莫無心板着臉攔在他們面前。
黑衣人並不是沒有腦子,幾個人不願意傷到莫無心被拖延,但很快地周邊有兩個黑衣人順着山路去追趕蕭堇顏了。
王瑤急了,衝着莫無心大聲喊,「二公子,去追公子,我攔着他們。」
莫無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得好聽,四個打一個,你攔得住嗎?再說了,你自身都自顧不暇了,還好意思說。
不過,既然摻和進來,莫無心也不願意看到蕭堇顏真的丟了小命。
他瞄了小廝一眼,兩個小廝立刻心有靈犀,一邊和敵人打鬥,一邊人移到了莫無心的身邊。
莫無心找准機會,立刻轉身往山上奔去,兩個小廝吃力地攔住了幾個黑衣人。
等莫無心追到蕭堇顏的時候,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冒出了一聲冷汗。
「呵呵,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一個黑衣人對着蕭堇顏舉起了手中的劍。
莫無心大急,救人肯定是來不及了。怎麼辦?情急之下,他對準舉着劍的黑衣人,劍犀利帶着暗勁,一下子從黑衣人的後胸貫穿過去了。
另一個人黑衣人見勢不妙,顧不上查看同伴傷勢,手裏的劍對着蕭堇顏刺過去。
蕭堇顏大驚失色,後面是一個緩坡的懸崖,怎麼辦?她咬着牙地一滾,躲得慢了一些,敵人的劍貫穿了她的右肩。
痛!蕭堇顏臉色頓時發白。
敵人見狀,立刻抽回劍準備再補一下,蕭堇顏冷笑一聲,咬着牙跳下了懸崖。她在賭,懸崖不算高,下面有緩坡,如果運氣好的話,她說不定還能活着。可是落入對方手裏必死無疑。
說時遲那時快,在敵人拔劍的時候,莫無心已經竄到了死掉的黑衣人身邊,用最快的速度撥出了自己的劍,然後斜着刺出去。
舉着劍的黑衣人腹部立刻中劍,莫無心顧不得他是死是活,扭頭看到落空的蕭堇顏,不禁大罵一聲,「笨蛋!」
一邊罵着,他一邊卻咬着牙跟着跳下去。
蕭堇顏在半空中苦笑,她想死的時候死不成,不想死的時候,死神偏偏找上來了。
還以為山崖不高,誰知跳下來才發現其實並不算矮,虧了!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有人接住了她。
蕭堇顏驚訝地睜開眼,想看看是誰這麼傻?
莫無心棺材板似的臉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
「二……」沒等她喊出來,蕭堇顏覺得身上一陣疼痛。原來兩個人是落入了緩坡。
莫無心感覺到後背胳膊,甚至是臉頰到處都是火辣辣的,他不禁暗暗咒罵起來。假好心,果然做了好事也沒有什麼好報應。
終於,在他快要疼昏過去的時候,他們停止了滾動。
莫無心掙扎着坐起來,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幾乎全都斷裂了,連呼吸都帶着疼痛感。
他低頭一看,地上的蕭堇顏比他還要慘,因為右肩上的傷口,她痛得整張臉都變形了。
看到蕭堇顏如此痛苦,莫無心苦澀的心終於覺得有些痛快起來。活該!蕭堇顏這是遭了報應。
只是稍微幸災樂禍了一會兒,莫無心又蹲在了蕭堇顏的面前,然後對蕭堇顏伸出了手。
「二公子?」蕭堇顏虛弱地抓住了她的手。莫無心居然是準備解她的衣服,這讓她不禁緊張起來。
不是她蕭堇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和對月滿樓、楚宣燁的態度不同,她對莫無心總是保留着一分警惕。畢竟,從莫無心和她相識以來,莫無心一直是對抱着強烈的敵意。
「我不是楚宣燁,不會喜歡兔兒爺。」莫無心惡聲惡氣地開口。
又來了,蕭堇顏苦笑起來。
「上面的人什麼時候追下來還不知道,不過你的肩膀再止不住血的話,你肯定會失血過多沒命。」莫無心的語氣雖然很差,但好歹也解釋了自己的行徑。
蕭堇顏再一次苦笑,果然,她才是那個真的小人!是她想多了。
在生死面前,清白什麼好像並不是那麼重要,而且蕭堇顏不是古代人,沒有古代女子那種根深蒂固對名節的重視。
「你身上也受了傷。」她關心地看着莫無心說。
「哼,假好心。」莫無心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粗魯地解開她的外衣。
「直接撕破肩膀處。」蕭堇顏攔住了她。雖然不是重視名節的問題,但是她也沒有開放到在一個男人面前**。
「哼!」莫無心非要和她反着來,手一下子放在了她的胸口上。
「你?」莫無心面紅耳赤地看着她,滿眼都是難以抑制新。
「二公子。」蕭堇顏催促他動作快一點兒,她已經察覺到失血帶給她的嚴重併發症,那是低溫。
「你是女人?」莫無心到底沒有忍住。
「嗯。」蕭堇顏淡淡地答應一聲。
「楚宣燁早知道?」莫無心氣急敗壞地問。
「上一次吐血後,他才知道。」蕭堇顏痛得快要暈過去,不過還有意識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解釋終於讓莫無心感覺到好受些。他咬咬牙撕開了蕭堇顏右肩上的衣服,一塊玉佩毫無徵兆地從蕭堇顏的領口處滑了出來。
「這塊是玉佩你從哪裏來?」誰知莫無心一見到玉佩,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自幼有。」蕭堇顏眼睛已經模糊,只是下意識地回答莫無心的問題。
莫無心還想問,不過看到蕭堇顏的狀態以後,他咬着牙繼續給蕭堇顏處理傷口。
「我身上有藥。」蕭堇顏說完,直接昏迷過去了。
莫無心見她臉色蒼白,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從她身上搜出了藥瓶。
蕭堇顏和月滿樓的關係好,她身上的藥自然不是凡品。莫無心將藥倒在她的傷口上,血很快止住了。
莫無心又私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將她的右肩包紮好了。
等一切處理好,莫無心才有空觀察四周,不得不說,他和蕭堇顏的運氣不錯,從山崖上落下來的過程中,已經被他卸掉了不少的力,落得地方也好,緩坡上全是厚厚的雜草和灌木,加上長年累月積累的枯葉,所以兩個人身上的受的傷全是擦傷。
他低下頭看着昏迷的蕭堇顏,滿腹都是疑問。莫無心萬萬沒有想到,莫家失蹤很久的玉佩居然出現在蕭堇顏身上,而他一直以為的兔兒爺蕭堇顏還是個姑娘。莫家的玉佩為什麼會出現在蕭堇顏身上?蕭堇顏是從哪裏得到玉佩的?蕭堇顏又為什麼要女扮男裝?一切的一切,讓莫無心毫無頭緒。
他真想搖醒蕭堇顏,好好地問問,將心頭所有的疑惑給解開了。
不過,危機還沒有解除,他不知道上面的黑衣人會不會追來。現在,他也受了傷,更帶着一個昏迷的蕭堇顏,他不能賭?不行,得找地方藏起來。
莫無心長嘆一聲,掙扎爬起來,彎腰將蕭堇顏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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